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横滨的市中心, 也是最为繁华的黄金地带,高耸地矗立着五栋漆黑如暗夜一般的大楼。
明明整体是豪华的欧洲酒店风格的大楼,外表却泛着异常冰冷的光。位于首位、也是其中最高的那栋大楼便是港口黑手党的本部大厦, 而其旁的四栋仅次于首楼的摩天建筑则同样隶属于黑手党。
作为组织内地位仅次于首领的五大干部之一,也是自先代起就被特殊对待、资历与履历一样深厚的干部,悠真享有特权地拥有一栋独属于自己的高楼。
在不执行任务的时候, 悠真通常就在这里办公, 以往鲜少有人拜访, 清净又不受旁人打扰。
因为黑手党的等级体系不容打破, 这里的守卫即使不比森鸥外所在的本部大楼戒备森严,也不是随意就可进入。
不止是守在门前的黑西装们, 隐藏在暗处的守卫都保证了外人绝不可能误入, 而内部的低级成员也不能轻易到达悠真所在的楼层。
就一般的纪律而言, 普通的下级成员需要向上请示,经过层层的审批后, 才有机会接到来自于干部的传唤。而首领更是下级成员无法主动联系的, 只有可能被首领召唤。
这样的繁琐程序是历代的首领所制定下来的。
不仅是为了维护如黑手党这样非法组织铁一般严格的上下级从属关系, 让下级在严厉规矩中,绝对不敢违背上级的命令,就连想一想都种错误。
也是因为港口黑手党是个极为庞大的黑暗组织, 森鸥外野心勃勃地一味向外扩张, 就连刚晋升为干部的中也刚参加完庆祝会, 就又被森鸥外派去出差。
干部级别的领导者每日的事务繁杂,无心去关注那些不能动摇组织地位的细微末节的小事。
悠真也是前不久刚清理了敌方的一处武器库以示警告,在对方平息下了内乱, 向他们示好不会再有反抗的意图后, 悠真这段时间才稍微空闲了下来。
可即便有机会喘口气, 卡尔玛不敢处理的公文还堆积在哪里,等着悠真来做最后的决断。
但在所有忙碌的干部之中,也有例外,那就是不管怎么赶都赶不走,留在悠真办公室内,悠闲地消磨时光的太宰治。
游戏的音效声吵闹地充斥着空旷的房间,伴随着太宰治时不时的“可恶!”“啊、又中弹了!”的惊呼声,断断续续地干扰悠真的思绪。
“我说太宰,你就不可以回去玩吗?”在不小心地写错一笔后,悠真不堪受扰地走过去,低头看着窝在沙发中的太宰治,不满地说道,“打扰到我工作了。”
太宰治双腿收起盘坐在沙发上,他捧着游戏机正玩得兴起,整个人前后摇晃着,可在听闻悠真的抱怨后,他抬起眼睛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
任由游戏机发出遗憾的失败音效,太宰治垂下手笑眯眯地说道“白泽君,不要放太多的注意力在我身上哦,要好好专注自己的工作才行呢。”
“……我才没有注意你。而且太宰你也给我好好地回去工作,别什么都丢给下属,芥川也真是辛苦。”悠真弯下腰,手指屈起在太宰治的额头弹了一记。
太宰治痛呼着捂住了脑袋,闭着眼睛喊道“白泽君,好痛!”
清楚自己的力道,但见太宰治蜷成一团囔囔的架势,悠真蹙眉挪开他的手,拨开太宰治蓬松的额发仔细地查看伤势。
黑发下,浅浅的红印转瞬即逝,太宰治的额头光洁地没有一点痕迹。
悠真不动声色的随意摸上一处轻按了下,温声问道“是这里吗?”
“啊是的,就是这里,”太宰治的眼睛微微闪着湿润的光泽,一把握住了悠真的手,状做急切地问道,“为什么这么痛,是肿了吗?白泽君我是不是破相了?”
“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甩开太宰治,悠真单手叉腰,高高地挑起一边的眉,没好气地说道,“太宰你是故意的吧,就因为我的拒绝?”
被揭穿的太宰治一点都不尴尬,他瞬间就恢复了活力,轻快地说道“既然迟钝的白泽君发现了,不如我们就……?”
太宰治一边说着,还适时地从身后摸出了不知何时找到的遥控装置,狡黠地笑了笑“白泽君,这就是控制帷幕的操控器吧?”
