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室的另一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直到对面的人敲了一声。

    叶芷柔这才反应过来,对面应该是教堂的神父。她有些失神,说了一句:“抱歉神父,我今天来不是来告解的。”说罢,叶芷柔便准备移开脚步。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也不是来赦罪的。是我。”

    是叶斯年!叶芷柔又是一惊。刚抬出的步子,又慢慢的移了回来。

    不知怎得,再一次的听到这个声音,给她了一个极大的惊喜。

    “你怎么会在这儿?”叶芷柔问,这时竟还有些担心教堂外的手下会不会突然进来。

    叶斯年抱着手中的书,朝着自己身上的教服看了几眼。“偶然经过,没想到就遇到了你。”他的语气不是很坚定,倒像是随便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叶芷柔自然是不相信,直接就拉开了中间的帷帘。面前的他,身着一身黑袍胸前戴着一个十字架,就连手上的还拿着一本书。就像是刻意的打扮伪装一番,若非叶芷柔认识他,以及他依旧带着一架眼镜,温和的眼眸对着她。她一眼就能认出他。叶斯年登时一诧,就见面前的帷帘被掀开,这才有些失神,用手支着眼镜。语气有些抱歉:“抱歉,我确实不是偶然经过。”

    她慢慢的放下,转过身背对着他。

    “你好,叶同学,我叫叶斯年。”身后的人开口。

    熟悉的对白,仍旧是那个少年。可现在…有些事情已经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似在纠结、踌躇,又不敢回头去看叶斯年。

    她回答:“我不再是从前的那位叶同学。”熟悉的互相问好,物是人非,这一年半发生了太多的事,就比如她已经嫁为人妻。

    叶斯年立在原地,而叶芷柔却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叶斯年说了一句:“怪我,如果在金城火车站带你走,就不会让你处于现在的处境。”

    叶芷柔听到这儿,似乎是回过神。好像也没那么重要,说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或许就是命运如此。我也不能再去云乡看油菜花了。”

    当初,若非叶公馆传来消息,叶芷柔大概就跟着叶斯年一道走了。远离一切,忘掉在金城里所发生的纠葛。叶公馆的突然召回,她中断自己的学业,还未跟他打过招呼,就那样一声不吭的走了。可她不知道的是,叶斯年那一次回到金城,其实是在跟随着她,他也知道叶芷柔家里出的事,所以想要等她处理妥当之后,尊重她的意见,她要想去云乡就去,她若想一直留在金城他也支持。可奈何,在等待消息的那三天里,他接到家里的消息,被迫离开金城回到云乡。他托朋友打听叶芷柔的消息,似乎是命运捉弄,就在他离开后就收到朋友的一封信,上面写道叶芷柔叶家养女回国后的第三天就被送上了婚车。让他受到极大的震惊,心里还想,他写给叶芷柔的信她收到没有。可他不知道,叶芷柔也在相同的一天给他写过一封信,内容便是:她想走,跟他一起去看西城云乡的油菜花。可她没想到,那封信叶斯年根本就没有收到。这封代表着自由向往的信,早就被荣夫人给拦截下来。命运似乎就是如此残酷,她终究是迈不过命运这道坎,也冲破不了叶公馆的这道枷锁。直到叶芷柔嫁去厉公馆的一月后,她收到了叶斯年的信。上面写道:对不起,等不到你了。上面落名便是叶同学三字。这是他与她之间独特称呼,最美好的回忆,也是最令人惋惜的未成形的暗恋。

    叶斯年想起,他给她写过的那两封信。第一封带着满心欢喜的爱恋,又怕被拒绝的徘徊不定。信中写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我的家乡云乡,看油菜花吗?——allowtobesuerforthee

    可奈何,叶芷柔没能亲眼看见那第一封信,却收到了他的第二封信。她就知道啊,花期早已经过了,花有重开日,但不复昨日。金城火车站的那一面,或许就是他们二人缘分最后的一眼,一再的犹豫,终究还是错过了那个人。

    叶芷柔叹了口气说:“你这次回金城,怎么会跟厉乘风有牵扯?”还会跟厉乘风在军火上有交际的西北军有牵扯,她不由得往深处想,她身后的人似乎变了。

    叶斯年面色泛起微澜,回答:“你听到了,我和他的对话。”

    叶芷柔也没有否定,虽然当时她站得远,但还是能够听到他的厉乘风的对话。“嗯。”她低垂着头,一缕光晕从帷帘投射过来。

    她回答的平静,越是这样,叶斯年就会想到起初,在厉乘风的面前装作与她素不相识的场面。心底总有些过意不去。对她解释:“因为那次的事情很重要也很机密,抱歉不能跟你说明,也不能说跟你认识。”他的语气颇有些无奈,像是不能开口透露的机密。

    “等不到我了,这是你信上和我说的话,那时你就是要去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吧?”叶芷柔突然有些莫名难受。如果他信上写的是不会放弃,如果那封信出现在她成亲前一天,如果就算是在成亲当日那封信到了她的手上,她或许会抛下一切逃走。如果有如果,但都是她的妄念。

    “小柔…”叶斯年突然想到什么,他确实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也是第一次他的信仰和最重要的人之间有了冲突,他无法抉择。可…最终他还是放下了。

