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苦艾味让人头晕脑胀,  奚泠强忍着腿软的感觉向床边挪。

    房间里静得可怕,奚泠甚至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按理说易感期的alpha不应该如此安静。

    至于原因,奚泠只要想一想,  心就跳乱了拍。她会无法承受那样的后果。

    房间里没开灯,  视线里一片黑暗,奚泠只能摸索着前进,  直到膝盖撞到床沿,逼得她趔趄了一下。

    借着窗外的灯光,她看清了床上平躺的人影。

    胸膛的起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白发肆意倾泻,  却枯燥得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叶辞柯。”奚泠喊了一声。

    而叶辞柯毫无反应。

    “叶辞柯?”

    这次的嗓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可回答她的也只有寂静。

    奚泠爬上床,把自己放进叶辞柯的怀里,  如蜷在庇护所里的小兽,头紧紧贴着叶辞柯胸口,才终于听见了轻微的心跳声。

    眼泪随即不受控制地涌出,无法遏制的绝望感让她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几乎是是呜咽着开口:“叶辞柯,对不起,对不起……”

    抛开漂亮的皮囊和无用的内里,她能捧出的只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了,

    幸好它尚还鲜活,  尚还带着孤注一掷的血,  让她有勇气说出被自己深埋的话。

    奚泠咬着唇,因为太过用力,甚至尝到了点腥甜。

    她哭得不能自已,  还要颤声说话。

    “是我口是心非,  不敢说真话。不关信息素的事,  我就是被你吸引了,是喜欢——”

    “就是,特别喜欢你。”

    她头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并非只是被叶辞柯的信息素勾引。而是从一开始,在闪光灯之下,叶辞柯拿起话筒时。

    她望向叶辞柯,就不禁想向她靠近。

    同样清苦的青草香气渐渐与苦艾融为一体,oga的信息素正在不断安抚叶辞柯崩溃的腺体。

    身下人皱了皱眉,本能地哼出了声。

    被奚泠瞬间察觉,她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叶辞柯,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这次没让奚泠失望,在信息素的刺激下,叶辞柯正在悠悠转醒。

    她极其缓慢地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有些失神地喃喃道:“我大概是在做梦……”

    “我刚才好像听见了,唔——”

    不等叶辞柯说完,奚泠猛地探头,这次是朝着嘴去的。

    唇齿相依,柔软与柔软互相试探,摩挲,连啧啧水声都缱绻缠绵。

    甜蜜酥软,身心熨帖,教人恨不得就此捐身风月里。

    叶辞柯瞳孔外扩,alpha的本能在脑海里疯狂叫嚣,要把怀中的oga标记。

    让她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一吻毕,奚泠已经软成了一汪水,只能伏在叶辞柯身上小口小口地呼吸,眸光迷离。

    她低吟道:“叶辞柯,你标记我吧。”

    易感期的大脑成功被蛊惑,心悸到失去控制,叶辞柯无法拒绝。

    哪怕这又是oga的诡计,她也甘愿沉沦至此。

    她翻身将奚泠欺在身下,绵密的吻落在奚泠的额头、嘴角。

    手滑过锁骨、肩膀往下探,却在手臂处触摸到了黏稠的液体。

    叶辞柯: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地凑上去嗅了嗅。

    浓重的血腥味终于盖过了信息素的甜香,叶辞柯顿时心跳骤停。

    硬生生给她吓清醒了。

    门外。

    透过门缝逸散出来的信息素正在逐渐变得醇厚,也更加的尖锐刺骨。

    秦寸雪和季少时都是alpha,因此清楚地知道其中的含义。

    这代表着警告和驱逐,禁止任何人靠近。

    秦寸雪忍不住调侃道:“得了,她好像还挺有精力的,看来不需要送医院了。”

    她紧绷的肩膀垮下来,表情也不再凝重,明显是松了口气。

    季少时点头:“行,你守着。我去查一下刚才的事,什么人活腻了,手敢伸到季家来。”

    尾音低沉,嘴角也微微勾起,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是给气笑的。

    他说完转身就走,留秦寸雪一个人面对针扎似的alpha信息素。

    对于季少时的行为,秦寸雪表示强烈谴责,但谴责完也只能找个远点的地方蹲着,拿出手机给宁岚发消息。

    说的是奚泠的事:[好家伙,那么高,她直接跳下去了唉!花盆都被砸碎了。]

    宁岚:[然后?]

    秦寸雪:[然后现在估计在和叶辞柯腻在一起。]

    宁岚:[盆碎了,人没事吗。]

    秦寸雪:[你提醒我了,要不等她出来给看看?]

    宁岚:[。]

    宁岚:[还是要盯着她点,别让叶辞柯又被骗了。]

    秦寸雪:[行。]

    刚放下手机,旁边门就开了。

    秦寸雪都惊呆了,叶辞柯动作这么快?

