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在一扇桃花木门前停下。
桃风阵阵,桃花片片,若隐若现间,桃花木门上出现了几位怀抱琵琶的女子,从门上款款走出。
铮铮琴声悦耳动听。
女子婀娜多姿,围绕陆子几人翩翩起舞,裙带上跃出数不尽的桃花小鬼。
它们欢笑跳跃,围着陆子等人拍巴掌。
“这里就是了。”尸怪捂着嘴,口水流成河。
“喂,你别把口水滴我头上。”陆子嫌弃道。
半人高的尸怪,一看到小桃花鬼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也不在乎这里是谁的地盘,从陆子身上跳下来,跑到小桃花鬼身边,装模做样,有一学一的跳起了舞。
“不用管这些,不过是一些幻觉。”
林东来到陆子身边,左眼闭,右眼圆睁,眼睛一圈冒出灿灿金关,可以看到他瞳孔里的桃树倒影。
原来在陆子眼前弹琴跳舞的是一根根干枯的树杈,根本就没有女子和小鬼。
“这是什么绝学?”陆子直截了当问。
“我师父的看家本领--金睛,往年他打铁的时候没少被人戏弄,用破铜烂铁换他的好钢,于是他便出海寻仙,学到了这门手艺,可以看透事务本质,无论隐藏多深,金属中的杂志都能被他看穿,这门绝学是我拜师第一天就开始修习的,我师父说,有了这双眼睛,就再也不用害怕妖魔鬼怪了,因为这世上本没有妖魔,只不过都是人心作祟。”
“一双,可是你...”陆子指着林东的左眼说。
“我跟随师父数十年,也才不过将右眼炼成,没办法,金睛对身体的消耗太大,如果今天我不是凝冲境,也不敢打开这么久。我师父他老人家之所以不再选择打铁,就是因为身体已经支撑不起这双金睛了。”
林东招呼陆子,“赶快走吧,晚了,就没位置了。”
经过他这一提醒,陆子才注意到就只剩下他和林东,尸怪三个人留在原地,其他人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看来他们都有能够看破幻觉的法门。”林东捂着右眼,只从指缝中透出一点点金光。
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他怎么办?”陆子看向尸怪。
他还在和自己眼中的小桃花鬼勾肩搭背,互相问候,就差原地成亲了。
“把他带上,多个人,多份力。”林东痛苦道。
他先一步向前走去。
陆子惟恐被落下,抓着尸怪的脖子,直接将他从幻觉中扯了出来。
就在刚才,陆子和林东的金睛对视的同时,金光沾在了他身上,得以让他能够看破幻觉,不受小桃花鬼的影响。
只是眼下金光分出一半给了尸怪,导致陆子开始晕眩。
“快放开我,我要和他们一起玩儿。”尸怪还在大喊。
气的陆子两巴掌拍在他脸上,直接把尸怪给打醒了。
三人也进入了桃花木门里面。
“欸,你刚才是不是打我了,我的脸都肿了。”
尸怪双手抓着陆子的手腕,怒不可遏。
“闭嘴。”
陆子的五脏仿佛被扔进了油锅里,难受的很,现在的他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我们到了。”
林东收起金睛,脸色苍白。
“你没事吧?”陆子问。
“只是暂时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林东移步到桌子前。
此时,眼前的这座房间里在举办另一场宴席。
这座房子的大小比得上之前的那个院子,琳琅满目的瓷器宝物被分门别类的摆放在架子上,对面的架子上则是放着一排排书,摆满食物的八仙桌到处都是,屋顶房梁上放着一盏盏五颜六色的灯,而在众人头顶的最上方,是一颗人头大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被盛放在一个透明的容器里,令人称奇的是,容器里放着一半的水。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水被映成了鲜红色。
远远看去,就像是新鲜的血。
客人们三两成群,各自端着酒杯聚在一起聊天。
陆子看到孙梨身边站着一位唇角含笑,沉默不语的男人。
虽然男人看似心不在焉,好像是没睡醒,但只要是和孙梨攀谈的人,最后都会不约而同的将话题引到男人身上。
看来他就是绘彤馆的馆主李墨了。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应该就是城主车双了。
在他身边站着少城主车又,在这么隆重的场合,车又还背着自己的无双鬼刀,看人的眼神好像遇到了猎物一般。
