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白绫在屋子里随意挥动,桌子、摆件都七零八碎的躺在地上,圣手夫妇被慕言笙挡在身后,生怕灵兮会误伤他们,但很快慕言笙就知道自己想多了,灵兮什么也看不见,她现在只是需要释放自己的怒火,才不管伤不伤得到人,伤到的是谁。
慕言笙担心再这样下去,灵兮恐怕要走火入魔,他一把拽住白绫,制止灵兮,“灵兮,你冷静一点,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君素影,你已经杀了她,该放下了,不是吗?”
“慕言笙,你不要替你的师父开脱了,君素影是主谋,他们俩也是帮凶,要不是他们,我娘又怎么会被抓走,他们难道不该付出点代价吗?”
“灵兮,看在我的份上,别伤害他们,好不好?”慕言笙走到灵兮面前,用着几乎恳求的语气,他知道自己的师父的确有错,可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灵兮对自己的师父动手。
灵兮冷笑:“看在你的份上?慕言笙,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为了你放过我的仇人!”
“那好,你要是想杀我师父师娘,那就先杀了我吧。”
“慕言笙,你以为我不敢吗?”
灵兮推开慕言笙,掏出竹玉,抵在他胸口,一点点深入,慕言笙闭上眼睛,没有反抗,等待着死亡,可是灵兮忽然停下了,将竹玉扔在地上,跑了出去,慕言笙看着自己丝毫没有受伤的胸口,忽然笑了,看来灵兮始终不忍伤害自己。
灵兮跑出去没多久,就因为胸口气闷,头昏脑涨的昏了过去,昏过去前她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听声音是慕言笙,可想想,她刚刚要杀他,慕言笙怎么还会还找她。
慕言笙在空旷的海岛上一遍遍喊着灵兮,却没有任何回应,只好让其他人帮忙寻找,直到在一个地方找到了灵兮掉在地上的发带,慕言笙彻底慌了,灵兮绝不是那种一闹脾气就不辞而别的人,她一定是出事了,慕言笙忽的想起被他放走的梁文之,糟了,要是灵兮被梁文之抓走,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另一边,灵兮感觉周围暖呼呼的,慢慢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火堆,柴火噼里啪啦的烧着,等等,她居然能看见了。没想到好的这么快,快的有点不正常。
“小丫头,你终于醒了。”
声音是从灵兮身后传来的,灵兮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披着一头白发的老者,正摸着她长长的胡须笑着看向灵兮。
“看你的样子,眼睛应该是好了。”
“我的眼睛是你治好的?”
“是我,不过你不用谢我,我就是闲着没事顺手治治罢了。”
这个老头未免也太自恋了吧,灵兮只是感慨居然有人比圣手夫妇的医术还高明,可没说要谢他。
“你这个丫头啊,年纪轻轻就中了那么厉害的毒,内力深厚,可惜练的武功很是邪门,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走火入魔。”
这老头居然还能看出她的武功邪门,还真挺有本事的,灵兮问他:“老头,没想到你医术挺厉害的嘛,不过江湖上怎么没听过你这一号人。”
“老头子我早就退出江湖了,你这个小女娃怎么会知道。”
灵兮心里吐槽,这些世外高人果然都喜欢故作高深,装神弄鬼的,来显示自己有多厉害。她往老者后面瞥了一眼,僵住了,这不是梁文之吗,看样子是刚死没多久。
“老头,他是你杀的?”灵兮指着梁文之的尸体,问老者。
“没错,刚杀的。我把你带来这里救治,没想到他竟然想对你下手。”
“所以之前是你救了他?我还以为他早就离岛了。”
老者不紧不慢地回道:“这个人不是个好人,你之前给他的那一刀挺重的,我就把他救了,之后本想让他立刻离岛,谁知道他贼心不死,竟然还想对你下手,那我就只好再杀了他了。”
“先救人,再杀人,老头,你还挺有意思的。”对比之下,灵兮更讨厌圣手夫妇了,打着救人的名号最后却是害人害己,要是君素影早在那个时候就死了,也许许多事情就不会发生。
“等等,老头,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你是不是一直在岛上监视我们?”
“狗屁,谁想监视你们,这个岛明明是我的地盘,十八年前来了两个人抢我的地方不说,现在连你这个小丫头也开始倒打一耙。”
哦,原来这里本来是这个老头隐居的地方,没想到被圣手夫妇抢了,这么想来,这个老头还挺惨。唉!终归是他在江湖上没有名望的缘故。
“既然是你的地盘,你就告诉那两个人,让他们搬走不就好了,你何必委屈自己住一个山洞里呢。”
这话一出,老者开始支支吾吾,说不出原因,灵兮觉得奇怪,于是大胆猜测,这个人该不会是圣手夫妇的旧识吧,所以才不好出面。没想到还真被灵兮猜对了,对于这个老头的来历灵兮是越来越有兴趣,于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老者拗不过,只好回答。
“我叫安旭,是他们俩的同门师兄。”
“难怪,你的医术那么好。”
“我与他们二人的行医理念不同,你也看到了,他们什么人都救,我就不一样,我这个人嫉恶如仇,不仅救人,也杀人,后来有一次他们救了我的仇人,我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原来是这样,灵兮又问:“那你怎么又隐居了?”
