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道为名,滥杀无辜罢了。”她轻蔑道。

    闻声,掌司忽然笑道,“我不过是在等你们出手,”他顿了顿:“结果还挺令人意外。你不但不阻拦,还配合老贼除去女妖。”

    “她真的是妖?”隐之探道。

    掌司掷笑不语。

    他们挖出了银玉书的棺材,棺材面上血迹如新,棺木身还混有黑土与符咒。他们将棺木抬至一旁,不过,这废了镇魔将好些力气。当他们抬起棺木时

    ——棺材底下还有蔓藤缠紧的十二具女尸一齐粘着棺材底,她们一齐被拖出泥坑。尸体与棺木被藤蔓紧紧绑死,藤条勒紧白骨,扎进骨头中。仿若生死不离。

    他们很好奇棺木里还是否有银玉书,但掌司没让打开棺材。他翻掌一压,紫光如剑一下子穿出泥,十二块深刻咒文的石碑从泥土深处随即被紫光吸了出来。

    石碑足有半截手臂长,密密麻麻灌满字符,十二块并排便形成一圈力量强大的法牢,别说银玉书,就是有千百年修行的妖物都不见得能逃脱。

    太狠了。掌司将石碑打碎。

    她心底吃惊极了,石碑似乎将她所有水分都抽走,这使得她皮肤发紧,喉头发干,眼也干涩十分,她全身绷的生疼。

    银玉书是他的牺牲品,他又为什么成为皇权的牺牲品?那蛊惑他们的妖道呢?这满门血洗中有国师的参与吗?

    她不愿他的手上沾染人血。

    心里一连串疑问悬着,可隐之压着没问。尸体在她眼前堆成小山,黄鼠狼把侍郎府墙头瓦都给扒了一齐丢弃在尸坑中。

    尸体叠起,与陆上棺材齐平。

    她看的闷,正要离开时,掌司忽然叫住她:“你如不信,大可以等等看。”

    看?看什么?

    他在井水边冲洗他的刀,刀上的血被水流冲了一地。他收起刀。掌司抬眼打量了眼侍郎府,突然下令:“撤。”

    所有人都退到府外。

    正当她纳闷时,黑色的夜空忽然划过一道无声强烈白光。一次,两次,当白光第三次响起时,伴着一声巨雷响起,闪电突然顺直而下直冲侍郎府!巨响与火光瞬间在顾隐之眼前炸开!

    侍郎府大门也被劈中,大火似被闪电泼了过来,门,树,草,都成为雷火助燃剂。

    她惊呆了。

    她哪里想到这第一道天雷就是将侍郎府能逃脱的生门都给堵住!这……

    他们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这场火!

    侍郎府变成巨大的火坟,连人带鬼都被火封死,烧毁。

    “这是天雷。”他站在隐之身旁,“即使我们不动手,这府里也没一个人能逃掉。”

    他轻慢的说着,一面又仔细观察顾隐之变幻莫测的神色,这千变万化的表情让他满意极了。

    他带着他的兵将退去,留隐之一行人在这里慢慢欣赏老天爷赐予的风景。

    眼前明明是火,可她浑身发寒。火里有无数挣扎着要逃跑的刀下魂,他们拼尽全力想为自己挣一条生路。

    她看的十分难受,这难受是她给自己的,也是很多人逼她认可的:宿命便是已定的结局,挣扎徒劳罢了。

    炸雷惊人,凶猛的小火山狠狠的撕开了浓黑的夜,紧接着,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寂静:“着火啦!救火!”

    ——盆水泼过去,刺!火猛地一暗马上又旺了!它愈加凶烈狠毒,疯狂的吞噬一切。由于侍郎府的高墙石砖阻挡,火势最终没蔓延至邻里。这让众人干着急。

    不过,也很快,粗面般的大雨随之泼下,于是,水火相斗至天明。

    ——大仙楼。

    “那国师府又何必动手?”黄鼠狼问隐之。

    ——问问问,搞得我什么都知道似的!隐之冷嘲道:“天雷才是巧合呢?人总要死在自己刀下才安心。”

    是巧合。她告诉自己。

    话落,黄鼠狼惊了一惊,他很不信她的答案,于是,黄鼠狼旁敲侧击道:“仙娘啊,你信命吗?”

    她笑笑不答。魂蛊妖与银玉书的妖丹让她灵修大涨,后院的井水被镯子引出龙卷风似的姿态,它高高卷起,将地上一切落叶吸进水中。她镯子一转:水炸了后院一地。落叶如刀,枚枚刺进石砖。

    “哇!好厉害好厉害!”井水泼了赤红鸟一身,本以为赤红鸟会破声大骂,谁知,她竟开心呐喊着,在笼中扑腾乱跳。

    当侍郎府的讨论声越来越小时,隐之以为一切归于平静后,她放走的盖头精空手回来了。

    “——他死了。”盖头精呆呆道:“那孩子疯了,以为火场是家,他趁我不注意冲了进去……”

    话落,顾隐之如鲠在喉:一个都不放过?!盖头精泪汪汪,她悲呛:“我斗不过天,我们都斗不过天!”