    厉公馆。

    叶芷柔回到公馆,一路上心中都五味杂陈,今天看到了太过也听到了太多,她有些累了。

    连晚膳都没有用,直接上楼去了主卧。

    还拿了一瓶酒,喝的醉醺醺的样子,看起来很是颓废。她迷茫茫之间,从自己的夹包里拿出来一张画。惊蛰之后的花田,用着西洋水彩所绘,出自叶斯年之手。那是一片自由美丽的向往,还是叶斯年和她说过的最美的话,她还记得他和她说过要一起去看云乡的花田,她还记得的。原来,他已经自己独自一人去过花田了,还将他所看到的美景皆都收入在画里,入眼所见都是没得不可方物的嫩黄。她恋恋不舍的握着那张手掌大小的画纸,看了好久,竟开始幻想起。她和叶斯年一起到了云乡,越过一片片的花田,叶斯年拿着画笔而她就站在不远处的花田里等着他画好自己和油菜花的合画。然后就没了然后,画面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一瞬间,永远的停留在哪儿,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在那儿只有虫鸣鸟叫的声音。

    入夜,厉乘风回来了。可叶芷柔喝了太多的酒,直接倒在床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走廊外的动静。梦里,叶芷柔的美梦突然的被侵袭,一震枪声划过她的耳膜就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样,她被惊醒了。突然从梦中惊醒,面前就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厉乘风。他的脸色煞冷,眼底登时的燃起莫名怒火。就像是要杀死她一般的眼神。他微眯着眼,突然起身。走到一旁拿起床边桌子上的一杯水,突然浇在她的脸上。本来叶芷柔就在噩梦之时的怔然,被厉乘风突如其来的举动又是一惊,她清晰的感受到了冷水浇在她脸上的难受,冰凉的水被呛入鼻子,引起激烈的咳嗽。冷水夹杂着眼角的余泪,她都有些分不清也没察觉到,自己是什么落的泪。她突的坐起,胡乱的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水渍。语气冷冽指责他:“厉乘风,你疯了!”用着狠狠的眼神还夹杂一丝怨念。

    厉乘风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眼神叶芷柔无论怎样都忘不了,还更加的印象深刻,幽深的眸子透着狠厉。

    他冷言冷语,语带讥刺:“清醒了?”

    叶芷柔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她被那杯凉水浇的透心凉,刚想起身就发现自己手上的画纸不见踪迹。心底突然有了不好的感受,她终于肯看面前的厉乘风,眼神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地板,就只有自己的一双鞋子再有就是厉乘风那锃亮的长皮靴。再而,眼神便停留在他的手掌,左手上正握着那张画。

    叶芷柔的眼神停留在他的左手上,随后又移开。

    他这才确信,抬手举起那张画。上面赫然的油菜花,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些画面一些字眼。他从来不见叶芷柔这番失魂落寞的眼神,也没瞧见过她显少的颓然。还会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模样,当他看到这副画时,他大概是猜想到了。

    “这是…你的。”厉乘风将画正对着她,语气淡漠听不出情绪。

    叶芷柔别开脸,不去看他。她也不想表露出她有多在乎那幅画的样子,只是一副无所谓而又漠不关心面前的人说话。

    最终,厉乘风被她这沉默不语的态度给刺激一般,噔噔大踏步的走到窗户,一把扯开窗帘将其丢在窗外。

    这时,坐在床上的叶芷柔终于有了反应,像个疯子一样怒吼:“住手!”,连鞋子都未穿。慌忙的跑了过去,连忙上手拽住厉乘风的胳膊。她说道:“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

    厉乘风见她这副狼狈歇斯底里的模样,眼底就像是被扎了一根刺一样。

    “这会儿倒是醒过来了,像个正常人一样和我说话。”厉乘风的手快速的擒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拉。脚步微动,将叶芷柔逼迫到窗框,整个身子便压制过去,将她抵到窗户边上。他抬眼盯着她:“为了这东西,你就跟我大喊大叫。它对你真就这么重要?”

    叶芷柔将眼神别开,回避这个问题。眼神停留在那张画纸上。“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把东西还给我!”说着她就想去夺回自己的画。奈何,厉乘风就像偏要跟她较真的样子,偏不给她也不让她得逞。“在梦里你都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可见你真是对那个人旧情难忘。从没见你这样在乎一样东西,”厉乘风的手掌用力捏着她的手腕,面色极黑,咬牙切齿道:“怎么,还想着他。你倒是有胆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跟他私会!我早就该看出来了,你看那姓叶的眼神不对劲!”叶芷柔眉头一紧,整个心都悬了起来,她瞪着他:“你跟踪我!”但…转念一想,今天她去了教堂他的那些手下都是明面上听她的命令,守在门外。其实,都是奉着他们正主的令,过来监视她,把她当一个犯人一样看管!听见叶芷柔承认了,厉乘风的心里更加狂躁,一手上前去死死的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整个脸都强迫式的对着他。怒极反笑:“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叶芷柔。你是觉得我没胆子给你一枪,或是觉得我舍不得,就这么肆无忌惮挑战我的底线!不然就是…你还有所顾忌,害怕我报复你那见不得光的情夫!”说道情夫二字,厉乘风的脸就像是覆上一层冷冰,就连那说的话都是在扎着刀子一般,向眼前的人攻击而去。

章节目录

锁心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橘色花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20章 第二十章-爱情同心锁内容,锁心恋,一本书并收藏锁心恋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