看着太宰治手上极为眼熟的控制器,悠真朝后摸了下桌旁的暗格打开,一瞥里面早就空空如也,果然是被太宰治拿走了。
太宰治还得意地又在悠真的眼前晃了晃。
那是控制着房内设施的遥控器,可以操控房内的一切开关。
“你也太大胆了,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放下帷幕。”意识到太宰治想做什么,悠真无奈地说道,“而且这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样做太欲盖弥彰了。”
没有发生特别的意外,却降下了他向来不在意的屏障。即便玻璃是特制的,可太宰治来时可没有遮掩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发色还依然没有变回去。到时候外面的下属也都猜得到他们在做什么了。
纵使那些流言片语不会传到他这里,但悠真还是禁不住地赧然。
而且,他们此时位于这栋高楼的最顶层。
悠真的办公室开阔敞亮,又被装修地精致豪华,丝毫不输于森鸥外。因为他经常在这里处理文件的缘故,所以卡尔玛为他收拾地极为舒适。
无论大到是精心为悠真定制,十分适合他书写姿势的办公桌,还是铺在地上无人在意、随意踩踏的厚厚长毛地毯,无一不是令外界名流权贵们所诧异羡慕的精品。
而与这奢华到极致的房间所相配的,便是可以俯瞰横滨街道风景的整面落地窗。
站在这空透干净的玻璃窗前,地面上的所有都尽收眼底。
黄昏将至,横滨的天空渐渐地染上了残阳的色泽。深蓝与金红交接,黑暗与光明的转换之间,夜幕降临。
车流川息不止,街边的灯猛地闪烁了一下,紧接着陆陆续续地接连亮起,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映照构造了无比繁华的景象。
无数的片段交织在一起。在忙碌了一整天,结束了工作的人们没有停下脚步欣赏这习以为常的街景,完全不会抬头仰望,就更不可能注意到,在横滨的地标建筑、离他们数百米距离的高层中,此刻在发生怎样的情景。
“站在这里观赏夜景,也是种不错的选择呢,”太宰治紧密地抱住了悠真,轻柔的语气中满是未尽的笑意,他低声着夸赞道,“不愧是白泽君,坦率地可爱。”
“太宰你给我闭嘴!”悠真被年轻的干部从身后压在了玻璃上,明明知道不会有人看到,但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而太宰治又像是不够一般,总是贴近悠真的耳边,说些暧昧挑逗的话。
“也只有经验丰富的白泽君,才会想到这么有趣的玩法吧?”太宰治恍然大悟地会心说道,“我知道白泽君的嗜好了,会虚心学习的。”
“……你!”
悠真被太宰治颠倒黑白的言论气到,刚要反驳,随着太宰治的动作,无法言明的感觉如潮水般泛滥,悠真一时之间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白泽君,”闷哼一声,太宰治声线沙哑,低低地说道,“不要再乱动了。”
男人的嗓音干净又富有磁性,没有得到悠真的回应,他也不再追问。太宰治只是轻启薄唇,悬在悠真的耳边,若有若无地亲吻着。
悠真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攀上了红意,可耻地沦陷了。
然而更让他措手不及的,还是外面逐渐响起的打斗声。
怎么会有敌人敢袭击这里?
悠真猛然一惊。
外面的人随时都有可能突进,他可不想被别人看到这样的状态。
来不及多加思考,悠真迅速地整理好情绪。
被推开的太宰治虽然极为不满,但也知情重地松开了手。
在两人反应过来,勉强地合上衣服之际,一道黑色的攻击穿透了办公室的大门。
沉重的法式大门被强力地轰击,破碎的木屑与金属残骸支离地散在地毯上。
低头望着一片狼藉的地面,造成这一切的少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恭敬地想要对悠真表达歉意,却在抬眼的一刻呆愣住了。
“太宰先生怎么在这里?还有……”
黑发少年最先发现了太宰治,目光顺势缓缓地移向了与太宰治靠在一起的悠真。
在看到太宰治搭在悠真腰身上的手时,他震惊地久久不能回神“白泽先生,你们……”
悠真的嘴唇红润,眼中的情绪还未退去,而太宰治在知晓来人后,也不再避讳,转而搂住悠真,抬手慢条斯理地理着悠真垂落下来的长发。
亲密的姿态无不彰显着两人的关系。
他也猜出了他都打扰了什么。
名为芥川龙之介的少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撞见这样的一幕。
无心的他难得地失去了勇气,不敢再抬头,无措地直视地面。
可随后他想起了什么,黑色的衣摆化为了尖锐的利爪,将门外疑惑地想要挤进来的中岛敦给狠狠地击退。
门外又传来了巨大的响声,伴随而来的是中岛敦愤怒之中带有疑惑的质问。
“你把白泽先生怎么了?!”
听出中岛敦的声音,悠真才恍然想起。
他今天给卡尔玛休假,换成了想要体验一番的中岛敦留守在外。悠真本来是认为这里很安全,中岛敦不会遇到危险。
却没料到芥川龙之介会找来,两人还起了争执。
真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打起来的。
还撞破了这特质的大门。
他清楚中岛敦的性格,无论对方是否有敌意,都不会一见面就发起攻击,所以这么多事不会发生在一瞬之间。
他居然全然无觉,即便有太宰治的缘故,也太松懈了。
导致了现在直接被太宰治的下属撞见他与太宰治的情事,再怎样后悔也撤回不了他的记忆。
虽然很渺茫,悠真现在只希望中岛敦不要走进来。
可在极度的安静之中,悠真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芥川龙之介看上去不善言辞,没有人先说话,空气一时凝固住了。
而不同于悠真的失神,太宰治卸下了所有表情,他冷漠地望向垂首的芥川龙之介。
他的神态,足以让所有知晓他的人恐惧。
“芥川君,你要给我好好地解释一下,”瞥了眼悠真仍然敞着的胸口,太宰治脱下了黑色的外套给悠真裹上,随即活动了一下手腕,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了完全不敢动的芥川龙之介,语气冰冷刺骨,毫无平仄,“我到底是怎样教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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