“唉,也怪我在江湖上树敌太多,有很多人想杀我,我厌烦了,所以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了此残生,谁知道我都跑到海岛上了,还能遇到他们。”
那还真是孽缘啊。
既然这个安旭这么厉害,不知道能不能解自己的毒呢,灵兮灵机一动,一边给安旭捶肩按摩,笑脸相对,一边问道:“那我的毒,前辈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知道叫前辈了,刚才不还是叫我老头吗?”安旭没有理灵兮,自顾自的躺在自己的地铺上,眯着眼睛。
“我这不是有眼不识泰山嘛,前辈怎么还和我一个小丫头置气。”
“虽然我的医术很厉害,但你的毒——我还真没办法。”
“既然没有办法,那算了。”然后灵兮收了手,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了。
“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变脸这么快呢,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回去的时候麻烦把这个人带走,随便扔在哪,他躺在这太晦气了。还有,不要把见到我的事告诉任何人。”安旭说完,就呼呼大睡起来。
灵兮当然知道这个人是指梁文之的尸体,她堂堂镜花宫宫主,竟然沦落到给人搬尸体了,真是世风日下。可还能怎么办呢,她勉强的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灵兮把梁文之的尸体扔在了海边,等到涨潮的时候,就会被海水冲走,她做完后,还双手叉腰,一脸满意的样子。
这是,慕言笙的声音从身后想起,“你杀了他?”
灵兮回头瞥了他一眼,回道:“是我又怎样,我杀个人还要向你汇报吗?”
“你的眼睛好了?”
灵兮没有回答,只是狠狠地盯着慕言笙,意思是:没错,我的眼睛能看见了,你想怎样!
慕言笙好像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挑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来,“梁文之杀了就杀了,只要你没事就好。灵兮,跟我回去吧。”
“我是不会再让我的仇人给我医治的,正好这有船,那就只好麻烦小王爷去告诉秋水,让她跟我回去,我在这等着。”
“你要走?”
“不然呢,我还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吗?你不怕我杀了你的师父师娘?”
慕言笙被她的话刺激到了,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灵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拽弄得差点没站稳,差点倒在慕言笙身上。
“灵兮,你知道你失踪的这一天我有多着急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要回去!你的毒不解了吗,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你什么时候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灵兮的手腕被抓的很疼,她想要挣脱,却被慕言笙越拽越紧,“慕言笙,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不用因为我的父母而对我好,你去找你的闾丘兵法,你去做救国救民的大英雄,不用来管我,我是死是活也和你没有关系。”
灵兮一把甩开慕言笙,说完这句话好像如释重负,又好像有点后悔,可话已经说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
“谁说我是因为你的父母才对你好的,蓝灵兮,是谁说喜欢我的,这么快就要撇的一干二净了嘛。”慕言笙一步步逼近,他个子很高,低头正好对上灵兮的目光,灵兮昂头,好像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笑意,还有他那滑动的喉结,灵兮吞了一口口水,一点点后退,退着退着她忽然被什么拌了一下,灵兮用余光往下一看,竟然是梁文之的尸体,救命,这也太尴尬了吧。
灵兮推开慕言笙,立刻换了个方向,远离那个碍事的尸体。
“我曾经是喜欢你,可你不是都拒绝我了嘛,而且我也没有再缠着你,你又何必一直放在心上。”灵兮越说越心虚,她应该没有缠着慕言笙吧,嗯,一定没有。“况且从头到尾都是你在逃避。”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我在你心里还没有你的仇恨重要,灵兮,你的心意就这么没有分量,这么渺小吗?”
“是!所以你呢,你的心意又是什么,你连自己的真实想法都不敢说出来,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慕言笙被他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或许是因为戳破了他的心事,说出来他胆小懦弱的事实。他明明心里那么在乎灵兮,每次话到嘴边,却什么也不敢表露,每次拒绝,看着灵兮失望的样子,他一遍遍骂自己,他想过彻底远离灵兮,可是他不放心,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弄丢了她,尤其是在他知道灵兮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之后,他更放不下了,他决不允许灵兮出事,可灵兮从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这让他很生气、很无力,可他又有什么立场去约束她呢。
慕言笙一手搂住灵兮的腰,把她环在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慌乱闪躲的眼神,慢慢地,他俯身,吻上了她柔软的唇。
这一次,他不想再逃避了。
灵兮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她试图推开慕言笙,左手使劲拍打他的胸膛,慕言笙却亲的更用力了。温热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摄取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灵兮卸下了所有防备,没有再反抗。她闭上双眼,闻到慕言笙身上淡淡的香气,呼吸变得灼热,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深情的回应着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慕言笙才停下来,他的额头抵在灵兮的额头上,双手环住她的腰,回味着刚才的温情,看着灵兮通红的脸色,他得意道:“这就是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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