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藜又把大队那辆旧单车给骑走了,骑了二十多分钟后来到公社,姜藜没在研究所看到虞生。
里面还有另外两个技术员,姜藜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种的一棵树要死了,想讨点基肥,你们这里有多余的或是过期不要的吗?”
那两个技术员摇头,就算有也不会给别人。
姜藜把门关上退了出去,还是决定要找到虞生再说。
骑着单车在公社街上慢慢找着,路边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姜藜急忙躲避,不小心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喂,你眼瞎啊!”彤彤无语地看着差点撞到自己的姜藜。
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姜藜不服气,“明明是你突然从路边冲出来吓人,再说了,我又没撞到你,现在是你害我跌倒。”
哼,彤彤瞪她,“要不是你天天骑着辆单车破显摆,能跌倒?我说姜藜,你是不是把大队的东西当成你自己的了?这单车是大队的,你天天拿来骑,是什么道理?”
“大队有了新的自行车,这辆旧的他们没怎么用,我骑车前和张队长报告过的。”
“那也是公共财产,你这叫公器私用。”
“彤彤,”晔哥提着大袋东西走了过来,“怎么了?”
“她啊,差点撞到我,”彤彤指了指姜藜,“我最讨厌这种在街上骑车的人了。”
“街上骑车的那么多,你就是讨厌我而已,别装了。”姜藜不服气地扭过头去不看她,冷哼一声。
“别理她,”晔哥安慰对象,“破单车而已。”
“那可是大队的单车,就见她天天骑,也不知道是巴结上大队里哪号人物了。”彤彤无语。
“我哪有天天骑?这段时间就骑了两次,一次是今天早上给邮递员送信,再就是这一次。程强杰他们还天天找大队借自行车,用得比我都勤,也没见你说他们,你就是针对我,我早看出来了。”姜藜不想再理她,推着车子走开,她要去找虞生讨要基肥来着。
晔哥看出了对象对那单车的憧憬,嘿嘿笑道:“你想不想要单车?我给你买一辆新的。”
这,就是求婚了。
彤彤愣住,她还想着回城呢,结婚的事还是以后再说,“算了,我不是想要单车,就是看不惯姜藜拿公家的东西自己用。”
姜藜终于在这条街的街尾看到了正在种子站拿种子的虞生。
“虞生,炎大队长说我可以找你讨一点基肥,你手里还有多余的或是不要的基肥吗?”
“你要基肥做什么?”虞生扛着一袋种子往研究站走去。
“之前种的那橘子树,快死了,红姐说是少了基肥的缘故。”
“也不一定是缺少肥料的缘故,你等着,我把这袋种子放好后就同你去大队走一趟,看看你那橘子树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嘞,谢谢了。”姜藜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人和前些天相比精气神更好了些,多半是他舅舅身体已经大好了。
到了研究站,另外两个技术员又看到了姜藜,“虞生,你要借基肥给这知青?”
“先去看看她的橘子树到底怎么样了。”虞生说着弄了一点基肥准备带过去。
那两个技术员笑了起来,对着虞生和姜藜指指点点,调侃着。
姜藜不想让别人误会,马上解释,“是我们大队长让我过来的,我们大队长和虞生是朋友。”
“哦,”这两个技术员恍然大悟,“原来是看在炎朔那小子的份上。”
虞生皱眉,轻声否认,“不是。”
不是看在炎朔的面子上帮姜藜,是他自己想帮姜藜。
姜藜隔得远,没听见虞生否认的话,在心底里认为虞生就是看在炎朔的面上才帮自己的。
“你们有车吗?”姜藜只有一辆自行车。
“没有,”虞生指了指她的单车,“介意吗?”
“不介意,我是怕你介意,”姜藜把单车给他,“你骑还是我骑?”
“我骑吧,怕你载不动我。”
也有可能,姜藜体弱,载一个大男人确实有点吃力。
将一小袋基肥挂在单车一边,虞生骑了上去。
“虞生,你和我们大队长都不是一个大队的,怎么关系这么好?”一路上,姜藜没话找话,担心沉默着太尴尬。
“我们两个大队相邻,小时候一大群孩子一起玩,感情自然好,”虞生回忆起了小时候的美好,“我舅他们有时候太忙了忘记给我做饭吃,炎朔他爸妈就会把我喊过去在他家吃饭,慢慢地我和他就成了最好的兄弟。炎叔和婶子把我当第二个儿子,对我很好。”
炎朔的爸妈?姜藜这时候才意识到炎朔也有爸妈这个问题,
“他爸妈是不在了吗?”
“嗯,前几年去世的,发生了意外去世,很可惜。”
接下来就是沉默,姜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虞生也陷在了回忆中。
来到一大队知青点,姜藜跳下了单车,虞生赶紧把单车停住,“我还没停车你怎么就下去了?以后别这样,容易出事故。”
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姜藜兴奋地往知青点院子里跑着,“就是这里。”
院子里正在做饭的红姐抬头看了看,挥起手和技术员打了个招呼。
虞生冲着红姐点点头,随即来到了那橘子树边上一看,“你这树……是不是平时没浇水?”
