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顷刻间充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杀手生涯数百年,杀手六头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竟如此之近。
又或者是……死亡已经临身,而自己尚未察觉。
整个过程还不到两秒钟,所有人只看到杀手六突然暴起冲向寒莎,而后下一秒就在寒莎面前身首异处,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直到这一切都发生完后,众人才缓缓意识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寒莎身边的陌生男子。
无人知晓男子是何时出现的,但有一点所有人心中都很清楚,身首异处的杀手六,恐怕是此人所为。
不过转瞬的时机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杀手六干掉,这是何等恐怖的身手啊?怕是那教廷的守护者也不过如此吧。
事实上,不说他们没反应过来,当事人寒莎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本就因为失去了特异者能力所以观察力下降,更别说她从来没想过顾苍岚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更别说还是毫不犹豫地砍下了杀手六的脑袋。
这是否有些……欠妥?
天宫教廷虎视眈眈,幕笼正值用人之际,顾苍岚为了自己杀掉了杀手六,岂不是坐实了自己于幕笼有二心?
实际,大部分的幕笼杀手此时正是这么想的。
“寒莎,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名山羊胡长老率先开口发难,“敢情你还带了外人进来,此人是谁?他的行为是否受你指使?”
寒莎正欲开口解释,却被顾苍岚抢先了。
顾苍岚:“一群人欺负一个女孩子,不觉得太不要脸了吗?我是因为看不过去才出手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有什么意见,冲我来便是。”
寒莎嘴角微抽,没好气地说道:“你在这逞什么英雄啊?我让你救我了吗?再说你救人归救人,你别杀人啊,你杀了人让我这么解释的清啊?”
顾苍岚微皱眉,转过身来面对着寒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跟这群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已经认定了你就是叛徒了,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没用的,他们与你之间,没有丝毫信任可言,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还要待在这种地方。”
寒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就算是这样,那也跟你没有关系好不好,拜托大哥,你又不是我的谁,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啊?”
顾苍岚:“有谁规定非得是你的谁才能替你做决定呢?”
寒莎:“……又来了,你个死脑筋,能不能稍微有点常识?”
顾苍岚没有说话,却是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寒莎的手臂。
寒莎稍稍一愣,但却没有躲闪,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干嘛?”
“这就是我的常识。”顾苍岚平淡地道了一句,下一秒,长剑出鞘,两剑将头顶的天花板砍出一个大洞,带着寒莎一跃而起,不过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厅内众人的视线当中。
动作之果断迅猛,顾苍岚带着寒莎离开五秒钟后,才有人想起来追击,但是……连个影儿都看不到了,上哪儿追去啊?
所有人面面相觑,最后都将视线投向了幕笼会长,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幕笼会长思索片刻,转而看向了聂先生,“小聂,我观方才那名男性有些眼熟,寒莎之前跟你接触过,可有提起那位男性的身份?”
聂先生不带一丝迟疑,果断摇了摇头,“并没有,实则我也看他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
“这样啊。”会长微微颔首,紧跟着说道:“寒莎究竟是不是叛徒的事情先放一放,当务之急还是整顿队伍,建立防线,天宫教廷很快就会再度发起进攻,另外,派几个人地毯式搜寻周遭,其一是寻觅寒莎的下落,其二,若是可以,找出方才吓退天宫教廷的那道剑客,倾尽所有请求他的协助。”
聂先生眼中掠过一抹异色,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下去。
会长恐怕死也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的神秘剑客,方才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没错,死也想不到……
——
在结界的出入口前等了不知道多久的崔晓蓝,从焦急到烦躁,从担忧到平淡,此时正蹲在地上画圈圈,偶然间抬起头,就瞧见顾苍岚抱着寒莎迅速朝这边赶来。
嗯,标准的公主抱……
“跟相貌没关系,我对谁都是一样。”
崔晓蓝嘴角剧烈抽搐,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就是个看脸的家伙!
只是……寒莎姐怎么好像不太情愿的样子?
寒莎确实很不情愿,毕竟她是被顾苍岚强行带走的,奈何此刻她手无缚鸡之力,面对顾苍岚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不如说就算她处在全盛时期,恐怕也没多少余地。
平稳地落在崔晓蓝身前,顾苍岚这才松开怀里的寒莎。
寒莎一跃而下,反手就抓住了顾苍岚的衣领,虽说力量存在明显差距但是气势丝毫不弱,“你什么意思?故意的是吧?就想让所有人都认定我是内奸是吧?”
尚且不清楚发生了些什么的崔晓蓝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一时不知道该帮谁说话。
“事实是他们已经认定你是内奸了。”顾苍岚依旧淡定,“你继续留在那里,只会让情况进一步恶化,你该不会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相信你的话吧?重要的是找到证据跟那天晚上那个面具男,不是吗?且不论你想怎么做,现阶段不觉得单独行动的优势更大吗?”
“嗯?”寒莎想了想,貌似是这个道理,当即松开顾苍岚的衣领,还很是贴心地用手帮他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你说的……还算可以理解,你早跟我说嘛,一声不响就这么把我掳走,换做谁都会吓一跳的好吧。”
顾苍岚:“当时人那么多,我怎么跟你说?”
“也对。”寒莎打了个响指,“那咱们……”
“哎呦我去!!!”一声惨叫打断了寒莎的话,三人不约而同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一人很是狼狈地从结界通道里滚了出来。
那身影,对崔晓蓝来说很是陌生,但对寒莎跟顾苍岚来说,别提有多熟悉了,特别是顾苍岚。
“苍生?”顾苍岚看着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的顾苍生,“你怎么在这里?”
