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莎杀一时没想通范忠所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又问了一遍。
要是因为自己是女流之辈就生出恻隐之心,那大可不必费力来参加刻明盛会。
来到这里,就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三位初次离开桃林,想必还不知道我们金刀帮的帮规。”金莎杀的嗓音突然变得轻柔,眼神却如杀猪的刀,在范忠身上来回扫视,“我们金刀帮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出刀四指,刀刃反射清冷的月光,光线划过范忠的眼睛,使得他向后一晃,下意识的伸手一挡。
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金莎杀的出手突然犹豫了起来。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打?”金莎杀嘴角泛起讥讽,“难不成桃林的人各个都是怂包软蛋?”
她将视线转向了草丛上的范器和范巽。
老三范巽一向是暴脾气,听金莎杀这样辱骂桃林,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一个落地,整个土坡都被震动。
桃林在他心中的位置,不比精武堂在阿武的心中低下分毫。
胜败已定的情况下,阿武都能为了精武堂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他更可以现在就陪金莎杀打一场。
他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金莎杀。
“金莎杀,我来陪你打。”范巽摇晃着手腕,上面的铜环相撞,发出响声。
“好啊。”
金莎杀侧转过身,刀光移到范巽的脸上。
杀气锁定对方,金莎杀缓缓抽出刀刃。
出刀五指,就是她出手的最佳时机。
就在这时,范器也从草丛上飘下,落在范巽身后,一把扯住三弟的肩,向范忠说道:“大哥,他们来了。”
“今天热闹了。”
范器并没有刻意降低音量,所以金莎杀也听到了。
她向身后看去,一阵清风倏然从身旁刮过,一个金色身影出现在身旁。
金莎杀瞳孔收缩,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就要出刀斩向来人。
手腕却被一双大手握住,对方的力气很大,双手直接被禁锢当场。
“连谷磨都挣脱不开,你还想和他们打。”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金患训斥道:“只会意气用事。”
再看身旁,满脸络腮胡的青年冲自己笑了笑,随后眼睛眯缝着看向对面的桃林三杰,漏出了白光。
还有一女站在山坡后的树林里,身边聚集了一群萤火虫,在她身体表面照亮一层绿光。
她的怀里好像还抱着何物,耸动着。
此三人正是代表清谷国来参加刻明省会的金患,谷磨和崔宁。
三人一露面,范巽顿时警惕起来。
一个受了伤的金莎杀不足为惧,可金患三人可不是好惹的。
离开桃林之后,他们兄弟三人曾游历清明王朝,在此期间打听过在清明王朝能够排得上名的门派以及年轻一辈,其中多次听过金患的名字。
身为金枪会的大公子,亦是一等一的杀手,不足十五岁就习得金枪会所有的杀人绝学。
就是这样一个实力可排进年轻一辈前三的天才,突然有一天对外宣布要退出金枪会,并且放弃自身所有的绝学。
当众被打散一身修为,众人原以为金患会就此销声匿迹。
不曾想,一个月后,金患高调的加入了慈心堂。
这是全部由医师组成的门派,在清谷国足以抗衡金枪会。
一个专门杀人,一个专门救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猜测金患此举何为。
却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范忠看向金患,拱了拱手,“早就听闻金少爷的名字,今日终于得以相见。”
“我们前几天不才见过。”
就在广场上。
金患笑了笑,“金枪会一直都很想和桃林结交,等离开这里后,我们可以在一起喝顿酒。”
“求之不得。”
“哪里哪里。”
两个人精相互抬举对方,却始终不愿意自己先向前走一步。
就在两人客套的同时,金莎杀冷哼了一声,“还不松开?”
谷磨才醒悟过来,自己还握着对方的手腕。
他连忙松开,后退了两步,“在下唐突了。”
“行了,收起你那一套吧,我就不信堂兄身边都说话文绉绉的。”金莎杀揉着手腕,上面红了一片。
不得不承认,谷磨能成为金患身边的二把手,身手绝对是不含糊的。
手足无措的谷磨站在原地,不知道看向何处,便低头不语。
这样看去,还真像是面对心上人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你们一直都在附近?”