看到陆子三人,原本还在与人谈话的城主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众人的视线全都被他吸引。
车又不情愿的走到他身边。
“诸位,既然人到齐了,那么我宣布,犬子的及冠礼正式开始。”
及冠礼是南穰山地界所有男子都要经历的成年礼,代表男子已经成年,可以婚娶,从此以后都可以以氏族的成年人身份,参加各项活动。
除此之外,及冠礼对于车又等人而言,还有更深层的含义,那就是可以离开恶行街,到地面上生活。
不用再忍受那里的污浊和不堪,身为少城主,车又本应享受荣华富贵的。
可惜三不管不是城外的那些达官显贵们待得地方,想要在这里服众,就必须要有实力,足以杀死任何反叛者的实力。
因此三大王朝在建立三不管之初,就曾在灵契上写下这么一句话。
“凡成王者,必先嗜王;凡王之子,必先浴血。”
内容其实很简单。
但是想要成为城主的人,都必须先将上一任城主杀死,如果继承者是城主的儿子,那么他必须先经历浴血奋战。
这是三大王朝为了不让三不管彻底独华,而想出的计策。
只要这条内容一直有效,那么争夺城主之位的战斗就一直存在。
三不管将永远不会和平,只会为了维持三大王朝之间的平衡而存在。
其实倒不用真的要把城主杀死,否则王楼的存在将没有任何意义,不过车又如果要继承城主之位的话,就必须先将自己的父亲从城主的位置上拽下来,或者他主动从上面走下来。
“父亲,真的要这样做吗?”
在及冠礼举行的前一天晚上,车又找到了他的父亲,想要中止及冠礼。
因为这将意味着,从此以后,他便和自己的父亲成为了敌人。
车又恨自己的父亲,他恨父亲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弟弟妹妹也送进恶行街,明明他才是长子,按照惯例,最终继承城主之位的只能是他,或者其他人,绝不可能是车灰和车免,所以他们两人可以完全继续待在满活街,和粉哥哥生活在一起。
如果不是车双的一意孤行,车灰和车免也不会差点死在恶行街,更不会间接害死他们的母亲。
在恶行街的这些年,保护车又的暗卫成为了他的师父,不仅将自己的一身绝学教会了车又,还将自己的无双鬼刀以及两柄小鬼刀全都送给了他,濒死之际,又将车又母亲死亡的真相告诉给了三兄妹。
原来车又的母亲死不是意外,而是他的父亲车双蓄意谋之的,就为了把三兄妹都送进恶行街。
车又的母亲曾是满活街一个大家族的长女,一生都受到了宠爱,满活街更是人人都认识她,与车又三兄妹最交好的粉哥哥就是车又的母亲看着长大的,后者长他十岁,所以在车又的母亲死后,粉哥哥才会对三兄妹上心的很。
上门向车又母亲提亲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络绎不绝。
不过都被车又母亲一口回绝了,因为她心中已有所属,那就是车又的父亲,彼时还不是城主的车双。
车双年轻时的经历和车又一模一样,都是在少年时期就被自己的父亲扔进了恶行街,及冠之年才出来,然后便继承了城主之位。
不过比车又好一点的是,车双当年没有弟弟妹妹,更没有母亲这些牵挂,而他的父亲在他及冠那年就病逝了,并没有给他造成困扰。
也许就是因为当年没有经历过这些,才能让车双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孩子扔进那个被称作‘鬼地’的地方吧。
车双和车又母亲的成亲很简单,只有两个人,一人骑着马,一人坐在马车上,沿着城主府和城门口的那条街道,来回走一趟就礼成了。
彼时,城主府就只有车双一个人,而车友母亲的娘家因为不赞同这门婚事,在车又母亲出嫁的那一天,就与她断绝了关系,永生永世不再联络。
所以在车又母亲死后,才会落得一个没人收尸的下场。
更甚者,根本没人知道她死了。
一直到车又三兄妹被扔进恶行街那天,车双才公布了自己妻子已经离世的消息。
那时,整条满活街都挂起了白布。
三兄妹口中的粉哥哥更是披麻戴孝的去到城主府门口,哭闹了三天三夜,吵着要夺回车又母亲,自己姐姐的尸骨。
不能让她留在城主府这样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可是车双并没有如他的愿,不仅如此,车双也并没有让车又母亲下葬在历代城主府遗孀的坟冢里,只是随便找一个地方给埋了。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暗卫告诉给车又的。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