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絮在看到老人的身影后,就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邻村的李甲,欺软怕硬的老软蛋。

    刚才离开的年轻人是他的干孙子,李损,瞅瞅取得名字,真是损到了孙子辈。

    能在这里碰到他们,苟絮不感到意外,或者换个说话,正是因为苟絮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他们,才提出要和陆子出来喝酒。

    他今天就是想假借陆子的手,来彻底和李甲做个了断。

    免得在日后在他后背下刀子。

    陆子拿起酒杯,轻抿一口,眯起眼睛,手放在桌子上,手指轻轻点动,苟絮站起身,示意他不要在意,独自走到老人桌前,喟然长叹,“甲爷,还真是你啊,起初我还有些不确定,毕竟万英国里咱们村有几十里地远呢,您老人家这么大岁数,还能走这么远来喝酒,属实是我没想到的,我还以为是哪个老软蛋呢。”

    李甲一巴掌拍在苟絮的头上,皮笑肉不笑,“少他妈的给我扯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吃你一杯敬酒,不过分吧。”

    疼的龇牙咧嘴的苟絮顺势坐在李甲面前,殷勤的给老人倒上一杯酒,“不过分,不过分。甲爷,我怎么听说,李损那小子魔怔了呢,是不是被谁家的姑娘蒙住了心窍,这可是大事啊,您可要好好劝劝他。要是被他就此一直颓废下去,耽误了自己的事情是小,连累了甲爷没办法更进一步,岂不是令人可惜。”

    李甲喝下那杯敬酒,丝毫不在意苟絮当着外人的面,把他的秘密说出来,反倒有些释然,“你这个混小子,少拿话激我,你真以为老子的境界是捡来的,信不信我一巴掌就能拍死你。咳,无所谓了,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过奋不顾身。看到李损这样,我反倒有些放心,至少证明我在看人这方面,还是有些道行的。不过是再等一甲子而已,我还等得起。苟絮,有时间回家看看。你们村子的情况不是很明朗啊。要是下一次‘大会’的时候,你们村子还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人物,恐怕就要摘掉镇的名号了。”

    苟絮默默喝下一杯酒,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鱼肉,白嫩可人,“大家不都一样,我还听说下一次的财证人可是个大人物,而且还有三大王朝的人来旁观。说是想让它们看看,咱们这些年的发展。难道是那些人想和王朝方面合作,还是三大王朝也想分一杯羹?甲爷,您活得时间长,眼界宽,您帮我合计合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不觉说到某一桩秘闻的两人也不讲究避讳,自顾自讨论起来,李甲眯眼喝着酒,咂咂嘴,“这我倒是没有留意过,毕竟这些年一直都在扶持李损这个痴情儿,那些事情我早就不参与了。至于他们想干什么,我大致还是可以猜出来的,无非就是财名权,财能比得上金钱门,名能比得上长愚街,最后就是最能引起争乱的权力。在南穰山地界谁最有权力?三大王朝呢?老话说,不当家不知油盐贵,这些小算计上不了台面,却可以在背后狠狠插上你一刀,如果插对位置,甚至可以一击毙命,就算杀不死你,也能让你疼上好几天。”

    苟絮倒吸一口冷气,“这话为时过早了吧,和群英大会比起来,咱们那‘大会’算个狗屁,它们尚且没事,不可能把矛头这么快就指向我们吧。”

    李甲阴恻恻的笑着,“别忘了,万英国有柒英堂坐镇,它们不敢轻易下手。嘿嘿,高柱的明号可不是一流门派能比得了的,要真是惹恼了柒英堂,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别忘了,我们连二流门派都凑不齐,还想和群英大会比,对了苟絮,你现在是什么修为,要是可以出师,干脆回家帮帮你们村长,你们村子壮大了,我们也好占点便宜。”

    苟絮恍然大悟,突然冷笑,“还是和老人说话有意思,那群人真是能藏一些就藏一些,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心都藏起来,真没意思。您瞧,您这么一说我不就明白了。”

    李甲说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真假还要等到那天才知道。苟絮,要不要咱俩结个联盟,不说什么患难共进退,但至少不要在背后捅对方刀子,嘿嘿,李家和苟家结盟,这还是第一次,敢不敢?”

    苟絮举起酒杯,“这有何不敢,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什么灭门的大问题,再跑路呗。甲爷,你说得对,苟家和李家结盟,这还是第一次呢。这要是被那些幕后的老家伙们知道了,恐怕拉屎都要不踏实了。”

    苟絮突然不怀好意的看向陆子,“您看见旁边那人没有,陆子的明号你听过吧,陆地蛟龙,符饶门高徒。符饶门是什么地方,四大高柱之一,而且还在清明王朝内部,我想符饶门和清明王朝的关系一定不差,他现在正找我加入符饶门呢。甲爷,你说我要是加入了符饶门,成为高柱的弟子,那我们村就不是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此话当真?”

