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山寨时,二人下马。

    “顾兄,”桑久璘有些退缩,“要不我在这儿……”桑久璘又改口,“还是跟你一块儿去吧。”这里危险不大,可以练练手,要不等到独自一人遇到危险时,不敢出剑怎么办?

    至于桑家,护着桑久璘让他永远不见血还差不多,哪会让他杀人练手?

    至于桑久珲桑久琰,大概也是杀过人的。

    “你,真没杀过人?”顾浅流迟疑。

    “很奇怪吗?”桑久璘逞强,“像我这样的人,想杀人动嘴就行。”在荆琼,要真有人真将桑久璘得罪狠了,恐怕没他吩咐,桑家也会将那人处理掉。

    顾浅流觉得很对:“你这是离家出走?”

    桑久璘疑惑:这脑回路是怎么转到离家出走上的?

    “没有,我光明正大出来的。”

    “你也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出远门吧?”顾浅流又问。

    “我好像没隐瞒过这一点。”

    顾浅流无语,总觉得桑久璘话里话外在说自己笨:“等会儿进去,你跟好我,注意安全。”

    “你放心,我很注意自己小命的。”桑久璘本想捡几个石子儿,但天太黑,只好从钱袋抓出一把铜钱,如无必要,还是不要靠太近比较好。

    这山寨,只是山中的一座木庄子,没人守门,门口也没灯笼,反正桑久璘只看到黑漆漆一片,还是顾浅流打了个招呼,翻墙进去,解决了守门人,打开门,把桑久璘接进去的。

    其实桑久璘挺想说:这两三米的墙,我也能跳过去。

    现在已是亥正,这山寨又穷又破,少有油蜡,大部分房间都是黑暗的,只有内院隐有烛光。

    桑久璘才走进来,打量了一下这庄子的简陋木屋,顾浅流已经进出了两三个房间,解决了里面习惯了早睡的土匪。

    桑久璘觉得自己不止没帮上忙,反而拖累了顾浅流……好吧,他就是来见识一下,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也不知明明热血的闯山寨怎么变成了暗杀行动了——虽说,这样更安全。

    进了内院,顾浅流示意桑久璘停下,指了指,低声对他说:“人都在这三间房间,你在这……”

    桑久璘抓住顾浅流手臂,同样低声道:“我去这间。”桑久璘指着左边那间,里面隐隐传来女子呜咽之声。

    “小心点。”

    “嗯。”桑久璘点头,向房间走去。

    顾浅流并不放心,但也没跟过去,只看着。

    桑久璘没有直闯,先从半开的窗往内窥,隐隐只能看到一女子坐在桌边,正对着油灯,低着头。

    那女子虽看起来像受害者,但实际上谁知道呢?就算真是受害者,惊呼一声惊动山寨的人怎么办?

    桑久璘掷出铜钱,给女子点了个穴,这才大胆些往里看。

    顾浅流对桑久璘表现暗暗点头,放心地去了右边房间。

    这次,桑久璘看到床铺,似有一男子在床上熟睡。

    桑久璘去门边推了推,好像上栓了,又去窗边,推开窗,跳入室内。

    并无意外,一切寂静无声。

    桑久璘拨剑,走到床边,闭眼一捅,“叮”,这是金木交击的声音,桑久璘没睁眼就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睁眼看到,床上的男人半裸半跪于床,正盯着桑久璘。

    桑久璘退疑一下,才挥剑直刺那人前心,此时敌人并无武器在手,叠雪又是一把利器,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这一剑,将那人的呼喊逼回口中,又是一躲,但床后是墙,空间狭小,倒给那人胸前留下一道血痕。

    可那人也借此机会,从床尾跃出,直撞桌子,发出巨大声响。

    “你是什么人?”黑林寨大当家终于问出。

    “关你什么事?”桑久璘不敢放松警惕,只觉得面前人不好对付。

    大当家简直被气笑了:“你来杀我,还敢说与我无关?”抬手拿起墙边案几上的大刀,“你一个毛头小子,胆子还真大得很。”

    怎么办?桑久璘觉得自己打不过……

    另一边,顾浅流悄悄推了推右侧的门,门未上栓,静静敞开。

    从呼吸声中,顾浅流确定床上的人不会武,快步走过去,一剑结果了他。

    顾浅流再出来,桑久璘才从窗户跃入左室,顾浅流没再关心,往正中大堂去。

    整座庄子,就正中大堂最亮,堂中摆了大桌,桌上残羮冷炙,已有两三人醉倒桌下,但还有七八人围坐桌旁,喝酒划拳,十分吵闹。

    顾浅流想了想,也摸出三枚铜钱,顺着大敞着的门掷向烛火,顿时室内一黑,顾浅流便冲了进去,记忆,声响还有黑暗中隐隐绰绰的身影,都为顾浅流的剑指引了方向。

    等顾浅流给地上醉汉都补了一剑,才暗觉不好,他杀的人中,可没一个会武的,忙出了大堂,去寻桑久璘。

    再说回桑久璘这边。

    大当家摸摸胸口血迹,残忍一笑:“来人啊!”

    外面并无动静,大当家脸色一变:“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点本事……”说着,大刀向桑久璘一劈,想要先下手为强。

    桑久璘运剑一挡,“叮”,好沉,这人实力果然比自己强,难不成中头奖了?

    大当家并没有一刀而止,而是连环猛攻,一刀比一刀重,让桑久璘疲于应付,挡得手疼。

    不过,大当家的猛攻没能持续多久。

    攻击一停,桑久璘下意识一看,只见大当家胸前透着半截剑尖,伤口处正有血冒出。

    桑久璘松了口气,退了一步,坐在了乌糟带血的床上,开始检讨自己,果然,一遇到真正的险情,剑法什么的都忘光了。

    幸好此次有人兜底儿,否则真会死在这儿!

    顾浅流也从桑久璘刚才的表现中看出,桑久璘确实是一个,初出茅庐,没见过血的小孩子,只可惜了那把剑,居然与刀对劈,简直是暴殄天物。

    桑久璘并不知顾浅流的惋惜腹诽,并不看大当家尸体,缓了口气:“多谢你了。”收剑归鞘。

    这江湖虽是盛世,却不怎么太平。这次还是没能杀人见血,还要多练才是。

    “你没事吧?”顾浅流问。

    “没受伤。”桑久璘看了一眼仍点着穴衣衫还算完好的女子,“交给你了,我先出去。”

    桑久璘直跑到乌骓那,骑上乌骓,抱着乌骓马脖子好一阵,才从心惊肉跳中缓过来。

    没能看清的尸体的冲击,怎么也没有差点死掉的冲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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