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陆子和林楚走进碎血城,刚一进城,就遇到一位躲藏在暗处的老人的袭击。
老人只是凡人,根本不是陆子和林楚的对手。
林楚一脚将老人踹翻,拔出插在自己腰上的短刀,刀尖卡在了黄金甲的缝隙中,才没有伤到林楚。
其实这么一把小刀,想伤到林楚也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老人家,你是这碎血城的居民?”
两人没有怪罪老人的意思。
如果不是迫于无奈,谁有愿意去做强盗的勾当。
“呸,你们两个狗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甭想从老汉的嘴里撬出一个字。”老人嘴硬道。
“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强盗,只是过路的,刚从小脚城那边过来,听说了发生在碎血城的事情,便赶忙过来看看。”
“真的?”老人还不信。
无奈之下,林楚拿出自己的腰牌,举到老人面前说道:“我是清齐国的二皇子林楚,发生了什么事,您可以告诉我。”
老人一看腰牌是真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道:“太好了,太好了。”
老人告诉两人,前方大约二十里地的地方,有一座小城池,其实那里才是真正的碎血城。
而这里只是被小脚城废弃的地方。
现如今碎血城被一只残暴的野兽占据,听过路的著道者说,那头野兽已经快要可以修炼成人形。
最近又被它得到一部残缺不全的炼魂之法,那头野兽很快就找到了法门,修为境界一日千里,随时都会有化形的可能。
老人自报家门,它本是小脚城一家店铺的老板,因为店铺被抢,无处可去,便一直留在了这里。
现在那只野兽正在和来到这里的外地人搏斗,极有可能会在今天陨落,成为其他人的机缘,亦或者被它逃出追捕,然后躲在某个大山里面疗伤,只要等它彻底化形,要再想抓到他,难如登天。
老人表示可以给陆子带路,有他的帮助,那些外乡人会至少再增添两分胜算。
陆子和林楚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拒绝了老人。
如果是其他地方,两人可能还会有出手的打算,可这里是朝露王朝,一个容纳宗山会的地方,任其毁灭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要是朝露王朝因此破灭,保不齐宗山会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而且他们已经有了别的打算,如果随便改换路线,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会是不可控的,谁知道那个野兽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亦或者老人的话不是一个圈套呢。
陆子的身份已经被宗山会获知了,可能这就是对方设下的一个陷阱也说不定。
老人见他们没有帮忙的想法,也就没有强人所难,又给他指了另外一条路,可以绕过前面的碎血城,不过要多走两天的路。
收起思绪,陆子开始向远处的碎血城走去。
他不是不想去,只是不想因为别人告诉了他,他才去。
而是更想凭借自己的意愿去那个地方。
凭借自己的意愿,多简单的七个字,又有多少人可以实现。
林楚慢步跟上。
他不会随意猜测陆子的心思,不过既然对方可以不介意这个地方,那他又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如果真是宗山会的陷阱,那就最好,自己还想找何东报仇呢。
碎血城是一座很小的城池,小到连那只野兽的身体都塞不下。
在野兽的眼中,它更像是一个可以随便毁掉的玩物。
现在玩物已经被自己的主人毁去了大半。
周天申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野兽一个扫尾,直接砸在城里,碎血城被一分为二,还好里面没有居民。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陆子想起了刻明盛会上的那只栗虎。
大概也是这么大的体形,不过要比他温顺的多。
周天申眼疾手快的接住从上空跌落下来的一个女人,那是一个比陆子还要高的女人,胳膊被窟兽的尾巴扫中,直接骨折。
女人忍住痛,怯生生的道了一声谢,媚眼低扫一下陆子,而后独自走到一旁,从腰上的荷包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些药膏,抹在胳膊上。
陆子扭头看去,此时正有两个个人在与野兽对战。
其中一人的后背生出一双紫翅,上面有丝丝雷电缠绕,每次扇动,都可以听到风雷声。
那人手持长剑,长剑同样雷电缠绕,身上的长袍是一件名副其实的法器,衣摆处纹有一只吞咽雷电的凶兽,名为敕巽,