    “你们不知道,天亮时那火已经灭了,可他就是疯了一样冲进去,火没烧着他,但他,”她冷静了些,声音却发颤:“五脏六腑都成灰!皮下都被烧干净了!也是在这孩子死后,小姐的棺木才化做灰。”

    这是人体自焚?!顾隐之想到这里,她的心猛地一凉。

    悲声惊醒赤红鸟,她扒着笼门紧紧盯住她,她嘲笑道:“你如果是神,你便救得了他们全部人。”

    “为什么非要神仙才能救?”盖头精不服。

    “因为神族才是老大,他们控制一切。”赤红鸟趾高气扬:“命里没有的就是没有,活不了的自然活不了。早算晚算都要算。”

    ——这话直接扎到顾隐之心里去。

    她默默的看向盖头精,盖头精自打听到银玉书呼唤后,她简直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这很不像妖精的作风,银玉书都没她哭的激情。

    “行了。以后别再提。”她烦了,她实在是不想听了。

    “可长生门!害死小姐的是长生门的人!”盖头精怒道:“他们还在告诉所有人,小姐本就是妖!”

    顾隐之手指在地上不断打转,枯叶从地皮飞出聚成团,赤红妖光随着枯叶不断散漫外溢,地面上水流逐渐低聚。最后,她手指一停,叶子随即安安稳稳的躺下,妖光散去,水往井中爬去。

    隐之站起身,她又坐在檐下椅子上,“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以后别再说。”

    “人都能炼做妖,世道可真太平。”盖头精冷笑。

    “………”

    大雨后的阳光很刺,它含灰带笑,诡异的,冷冷的看着世间。炙烈的太阳光将盖头精所有的眼泪都晒干了,她把自己晾在阳光底下,焦晒。

    “那你大可以投在殷氏麾下,替她打出太平江山。”她冷笑。

    临夜。青无观。

    鸡爷正要关上观门,一只手从门缝中钻了进去,唬了他一跳。他推开门,门外有个人正候着。他戴纱帽,着宽袍,提着一个篮子。鸡爷朝篮子一瞧,好家伙,那里头有好些草药。门外人撩起自己的面纱,等鸡爷看清他后,他顿时吃惊不已。

    “借宿一晚。”李怀清淡淡道。闻声,鸡爷忙应了:“观内简陋,神仙莫嫌。”

    “不要惊扰他人。”李怀清往里探了探,鸡爷悄声回道:“他们都歇了。”

    他们入了观内,朝侧屋走去。

    鸡爷将空屋收拾了下,并为李怀清倒上茶。李怀清点起油灯,“有劳。”

    “不敢。”鸡爷道。

    他退出李怀清的屋子,就在他踏出屋槛时,忽听李怀清吩咐:“不要和任何人提我在这。”

    鸡爷又应下。

    第二天,此时,天才微亮,鸡爷便开了观门,他在观外捡了木柴,准备为几个年轻人做些早饭,观里竟已经来了香客。

    她粉衫拖地——即便路过那泥泞小道,这衣衫仍然干干净净。她冲进观就是一通乱转。鸡爷顾自生火,她寻遍整个青无观后又出现在鸡爷身侧。

    “老人家,你见过一个白发人吗?”她问。闻声,鸡爷指向正殿:“神像?”

    话落,她往正殿走去。当她找到神像时,她深深的吃了一惊。

    “是他!”她讶异:“就是司平天君!他真的在这里!你们怎么会有天君的神像?”

    疯魔了!鸡爷看到她这副模样免不得有些嫌弃,只是他一想起李怀清的话,他便静了,继续烧柴洗米。

    才起床的孟氏六人刚从侧房进入观内,他们一见姑娘纷纷吃了一惊。

    ——她太美了。庸俗粉袍裹身,也压不住她的清艳。脸庞尖小,圆眸大眼水雾连连,青烟眉冷细,朱唇微点,她纯又娇。脖颈儿一片白,白延入锁骨,肌上绒毛若隐若无,细幼的绒毛看得他们沉醉又惊喜,是啊,她何止年轻,简直娇媚玲珑。美艳又纯情。

    俗粉让她更不俗。

    孟氏六人不明白这个天君是谁,姑娘既不上香又很无礼,且十分了解天君。

    孟宁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姑娘,最后,他终于想起来了。

    “柳姬?”孟宁悄声:“拾欢院头牌。”

    他伏在孟书耳旁解释。话落,孟书清楚——他依稀听得柳姬与盛京庸医的艳闻,呵!但,孟书有点不明白:她一介凡女,怎么能识得神仙名号?他身为玄门中人也不清楚这神仙来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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