吴巨鄙夷地冷哼一声,径直无视了刘备的“忠告”,对身边两员裨将道:“立刻将准备好的劲弩搬运到船上,咱们不射人,只射船,尤其是指挥敌方的大船。只要瞅准机会,立刻放箭!”
望着这些土著搬运来的近百来只大弓,刘备也是暗自捏了一把汗,心道:这吴巨老贼明摆着让我等送命,既然有此神器,如何就不能给人使用?
见他亦步亦趋靠近劲弩,众人尽皆冷哼,从他身边离去。
吴巨这些年通过吴家纺织坊积攒了不少的私财,俗话说,有钱好办事,所以他才招募到了能工巧匠制作出了这种劲弩。
经过测试,这种劲弩只要有十发便可击沉战船。
虽然力道雄浑可怖,但移动和操作却极为缓慢。
因此,吴巨另辟蹊径加大了仿造数量,从而弥补装箭和发箭的困难。
到了这个节骨眼,刘备只能从心里默默祈求中间会有其他变数,否则此生怕是要在此战止步。
正思忖间,忽然听到前方人马翻涌,好似潮汐涌来一般。
吴巨脸上横肉一跳,哼道:“对准船身,给他们长点记性再行攻击,切记不能让他们再靠近。”
他当然知道曹军的可怕之处不在于水战,而在于陆战。
再说了,现在所有的劲弩都扎在了战船上,若是给曹军抢先登陆,他们这些人只能束手待毙。
“速度迎击!”
在他居高临下的指挥下,劲弩一发接着一发都朝一个方向射了过去。
约莫射出二十几支长箭之后,江上突然传来战船轰然而塌的动静。
见此情形,关羽和张飞也是面面相觑。
刘备更是如鲠在喉,不住深呼吸几口江上空气,但此间的空气弥漫各种味道,一旦入喉,迅速上头,刘备已然倾吐起来。
吴巨见此更加坚定刘备是无用之辈,心里也打定主意要收服关羽和张飞为己所用。
“做得好,前列战船一字排开,相隔十米。”
在吴巨的命令下,最前方的十艘大船一字排开,俨然有一夫当关的架势。
这些船只上满载劲弩,随时都可以再次攻击。
等江心迷雾渐渐稀疏,吴巨再次挥动旌旗,一时间,十枝长箭再次射向江东乱军之中,旋即各种惨呼不绝。
吴巨沉着不苟言笑的老脸,喝道:“前军后撤,第二排战船接替。”
第二排的战船从十米空隙而上,与后撤的前排错开后,也是一次排开,中间留有两船之地。
“射!”
吴巨又一次的挥动旌旗,十枝长矛急射而出,只听江东战船再次传来轰然倒塌声,一时间,作为交州先锋的苍梧军军心陡增。
“就是这样做,后队继续补上。”
吴巨冷峻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但在黎明前的鱼肚白微弱光芒下,却越发显得阴森可怖。
......
陆逊此刻浑身尽皆湿透,冰凉的江水彻底让他恢复心神。
我这是在做什么?
交州贼子以逸待劳,此处又迷雾未散,如此深入不是寻死吗?
但刚才数他下令进攻最凶,此刻若是率先下令后撤,怕是三军无人信服自己。
他瞥了眼已被击沉的两艘战船,眉心不住地往一块拧,脸上无尽失落。
身边的青年骁将们在他的怂恿下,四分五裂都登上了前面那两艘被击沉的船,此刻怕是已经葬身鱼腹。
他神情落寞苦笑,此刻身边竟然连个让自己下台阶的人都没有。
正自哀伤间,他脚下传来一阵轰然巨响,紧接着整个船身开始剧烈晃动了起来。
他先前那颗炽热的心此刻已然凉透,顺着爬到了嗓子眼处,异常难受。
陆逊不禁匍匐在船板上反思起此战的前后。
忽听身后有一人发出沉重雄浑的嗓音:“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陆逊回头却见是步骘踉踉跄跄而来,更让他有点难堪的是,步骘这个文臣竟然还能站稳,而自己身为武将之首,却已经双腿发软,站立不住。
“撤吗?”
他用尽全力说道,但根本没人能听到,众人只看到了他的嘴皮子在煽动。
步骘见陆逊这般没出息,指着身边两名血色全无的小卒,道:“你们搀扶都督下船,登上后面的那一艘,其他人随我来!”
患难之际,见有人振臂一呼,众人自是忙不迭与步骘站在一处。
步骘指着损伤的船只,老眼紧闭,沉默良久道:“准备弃船!”
众人还以为他有法子安然撤离或者拼力一战,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么两个败兴的字,瞬间一个个耷拉下了脑袋。
“燃料放在何处?”
步骘却没有一丝的犹豫,伸手感知着背后袭来的江风,声音越发凌厉:“还要我再问一遍?”
雷霆之怒下,一名骁将登时单膝跪地:“军师,咱们的燃料不多了,几乎全部在此船上。”
他似乎也明白步骘想要做什么,踌躇不前道:“可是此船是大都督......是周瑜历时三年才完成的杰作,号称我江东最为雄霸的标识,若是烧毁,恐怕......”
步骘冷笑道:“迂腐之言!”
那骁将不住低头。
步骘长吁口气,指着江面上的尸痕累累,道:“你的命重要,还是我江东百年基业重要?船重要,还是命重要?”
骁将登时一愣,不再言语。
步骘颔首望向面色黯淡的众位将领,凄然一叹:“此刻不是咱们优柔寡断的时候,快快准备火油、燃料烧船,然后阻挡他们的追击,以为大家后撤争取时间。”
骁将再无犹豫,忙不迭起身带人下舱搬运。
正自要准备带人离开的步骘,忽听身后传来一阵炮响,心里瞬间拔凉。
果不其然,有斥候来报:“军师,苍梧的贼子们见咱们要撤离,主动出击阻挡了咱们的后路。”
众骁将纷纷上前催促步骘想办法,那昏迷不醒的陆逊显然已经失了军心。
步骘凄然一笑,此刻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望着这些年轻人,他是又气又累,怅然叹道:“此时还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你们还指望有人能杀退包围咱们的人,给咱们撕出一条活路?”
话音未落,忽听炮声连连震天响,他们身后那些苍梧的战船一艘接着一艘被撞的粉碎。
诸将面露喜色,纷纷瞥向步骘:“军师神算!却不知这神兵是何来处?”
步骘眼见此变数,心里也是微微惊讶,面对诸将询问,正待小装一波,不料身后传来一人龙吟般久久不息的呐喊:“在下受曹冲公子委托前来救人!诸位快快撤离此地。”
曹冲?
怎么又是他?
他如何知道咱们遇到伏击的?
步骘冷眼一瞥诸将,愤然离开:“看我作甚?又不是我请来的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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