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柯试着再加进去,  结果群主宁岚根本不放。

    很明显,踢她出去的也是宁岚。

    仗着优秀的体能以及摆烂的美好品质,叶辞柯在亲友圈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还是第一次被排除在外。

    想到自己的事被秦寸雪抖落了个干净,她就恨不得把这人拖进黑名单。

    她直接私聊质问:[你卖我?]

    秦寸雪:[叶崽,呜呜呜,  我不忍看你深陷泥潭。奚泠到底哪里好,你要拿命去喜欢?]

    叶辞柯:[啧,你知道我当初有多喜欢,现在让我立马放下这份感情,  岂不是在为难我?拔草还得留个坑呢。]

    秦寸雪:[我知道,叶二小姐最深情,你宁愿用冷链给她寄慕斯也不愿意先给我烤蛋挞。]

    叶辞柯:[这件事过不去了是吧?]

    秦寸雪:[我不管奚泠有什么苦衷,我只在乎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养病。我通讯录里有十几个漂亮oga的联系方式,你可以在养病的时候慢慢挑。]

    只能说花心大萝卜,叶辞柯毫不留情地把这人拖入黑名单。

    她回到休息室,头有些晕,还差点一个踉跄跌倒。最后倚在窗边透气,顺便散了点自己的信息素。

    是苦涩的黑巧克力味。

    怪不得感觉身体更虚弱了。

    身后冷不丁地传来声:“我和导演谈过了,趁还没正式开始,  你可以随时走。”

    叶辞柯一激灵,  肩膀都缩了起来。

    她抬手按在胸口上:“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的?”

    宁岚面无表情,  踮脚薅了把叶辞柯的白毛,  用的是撸狗子的手法。

    随后质问:“什么时候走?”

    叶辞柯背靠着窗沿,  委屈地皱眉。

    “我说要来的时候你可没这么急着赶我?”

    “因为你不到黄河心不死,  不撞南墙不回头,  是个傻瓜恋爱脑。现在你认清了吗?”宁岚语气颇凶,眼神也严肃。

    “你方才都差点站不稳了,你对你自己的身体情况没数吗?怎么还想着帮她?”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叶辞柯直接楞在当场,倒不是因为被说“恋爱脑”。

    她义正词严地指责:“你怎么能偷看我!”

    宁岚顿时翻了个白眼:“我早就来了,站你后面这么久你都没发现,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以她对叶辞柯的了解,根本不该出现这种毫无警惕的情况。

    “”

    场面一时寂静,叶辞柯无法反驳,她确实想尝试着帮奚泠一把,可奚泠本人好像并不愿意。

    那只猫,总想跟着她,等她回头时却又转身就溜。

    她无可奈何。

    叶辞柯的白发刚被宁岚揉乱,现在又被风扬起,丝丝缕缕纠缠不休。

    她伸手不慌不忙地抓顺了,轻飘飘地说:“明天走,在那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

    古镇沿河,清晨的时候便罩上了一层薄雾。轻纱似的绕着石桥流水,将昏黄的灯光晕染得更加朦胧。

    叶辞柯倚在栏杆边,被晨风吹得眯起了眼睛。

    等到雾再散了些,从古街那边走出来一个人,婷婷袅袅。

    是奚泠。

    她换了一件裙子,裙摆上绣的是昙花,光线落到银线上时明晃晃的惹人眼。

    她站定到叶辞柯面前,神色倒是波澜不惊。

    “箫湘说你找我?”

    叶辞柯悠悠道:“奚老师昨天喝醉了酒,还记得和我说过的话吗?”

    奚泠轻轻蹙眉。

    “抱歉,我忘记了。”

    很有礼貌,并且比上次跟踪的时候还要疏离。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叶辞柯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我还想说,我回去考虑了一下,觉得二分之一也可以。但你好像不记得,那就算了。”

    话音刚落,奚泠秋水似的眸子一抬,亮了几分,秒答:“真的吗?”

    随后才在叶辞柯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又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将裙子攥出褶皱。

    叶辞柯嘴角扯出一抹笑,露出点alpha的小尖牙,满目戏谑。

    “假的,这你也信?”

    被逗弄了一通,奚泠也没生气,只是抿了抿唇,

    “……你找我做什么?”

    叶辞柯笑意未敛,却不说话,看得奚泠迷惑不已。

    “你——”

    奚泠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诱人信息素。

    随着醇厚的巧克力甜香逸散出来,她连忙后退几步,眼尾却还是漫上了艳丽的红。

    自从昨天见面,她就发现这人是越来越不正经了,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开关。

    骚话和骚操作并存,还时不时地冷着张脸吓人。

    叶辞柯直截了当地问:“香吗?”

    奚泠又往后退了一步,手攥到指节泛白。

    “嗯。”

    她不明白,明明上次临时标记之后,她对叶辞柯的信息素已经有了一定抵抗力。

    但现在来看,似乎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

    “是不是特别心痒?”

    奚泠呼吸急促了几分,答案不言而喻。

    可某人极其恶劣地勾唇笑道:“不给吸,你忍着。”

    风一吹将甜蜜的香气收拾得一干二净,浓重的水雾刹那漫上奚泠的眼眸,眼看就要哭出来。

    在奚泠彻底含不住眼泪之前,叶辞柯递出一个小袋子。

    袋子里是整整齐齐的一排小盒子,还贴心地编了号。

    奚泠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还有些颤:“吃的?”