    走出来的确是叶辞柯,她眼底埋着焦躁不安,整个人看上去很紧张。

    哑着声音道:“寸雪,找药箱。”

    秦寸雪定睛一看,叶辞柯那身衣服都脏得认不出原样了,血痕与血点交织错杂,还有泥点子,特别是胸口处,晕开了几缕鲜红。

    “啧,你们玩得这么激烈?”

    叶辞柯嘴角往下撇,委屈起来:“全是奚泠的血。”

    联想到阳台上的一片狼藉,秦寸雪了然。

    她提醒道:“奚泠现在应该是被动发热状态。”

    “我给了她一个临时标记。”

    自己摸到满手血时,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有心思标记奚泠,匆匆咬了她一口就出门叫秦寸雪来包扎。

    最后等到药箱送来,房间里的信息素也差不多散干净了。

    明亮灯光下,奚泠安静地坐在床边,脸上被瓷片划了道口子,正往外渗血。

    手肘处也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擦伤,更别说腿上的伤口,几乎是小腿的一半长。

    看着就疼。

    可奚泠沉默不语,乖乖坐着。只在叶辞柯出现时,眼睛亮了亮。

    她软声喊:“叶辞柯。”

    “我在。”

    叶辞柯快步走上前,温柔地摸了摸奚泠的头,毫不意外地换来了奚泠的轻蹭。

    她大概能想到事情的起因经过,这猫不顾一切地向她扑来,却带着一身伤。

    让全身酥麻酸胀的感动过后,就只剩下心疼。

    秦寸雪基本无视这一对秀恩爱的行为,拿出酒精棉,蹲下来查看奚泠腿上的伤口。

    上面还覆着泥土,和一些细小的碎瓷片。

    “啧。”秦寸雪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想把伤口清理出来。

    就听叶辞柯急道:“你别碰她。”

    虽然知道这是易感期的占有欲在作祟,但秦寸雪还是觉得很离谱。

    “我不碰怎么治啊?”

    叶辞柯垂眸,纠结了几秒后还是妥协了。

    “那你能不能轻一点。”

    “行行行。”

    简单的观察和处理后,秦寸雪开口道:“还好不深,但也要好好包扎。可能有点疼。”

    她拿出酒精棉,轻轻擦去奚泠伤口上的泥土。

    叶辞柯开始皱眉。

    随后她又找出镊子,将扎进肉里的碎瓷片取出来,丢进盘子里。

    叶辞柯抿了抿嘴。

    在这期间秦寸雪几次去观察奚泠的反应,都只能看见奚泠平静无波的眼眸。

    不会喊疼也不会向叶辞柯撒娇,乖得有些反常了。

    为了检查有没有扎进深处的瓷片,她还得扒拉开伤口仔细看。

    秦寸雪轻声提示道:“要是实在痛,你喊出来也没事。”

    奚泠颔首,却也只是在秦寸雪撑开伤口时微微蹙眉。

    忍耐力好到让秦寸雪都觉得惊讶。

    反倒是叶辞柯,她像是终于看不下去,突然用手遮住半张脸,发出抽噎声。

    露出来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圈,眼泪都快含不住了。

    秦寸雪:?

    她觉得莫名其妙:“你干嘛?”

    叶辞柯颤着声:“好疼啊,你能不能轻一点。”

    秦寸雪眼神充满鄙视,嘴里毫不留情:“又不是你遭罪,奚泠都没说什么,你哭啥哭?啊?”

    “呜,可我看着疼。”

    叶辞柯边说边用手擦眼泪,那张平时冷俏的脸哭起来倒满是委屈与可怜。

    秦寸雪不关心,但奚泠连忙去向叶辞柯解释:“我不疼,真的。”

    方才处理伤口时表情无动于衷,现在却慌得不行,还试图站起来去够叶辞柯的衣摆。

    叶辞柯主动把手伸过去,与奚泠十指相扣:“我想把你带回家。”

    奚泠急忙道:“都可以,随你。”

    叶辞柯继续委屈:“可我刚刚想抱你出来,都抱不动了,怎么会有人抱不动自己的oga呢,呜——”

    “没有关系,我不在意。”

    于是季少时刚回来就撞上了这样离谱的场面。

    一个不知所措,一个嗷嗷大哭。

    季少时人都懵了,脱口而出:“这是我妹?!”

    易感期的alpha情绪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能大致分成焦躁易怒和脆弱敏感两种。

    可他明明记得叶辞柯是前者,破坏力极强,怎么可能哭成这样?

    但事实就是如此,让他不得不信,叶辞柯的易感期情绪彻底大变样。

    “真是开了眼。”秦寸雪瞧了半响,忍俊不禁:“我认识她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

    她感叹道:“她们两个,就像正极和负极。”

    季少时虚心请教:“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只要站在她们中间,就能闪闪发光,活脱脱一个电灯泡。”

    季少时顿时笑出了声。

    秦寸雪面无表情:“你笑什么?你也是电灯泡。”

    被这么一说,季大少爷笑容凝滞,突然也觉得自己多余起来。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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