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功课,早成习惯。但入京后,陈有鸟发现道法修炼变得很困难,不但难,而且有着巨大的凶险,阴神根本抬不起头来。
如此一来,连祭练法剑都无法进行了。
这京城,俨然已经是修行者的禁区所在。
人道皇权,霸道如斯!
没办法,他只好专心去读书,钻研官文。
与修行道法的情况相反,文气的凝聚效率却比往常高了许多,简直翻了个倍。
真是有失有得。
不过很好理解,文气功名,正符合人道皇权的核心,顺应了潮流,自然事半功倍。
在《文心雕龙》的加持下,陈有鸟对于官文的理解更为透彻,有一种掌握本质的感觉。
考试的信心更足了。
屈指一算,距离会试进行,只剩下三天。
是夜,月光似水,他正在房间苦学,忽而耳朵一抖,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有人在附近屋顶上飞掠而过,绝对是高手来着。
会是什么人?
正想着,对方噗通一响,竟落入院子中。
陈有鸟:“……”
难道我真是天生主角光环,所到之处,必然有事发生?
住在外面的老覃也已察觉,仗剑出来,与对方交手。但一照面间,老覃闷哼一声,看来不是对手。
陈有鸟不假思索,开门出去,正见到老覃与一名黑衣人对峙。
那黑衣人身材不矮,形体修长,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露出的一双明眸亮如天上明月,手中拿着一柄长剑。
陈有鸟只看一眼,便看出对方受伤了。
老覃走过来,低声道:“先生,这是个剑道高手。”
黑衣人也看到了陈有鸟,轻“咦”了声:“是你?”
声音清冽,分明是个女子。
陈有鸟疑问:“你认识我?”
黑衣人略一犹豫,然后伸手解掉面巾,露出一张英气飒爽的面容。
陈有鸟登时认出来了:齐见霞!
齐云道场的俊秀大师姐,当初在海岱郡,与她倒没有太多接触和交流,但印象不错。
“齐师姐,发生了什么事?”
齐见霞回答:“我被人追杀,想找个地方避一避。”
陈有鸟当即道:“那请进来。”
齐见霞看着他:“你确定?我的事很麻烦。”
陈有鸟笑笑:“你落入我的院子,本身就是一种麻烦,进来吧。”
齐见霞终于还是迈步走进了屋子,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陈有鸟朝老覃打个眼色,老覃会意,立刻开始忙活,消除四周的痕迹。
屋内依然没有点灯,但对于具备夜视能力的两人而言,黑暗没有造成任何障碍。
入屋后,齐见霞松了口气,整个人开始微微颤抖。她伸手从腰间掏出数支药膏,说道:“我中了五毒掌,需要立刻拔毒疗伤,你帮我。”
陈有鸟虽然不大清楚“五毒指”是什么样的功夫,但能把齐见霞打成这样,定然是一门很厉害的指法。
讲完如何拔毒疗伤后,齐见霞伸手一撕,胸襟显露出一片白腻,其中一点漆黑指印,黑得如浓墨。
陈有鸟没想到她受伤的位置如此敏感,而且此女撕衣服的时候似乎大力了些,撕大了,露出了更多不该给人看的部位。
他下意识转过头去,说道:“齐师姐,这个地方,我似乎并不适合给你拔毒疗伤。”
齐见霞眼睛眨了眨,呵呵一笑:“吾道中人,眼中皆红粉骷髅,不算什么。”
“但我现在是个读书人,圣贤曰:非礼勿视!”
陈有鸟一本正经。
齐见霞哑然失笑:“你说真的?”
“这能有假?我入京就是为了赶考。”
齐见霞着实有点怔住了,她是真没想到:从一个普通道士,短短时日,陈有鸟摇身一变,竟成为一名举子,实在匪夷所思。
想了想,道:“可我现在,如果不及时拔毒的话,毒气攻心,道基将遭受极大的伤害。”
陈有鸟干咳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这就来给你拔毒。”
说着,右手五指张开,形成爪子,作势欲动。
他的态度转变得快,一下子又迫不及待的样子,哪有丝毫“非礼莫视”的凛然?眼睛不知瞪得多大,看得多认真。
齐见霞被他弄得反而有些脸红,暗暗呸了口:读书人果然都是坏胚子……
陈有鸟爪子探来,但相距几公分处又停住了:“齐师姐,你确定要这么做?”
这不是摆明着撩人吗?
齐见霞没好气地喝道:“少啰嗦,快点做!”
陈有鸟没办法了,当即按照齐见霞说的法子,先抓一抓,封住四周的经脉,然后上药,再运功逼里面的毒血出来,弄完这些,还得继续揉,帮忙气血运行……
整个过程,如同搓面团一般,只是那面团又白又滑,还十分柔软,手感相当好。
齐见霞找他帮忙拔毒疗伤,原本十分坦然,并没有任何男女之防的想法。诚如先前所言:修道者到了一定境界,观感无碍,不管男女,不管美丑,尽然骷髅架子。
然而被陈有鸟那么撩拨几句后,她的道心竟泛起了些许涟漪,产生了杂念: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终于搞定,陈有鸟去洗了手,回来时齐见霞已经掩好了衣襟,没得看了:“齐师姐,你要走了?”
“嗯,我不能留在这里。”
陈有鸟说:“可你现在出去,又穿着这样的衣服,能去哪里?不如留下来,过了风头再说。”
齐见霞目光熠熠:“这个风头太大,恐怕很难过去。”
陈有鸟被勾起了好奇心,他想知道堂堂道场俊秀,为何会弄得如此狼狈,忍不住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见霞沉吟道:“你可知道,是谁伤的我?”
陈有鸟摇摇头,他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怎会知道?
齐见霞一字字道:“是个太监,宫里的老太监。”
“太监?”
陈有鸟露出惊诧的神色,随即想到了某种事情,更加吃惊了:“你的意思,是你闯进了皇宫里,然后被打伤了,你去皇宫干什么?”
齐见霞微微一笑:“三更半夜闯皇宫能干什么?总不会去游山玩水,也不是去窃玉偷香。不错,你猜对了,我去刺杀皇帝了。”
饶是陈有鸟一贯云淡风轻,听闻此事也不禁惊在当场:这何止是件麻烦事,简直是天大的麻烦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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