另外两人中,有一人戴着钢铁拳套,每次出手,都可以唤出一个巨石砸在野兽的身上,对于野兽而言完全就是不痛不痒,无法阻止其行动片刻。
那两人都已经看见了陆子和林楚,见他不出手,便出声提醒,要是真想帮忙,就赶快动手,现在野兽正处于重伤状态,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现在出手,还可以分上一杯羹。
要是不想出手,就趁早离开。
现在野兽在这里,大家一致对外,等到野兽毙命,就是对手了。
陆子没有多余的想法,递给那位正在疗伤的女人一个玉瓶,是直绶送给他的疗伤药。
女人欠身,并没有伸手接过玉瓶。
陆子正待收回时,那个背生紫翅的男人来到两人之间,冲女人点点头,确认女人无大碍后,又转身向周天申说道,“符箓你还是收回去吧,好意心领了,以后遇到了,说不定就是对手了。我叫陈筷器,四大家的陈。”
朝露王朝的四大家,简、苏、陈、许都是名门望族,家族势力足以匹敌二流门派。
陆子听出男人话中的弦外音,想拿背后的势力压自己一头,他看向正在和野兽奋力搏斗的两人,看来这个陈筷器很擅长做这样的勾当。
陆子一言不发,转身离去,对于应对这种人,除了无言以对,别无他法。
“就这么走了?”林楚不解。
“不然呢,你还打算和他们打一架?”陆子轻笑。
想来也是,他们是要参加争令大会的,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种地方。
“不喊车夫一起走,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林楚走在后面喊道。
“差点忘了。”
陆子原路返回。
他们回到小脚城,喊醒车夫,坐上马车,继续向前赶路。
离开碎血城,陆子三人又向前走了一个时辰,不知怎的就走进了一座叫做沼城的,沼气横生的小城池。
走在山林间,刚翻过一个小土坡,肉眼可及的地方就燃起了黄烟,很快将马车包裹其中,等烟雾散去,原来的大树和溪流,全都被破败的房屋代替。
城内似乎着了一场大火,烧焦的房梁还在冒着青烟,土地也不是没有温度的。
一股烤焦的香味从不远处传来,伴有哭啼声。
马车停下,陆子上前察看,是一只四肢焦黑的小兽,头顶生有一双小角,尾巴是火红色的,脸颊有一排小突起,小兽看到陆子,胆怯的向后爬去,身体抵在烧黑的墙上,眼神怯懦,低头呜咽,舔舐伤口。
陆子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左右张望,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从明环中拿出一个青色酒壶,将酒倒在小兽的伤口上。
温凉的感觉从小兽脚底散开,等将四肢全部清洗一遍后,陆子又将剩余的酒,分给了小兽一点,初尝酒味的小兽很欣喜,都快忘了自己的惨状。
陆子又拿出一枚丹药,一掌拍碎,敷在小兽受伤的四肢上,用自己的衣服包扎好后,给小兽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小兽渐渐昏睡过去。
小兽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马车驶出城,附近再没有歇脚的地方,陆子三人便在山上找了些野味,小兽的胃口很好,吃了一大半的食物,又向陆子讨了一口酒,吃饱喝足,小兽趴在周天申的肩膀上,一人一兽就这么走出了城。
回头看去,沼城在阳光下慢慢消失,随后又在众人面前出现。
小兽歪着脖子,满脸疑问,陆子眯着双眼,手搭在小兽受伤的四肢上,轻轻揉捏一下,小兽发出一声吼叫,沼城上空飘出一股黄烟,伤口好得很快。
大约过了有五天左右,小兽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撅着屁股跟在陆子身后,偶尔会从山里捕猎一只山鸡和箭尾猪,还会邀功似的在陆子面前摇尾巴,往往这时,陆子都会在这时给它一口酒,在它们相伴的这些天,小兽足足喝了两壶酒。
还大有越喝越想喝,越喝越忧愁的风范。
很快,陆子三人外加一头小兽来到了一个小村子,这里种满了桃花。
这里的人安居乐业,鲜有人出去,村庄很大,人很多,也很热情,周天申刚一走进去,就被人拉着去了自己家,吃饭喝酒,成了陆子接下来一个月最主要的事情。
等到他想要离开的时候,村长却下令关闭了村口,整个村庄被围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村民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都是没有身躯和面容的灵体,空间泛起涟漪,村庄消失,太阳慢慢降落,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红月,四周是坟墓,三两乌鸦站在坟头上,聒噪的叫着,他们一直都在提醒陆子,却没有得到回应。
小兽好奇的打量着瞬间改换模样的坟堆,周天申捂着肚子,面露苦色,如果这里是坟堆,那他吃的那些东西?