    “不,这是信息素诱导剂,就是上次我在你家用的那种。”

    奚泠迷茫地望着她,像是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叶辞柯收起了方才的玩世不恭,很耐心地解释:“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和我的信息素匹配度太高,所以会互相吸引。”

    “临时标记有一定依赖性。我完全有理由怀疑,这种特性会在你身上放大,下一次发热期你会很难熬。”

    “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这个,难受的时候就拿出来吸,慢慢就可以戒掉了,但是千万要记得定量。”

    一滴泪沿着脸颊滑下,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奚泠哭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只是用手背擦眼泪,擦了又抹,止都止不住。

    叶辞柯无奈地递给她一方纸巾:“哭什么,待会儿还要录节目,哭肿了怎么上镜?”

    面前人丝毫不为所动,并且不肯接过纸巾。

    叶辞柯只能耐心等到奚泠哭够了,才道:“你给我跳支舞吧,跳完我就放下了。”

    晨雾即将消散去,阳光落在叶辞柯的白发上,竟然让奚泠有些恍惚,仿佛下一刻叶辞柯就要随雾一起散去了。

    话题过于跳跃,奚泠突然觉得没由来的慌张,她顾不得自己沙哑的嗓音,连忙问:“什么放下?”

    可叶辞柯并没有回答,只是懒散地站着,像是在等她的表演。

    没办法,奚泠起了一个标准舞姿,没有音乐,全凭着节奏感旋转,舞步翩跹如蝴蝶。

    眼尾那抹红是最自然的妆,回眸一望时能让人暂时忘记自己身处何方,只想溺死在那泓秋水里。

    叶辞柯表情动作丝毫未变,心里却在想,这下终于能看到结束了。

    一舞终了,奚泠呼吸还有些急,她还没来得及提问。

    就见叶辞柯低声道:“吃早饭了吗?”

    奚泠摇了摇头。

    叶辞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伸手。”

    奚泠迟疑了片刻,还是乖乖伸出手。

    手心里被放入了一个圆润带着些许温热的东西,奚泠凝眸,发现那是枚没剥壳的水煮蛋。

    一如曾经。

    在那个宁静小村庄的清晨,叶辞柯也给了她一枚水煮蛋。

    奚泠将手握紧,抬头发现叶辞柯朝她挥挥手。

    “快回去吧。”

    奚泠下意识地往节目组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又回头。

    “你不走吗?”

    她蹙着眉,声音还有些颤抖。

    叶辞柯淡然道:“快回去,乖。”

    远处传来导演的大喇叭声,仔细听是在催促人员就位。

    奚泠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穿过街巷,临到拐角处还要回望一眼。

    直到又一声催促,奚泠匆匆没入小巷之中,彻底望不见了。

    叶辞柯是跟着晨雾一起离开,这次连句话都没留下。

    于是整场拍摄奚泠都在魂游天外,好在导演也没说啥,只叫她好好休息。

    箫湘就替她推掉了剩下的通告。

    忙碌的日程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奚泠回到自己的工作室,想找点事做,却收到了叶辞柯寄来的熊和抱枕。

    完好无损,甚至还洗干净了,散发着柠檬的清香。

    奚泠蹙眉,有些不知所措地问:“叶辞柯呢?”

    电话打不通,社交账号也无人回应。

    箫湘摇头:“没有消息,整个人就跟凭空蒸发了一样。”

    她推了推眼镜,急切地劝:“奚奚,叶小姐的身体可能出了问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拒绝她。但我想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她很急,可眼前的人仿佛被施了什么咒语,一下子被定住了。

    因为奚泠蓦然想起了叶辞柯那头染白的发,手上未取下的绷带,无血色的唇。

    叶辞柯的病,是更严重了吗?

    工作室里明晃晃的灯光照不进奚泠的眼底,那双眼睛黯然无神。

    长久的沉默后,奚泠终于开口:“谢谢,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箫湘欲言又止好几次,还是什么都没说,自己推门出去了。

    奚泠自己呆坐半响,不自觉地点开手机看,桌面是那张无比熟悉的照片,眉目慵懒,腰肢纤细。

    这是她从“天寒将息”处偷来的。

    当时全网只此一张。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奚泠打开搜索软件,输入“天寒将息”四个字。

    最多的答案是一首词。

    词的第一句话就是,[少日春风满眼,而今秋叶辞柯。]

    奚泠凝眸,缓缓读到这首词的最后一句:“我定思君拚瘦损,君不思兮可奈何。天寒将息呵。”

    “天寒将息呵……”

    一字一顿,仿佛冰渣淬入了喉咙里,僵硬得可怕。

    那个网友,和叶辞柯一样的老古板,也和叶辞柯一样的心软,朝她撒个娇,她的态度就会温柔一些。

    她不禁自言自语:“怎么会有人连马甲名都不会取呢?这不是很好认出来吗。”

    被强压下的失落和酸楚卷土重来,如同海啸时的浪涌愈叠愈高,终于一朝垮塌,浩浩荡荡。

    她抱着熊把自己蜷了起来,越抱越紧,只觉得头晕目眩,已经分不清是因为缺氧——

    还是心疼得快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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