    李甲感到意外,看来苟絮这小子真是长出息了,不仅认了个便宜的高手师父,还能和符饶门的高徒搭上关系,自己刚才的决定真是没做错。

    “说好了,苟家和李家结盟。”

    “当然了。”

    两人碰杯。

    回到原来的座位,桌子上的饭菜已经被吃个精光。

    陆子放下筷子,全然没了喝酒的兴致,听苟絮和那位老人的谈话,陆子也算是明白了七七八八,“这才是你拉我来的目的。”

    苟絮恢复嬉皮笑脸,“事关我家的存亡,我再不上点心,就真成欺师灭祖的混小子了。”

    吃了一顿饭,办好一件心里事。

    怪不得有人总喜欢有事没事吃个饭,喝个酒。

    苟絮心满意足,陆子却感到不舒服。

    合着自己是被利用了。

    他在责备苟絮的时候,也在心里给自己记了一笔。

    都已经是凝冲境高层了,竟然还能犯这样的错误,活该被人骗。

    陆子坐在一旁喝着闷酒,苟絮留意到,坐在他身边,给自己倒满一碗酒。

    “我欠你的,一定还。”

    苟絮用手中的酒碗和陆子碰了一下,一口干,放下酒碗,擦干净嘴角的酒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门主,对了,咱们门派叫什么名,有多少门人?”

    “目前还没有想好名字,只有四个人,门主,副门主,大长老和二长老,对了,君凡前辈是大长老,明天碰到了别忘了打招呼。”

    从酒馆里跑出来一个小童。

    小童手里抓着一把木剑,来到陆子身边,用剑尖指着陆子,问道:“战大哥没和你一起过来?”

    “他还在柒英堂,今天是群英大会,他走不开。”

    陆子耐心和参木解释。

    参木懵懂的点点头,“你怎么不去?”

    “我和这位大哥哥有事情要聊,你去别处玩去。”

    得益于战陵珀的关系,参木对陆子的话深信不疑,拿着爷爷才做好不久的木剑,离开了酒馆,去别的街道找小玩伴了。

    “看不出,你对付孩子还挺有一套。”

    “在你手上我不就吃亏了。”

    两人在酒馆一直待到晚上,等来林楚和君凡,便回到下榻的客栈,又在旁边开了一间房。

    林楚和君凡都喝了不少酒,两人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晚上,陆子躺在床上,回想白天在唐伯酒馆听到的那些话,看似普通的两个人在说一些普通的家常话,可是背后的真相却让人脊背发凉,这就是幕后人的谋划。

    听苟絮和那个光头老人之间的谈话内容,两人都还只是明面上的人物,那些真正躲在幕后的大佬,又是怎样去算计呢?

    为了一国一家,也许只是为了自己。

    陆子睡不着了。

    走出房间,拐角就是一条走廊,夜晚还很明朗,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月明星稀,又是另外一种孤独。

    陆子跳到屋顶上,发现睡不着的不止他一个人。

    不远处,苟玺正在挥舞着木剑,练习一套陆子完全看不出名堂的剑法。

    只是很简单的横,竖,在不停的重复着。

    陆子收起思绪,发现苟絮已经收起了木剑,就那么松松垮垮的放在腰间,站在自己身旁,满脸汗水,吹着风,陆子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苟絮问,“睡不着?”

    陆子回,“嗯。”

    苟絮说,“我也是。”

    苟絮接着说,“活着真累。”

    陆子说,“再过几年就好了。我爹经常这样说,只要熬过种庄稼的时节,收庄稼就要轻松多了。可是,真的是这样吗?收庄稼只会比种庄稼还累,但是看着那些粮食,心里就会感到很踏实。人只有踏实下来,才会安心做事,才会好好活着。”

    这话不是陆子父亲告诉他的,楼骁在他两岁那年就死了,他早就忘了父亲的模样。

    这句话是直绶大师父告诉他的,希望他能耐得住寂寞,千万不要因为一些小事而耽误了大事。

    苟絮笑了,笑得很灿烂,“看来这个世界,还是有会说人话的人。”

    陆子握紧拳头,砸在栏杆上,“真是让人生气不起来。”

    苟絮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气,“回去睡觉。”

    陆子拿出一个酒壶,喝了一口酒,然后放进了明环中。

    他需要避免一切因为外部因素而引发的变数,必须即刻到达南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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