不敢想象。
陆子面露苦色的干呕着,吐得胆汁都快没了。
“这些家伙,竟然让我们吃死人的肉!”林楚说着就要动手。
其中一个灵体发出声音,一种很空灵的声音,与鸟鸣无关,完全就是不知道声音的源头,“放心吧,你吃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兽肉,酒也是我们费力找来的。唉,跟你们打交道真麻烦,要给你们设置足够多的障碍,还要保证你们没有性命之忧。”
另一个灵体说道:“没办法,寄人篱下就是这么悲哀。不过,等我们做好了这一票,就不用再担心这种问题了。”
确认自己的吃的东西没问题后,陆子擦掉嘴角的口水,算是把心放回肚子里了,活动一下筋骨,再三确认,“你们真的不能伤害我?”
“但是想通过我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灵体大喊一声,身体溃散开来,化为一缕缕随风动的阴魂,落在地上,变成一只只面容丑陋的野兽,还有漂浮在空中的鬼火,飘到坟堆上,一只只枯骨从坟墓中钻出来,随后便是一支骷髅大军,摇晃着身体向周天申走去。
小兽如临大敌,龇牙咧嘴,脸颊上的小突起冒着红光,一个冲刺,冲过那些野兽的干扰,直接扑到隐匿身形的其中一个灵体身上,撕咬一番,灵体摇摇欲坠的飞到小兽碰不到的高度,急忙喊停,“我认输。”
灵体逃遁,窟兽也溃不成军,直接跑路。
小兽跑到陆子面前,陆子摸摸它的脑袋,小兽的尾巴摇晃着。
林楚拔出牵马行,横明一剑,拦腰斩断面前的所有的灵体。
陆子双掌轻拍,云雾飞荡在骷髅大军中,骷髅的身体被打散,却又很快凝聚在一起。
“怎么回事?”林楚问道。
小兽指向一个方向,轻吼两声,陆子明白过来,这些骷髅是被死灵召唤出来的,就像那些野兽,只有打败灵体,骷髅大军才会消失。
陆子和林楚合作,一人吸引骷髅大军的视线,一人则是来到灵体面前,将刀夹在他们脖子上。
灵体从阴影中露出身影,是一团黑雾,“我认输。”
陆子脚踩在碎骨上,好奇问道,“就这么放了我们,就不怕有人怪罪你们?”
灵体无所谓道,“我们这些‘为非作歹’的死灵只是让你们‘正大光明’出手的一个契机,无非就是让你们经历一下何为正义,何为罪孽。顺便警示我们,你们的重要性和人族在大陆上的地位。比起我们,那些随随便便放弃同伴生命,不顾他人死活的家伙,岂不是更可怕。”
灵体远遁,天地恢复清明。
“到底是谁整的这一出?”
从离开三不管那天开始,陆子他们就总是会遇到这种奇怪的情况。
陆子转过身,小兽蹲在地上,仰着头,轻吼两声。
陆子蹲下身,拿出一个青色酒壶,摸摸小兽的脑袋,“我知道你和那些野兽一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迟迟不下手,既然成了朋友,咱们就好聚好散。”
小兽轻吼两声,叼着酒壶,三步两回头,走进沼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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