金莎杀自己挑起了话题。
“我们之前寻到了一片茶园,原打算在那里过夜,恰在此时看到了光柱,金大哥便带我们过来看看。”
“这样啊。”金莎杀喃喃了一句。
此时的金患和范忠也已经交谈完毕。
两人约定,几日后在此一聚,届时定要分出个胜负。
桃林三杰隐没在草丛中。
送走了三人,就剩下金莎杀的问题了。
金患很了解自己的表妹,可头疼的地方就在这。
要是开口让她和自己走,金莎杀肯定不会同意。
可如今她们的队伍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让她单独行动,很容易受到其他人的针对。
刚才的桃林三杰,早一步离开的黄参等人,还有其他附庸国的代表,都不是善茬。
金患揉捏着自己的眉心,斟酌用词,“莎莎,这天都这么晚了,就先回我们驻扎的地方吧。”
“不必了。”
既然桃林三杰选择离开,那她也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
腰后绑缚长短刀的金衣少女说着就要下山。
金患闪到她面前,“就你一人,很容易遇到危险。”
“怕什么,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金莎杀表情冷漠。
她对金患没有偏见,只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她不想依靠对方的力量。
她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对决。
谷磨也出言相劝,“金小姐,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
“你也想拦我。”
金莎杀又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直接出刀四指。
谷磨又接连向后退去,一直到山坡半腰才停下。
同伴的相继淘汰让金莎杀的心情变得很差,尤其是阿武现在的情况尚不明确。
丹丸只能稳固经脉受到的创伤,黄参渡给他的那股真气内力也只能暂缓伤势,让他的经脉不至于无人把守。
可要想完全恢复,绝不是这一两天的事。
“莎莎,你要是再这么意气用事,就休怪我不客气。”金患突然严厉起来,“你知道是何人淘汰了苗苗?至少也要替她报了仇再说。”
哪有哥哥真的忍心批评妹妹的,吼过一嗓子后,金患又变得温柔起来。
“你好好想想。”
金患说的没错,这里瞬息万变,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她必须早做打算。
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么让苗苗白白淘汰。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但事先说好,我不会干涉你们的事,你们也不许干涉我和其他人的事。”
“哥保证,今晚的情况,以后绝不会发生。”
金患松了口气。
金莎杀收了刀,瞥了眼谷磨。
后者心领神会的用手指在嘴巴前一拉。
三人走下山坡,步入森林。
一直等候的女子与他们会和。
“崔宁姐。”金莎杀无精打采的向对方打了声招呼。
独自一人向森林深处走去。
崔宁是慈心堂的弟子。
她只笑着点点头。
四人很快便来到了谷磨口中的茶园。
茶园占地不大,在一块大石头上斜插着一块木牌。
就着月光,可以看到上面写有鲜艳的红字--水花茶。
此时,夜已经深透了。
只能朦胧的看到茶园里开满了茶花,白扑扑的满眼都是,仿佛有人在黑夜这片大画布上,用白颜料画了一大块。
在茶园旁有一片收拾很整齐的地方,燃有高耸的火苗,还有两顶别致的帐篷。
“今晚你就先和崔宁睡在一起,我们谷磨轮流值夜。”金患嘱托了一句。
站在茶园前,金莎杀没有睡意。
崔宁从远处走来,肩上站着一只人头大的白狐狸,她手里端着两份饭。
来到金莎杀身边,递给她了一份。
金莎杀接过,简单的吃了两口。
“没胃口?”
“嗯。”
无话可说的两人就这么沉默的站在一起。
白狐狸发出一声吼叫,声音很轻,很柔,崔宁放下自己随身携带的碗筷,抱着白狐狸,温柔的梳理着它的毛发。
很快,白狐狸缩成一团,进入了梦乡。
金莎杀见它长得可爱,毛茸茸的,原本阴郁的心情好了些许。
“从哪里找来的?”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在一个坑里发现的。不知道是谁设的陷阱,明明一眼就能看穿,可它偏偏就直接掉进去了。我看它傻乎乎的,就带在身边了。来,你抱抱。”
崔宁向金莎杀发出邀请。
被她拒绝了。
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金莎杀,竟然不敢抱一只狐狸,满脸都是抗拒。
好似发现了惊天动地的秘密,崔宁满脸坏笑的举着昏昏欲睡的白狐狸,一步步逼向金莎杀。
后者被吓得扔掉了碗筷,尖叫着跑开。
“让它离我远点儿。”
“莎莎,别害怕,它不会咬你的。”
还在烤火的金患和谷磨被笑声吸引,举目看去。
一袭金衣被毛团吓得连连后退,绕着茶园跑了起来。
同样被吵醒的,还有被举着的白狐狸,它用前爪揉了揉眼眸,浅叫一声后,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前方的姑娘。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好玩。
白狐狸高举短粗的前爪,挥舞着叫了起来。
这下金莎杀喊得更大声了。
“没想到金莎杀还怕这个。”
第五人的声音从谷磨和金患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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