顾苍生浑身一颤,霍然转头,一骨碌爬起来扑向顾苍岚,“岚岚!我的岚岚啊!快救我快救我,有个女魔头企图对我不利!”
“说谁女魔头呢?!”结界通道中复又冲出一人,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顾苍生命运的后颈。
顾苍岚正想出手,瞧清来者,默默地将手从剑鞘上收了回来。
顾苍岚:“陈小姐,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个鬼啊别来无恙!”顾苍生开始鬼吼鬼叫,“没看见她打算对我不利吗?快救我啊岚岚!”
“少废话!”陈千紫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让你干什么来了?!赶紧问!否则别怪我真的对你不客气!”
顾苍生一秒乖巧开口问道:“岚岚你来幕笼干什么来了?”
顾苍岚看了看他,看了看陈千紫,又看了看寒莎。
寒莎摊摊手,“我无所谓啊,你想说就说。”
顾苍岚点点头,道:“我们查到夺走寒莎特异者能力的人很可能就在幕笼内,特来此地调查。”
“寒莎的特异者能力被夺走了?”陈千紫愣了一愣,旋即二话不说将顾苍生丢到一旁,视线锁定了顾苍岚身边的寒莎。
寒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上来就把我特异者能力被夺走的事曝光了,你真会挑着说啊。”
顾苍岚面露不解,“这样可以免除不少得废话,再说你不是无所谓吗?”
“我是无所谓啊。”寒莎略微往后撤了一点,半个身子掩在顾苍岚身后,“但是有人妄图对我不利的话,你可得拦着点,别忘了,我是付过钱的,两周内你得保护我的安全。”
这话不仅是说给顾苍岚听,还是说给陈千紫听的。
果不其然,略微皱眉过后,陈千紫收起了架势,视线转向顾苍岚,“所以,你来此只是为了保护她一个人并协助调查,并没有要帮助幕笼对付天宫教廷的意思?”
这个问题对现在的天宫教廷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只要顾苍岚并没有想要帮助幕笼,那么他们就能肆无忌惮继续发起进攻了。
寒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顾苍岚却在此时扭头看向她。
寒莎撇了撇嘴,移开视线,“看我干什么?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呗。”
顾苍岚复又看向陈千紫,铿锵有力地说道:“不一定。”
陈千紫嘴角一抽,“什么叫……不一定?”
顾苍岚:“视我们最终调查的结果而定。”
陈千紫眉头轻皱,寒莎亦是一愣。
这话的意思很清楚,在面具男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劝天宫教廷不要轻举妄动。
就在寒莎略微失神的这当会儿,陈千紫已然做出了决断,“我可以帮你转告我师父,但我要跟你们一起行动。”
顾苍岚不假思索地摆摆手,“倒没这个必要。”
“我认为有这个必要。”陈千紫不容置疑地说道:“我要时刻清楚你们的调查进度,难道你们调查个十天半个月,双方军队也得休战这么长时间吗?再者说了,有我协助,对你们的调查或许能有所帮助。”
顾苍岚想了想,又看向寒莎。
寒莎回过神来,耸耸肩,“我没意见,名侦探陈千紫小姐嘛,略有耳闻,欢迎你的加入。”
“名侦探陈千紫小姐?”掉线有段时间的顾苍生听见这个称谓,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陈千紫投来死亡凝视。
“陈小姐,别误会。”顾苍岚一秒严肃,“这不是在讥讽你,这只是单纯的嘲笑。”
陈千紫:“……”
“岚岚救我!”顾苍生眼见形势不妙,一个箭步躲到了顾苍岚身后。
顾苍岚瞥了他一眼,“你俩先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们。”
你俩指的自然是顾苍生跟崔晓蓝。
“拜托岚岚。”顾苍生没好气地说道:“这里可是深海,你让我们自己回去?你指望我把海水喝干吗?”
“别浪费时间了。”陈千紫满是心累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俩就在这等着,我等会儿让人送你们出去,所以,我们三个可以出发了吗?”
“稍等。”寒莎忽然开口说道:“正好有个事情想求证一下,陈小姐,冒昧一问,你们之前是如何通过结界的?”
陈千紫伸手指了指身后,“那边不是还有个通道吗?这个通道之前有禁制,可是那边那个没有啊。”
“幕笼的结界向来只有一个通道。”寒莎说着,迈步朝陈千紫手指的方向走去,“这第二个通道,是在此之前人为制造出来的。”
陈千紫与顾苍岚迈步跟上,崔晓蓝跟顾苍生则很是乖巧地站在原地等着。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陈千紫口中的第二个通道前。
看着面前的通道,寒莎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果然。”
陈千紫:“果然什么?”
寒莎抬了抬下巴,“这个通道,是用我的特异者能力造出来的。”
陈千紫何其聪慧,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说,制造出这个通道的人,就是夺走你特异者能力的人。”
寒莎点点头,“而他也极有可能就是把幕笼总部的位置透露给天宫教廷的人。”
顾苍岚:“既知道幕笼总部的位置,有极大的可能是幕笼内部的人。”
“而且,这个人。”陈千紫悠悠转身,看向身后的都市,“现在很可能就在这里。”
“走吧。”寒莎径自转身,迈步朝前走去。
顾苍岚一言不发迈步跟上。
陈千紫紧随其后,相比顾苍岚的顺其自然,她更加关注寒莎的想法,“你打算怎么做?”
“对方的目的是借由天宫教廷的手覆灭幕笼,说明他对幕笼有强烈的恨意,这股恨意不可能无故产生。”寒莎眼神空前坚定,“既如此,我就找出这个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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