“………”姜藜被问住了,“好像种下去以后就没给它浇过水。”
“难怪,”虞生笑着将那小袋基肥给她,“这段时间先浇浇水,等这里长出新芽来了,再把这点基肥给施了。”
“所以它不会死,对吧?”姜藜摸了摸那树干,这树干比自己的腿还要细,看着随时会死去。
“不会死的,植物的生命力也是很顽强的。”虞生检查了这橘子树,确定这树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姜藜松了口气,“谢谢你谢谢大队长,谢谢公社。”
“为什么感谢炎朔?”
“是大队长让我找你的。”姜藜说得理所当然。
虞生无奈地笑了笑,“你帮我舅舅筹钱的事我一直很感激你,我帮你也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了朋友,并不是因为别人的缘故。”
姜藜没搞懂他和自己说这些干什么,只是蹲着舀着一瓢水泼在了树根,“嗯,我也把你当朋友。”
咱们公社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姜藜热爱这片土地,也把这片土地上的每个好心人都当朋友。
没有其他的事虞生也不好再待在这都是女生的知青点,和姜藜告别,
“我送你,你没车怎么回去。”
“没事,我正好去二大队看看我舅,先不回公社了。”
虞生往二大队走去,遇上了迎面走来的炎朔,
“去哪儿?”
“去大队拿文件,你呢?去看你舅?”炎朔停下脚步,和他聊了起来。
“嗯,刚才姜藜让我给她看那橘子树,我看了,没什么大问题。正好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就回家去看看我舅。”
“下午研究站有没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帮忙看看我们大队的几个鱼塘,最近总是死鱼,我觉得是水质的问题,不过也不能确定。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比我懂,不忙的话帮忙去看看。”炎朔从兜里拿出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根给他。
接过烟来,虞生点了烟抽了一口,“你说你又不抽烟,天天带着包烟干什么?”
“人情世故,逃不掉。”
“给人递烟也不用这么好的牌子,浪费钱。”虞生吐出一口烟雾。
“给你抽才用这好牌子,”炎朔笑,“要是别人,我只给杂牌的。”
虞生点点头,“谁叫咱们是好兄弟呢,行吧,我先回家看看我舅去,下午就去检查你们大队的鱼塘。”
炎朔‘嗯’了一声继续往大队的广播站走去,经过知青点,又听到有人在说公社的坏话。
停下脚步,炎朔在知青点的大墙外就这么听着,他倒想听听这些人还有什么不满的。
“每天做饭都要去挑水,累都累死了,之前就向大队长申请给咱们这打口井,大队长一直没点头同意。”红姐正和身边的几个女知青抱怨。
一墙之隔的几个男知青爬上了墙坐在墙根上,“别提了,谁叫这地方又穷又破呢,整个大队就一口井,啧,寒碜。”
正在给橘子树细细浇水的姜藜忍不住反驳他们,“不仅是你们,社员们也都是去挑水,他们都没抱怨呢,你们抱怨什么?”
“喂,你还是不是我们知青队伍的人?”刘鸭子指着她笑,“你当自己是乡下本地人了?”
“她啊,总是说公社的好话,”红姐也笑,“姜藜,你这么娇生惯养又细皮嫩肉的,怎么就这么喜欢公社的生活?”
“因为他们对我们很好啊,明明是你们不知道感恩。”姜藜吐槽。
“什么感恩啊,凭什么感恩,”刚下乡的几个新来的反驳,“今天第一天上工就让我们挑粪水泼粪水,一点也不知道尊重人。”
“公社给你们粮食吃,怎么就不尊重你们了?”姜藜气得把水瓢一扔,叉起腰来质问那几个新来的。
红姐和刘鸭子李婷他们对视一眼,不再和姜藜争执,他们知道姜藜有多爱这里,不想和她争。
而这几个新来的就不那么‘会看眼色’了,直接和姜藜吵了起来,
“我们干活了的,当然要给我们粮食吃。”
“你们半天才干完的那点活人家本地社员几下就能干完,公社把活分出来给你们干就是为了给你们提供工作机会,这叫不尊重你们?”姜藜冷哼,脑袋高高扬起。
刘鸭子程强杰他们坐在墙根上指着姜藜笑,这女同志没救了,话里话外都是向着公社,一点也不向着自己人,
“姜藜,你就是我们知识青年里的叛徒。”刘鸭子哈哈大笑,倒也没有真的和姜藜杠上,只是玩笑话而已。
那些新来的不懂,把刘鸭子的话当真了,鄙弃着姜藜,“公社耽误了我们去城里当工人的机会,耽误了我的大好前程,就是我们的敌人。你站在公社那边,也是我们的敌人。”
“你们!”姜藜气得跺脚,“我要去告诉主任!”
“有种你就去告,”新来的还不解气,骂道,“这什么破地方,厕所就是一口缸上放着两块木板子,是人待的地儿吗?”
姜藜被气急了反倒冷静下来,“你是t市的吧?”
“是啊,怎么了?”那新来的知青冷哼。
“t市西区的?”姜藜又问。
“对,西区制片厂后头大院里的。”那人骄傲道。
“哦~”姜藜甜甜地笑道,“那里我知道,我去过的,如果没记错,你们那儿几个大院子的人公用一个厕所。”
“………”那人愣住。
姜藜步步紧逼,“你们t市那边一百多号人共用一个公共厕所,还比不过乡下呢,公社好歹一户人家一个厕所。”
“…………噗~”红姐他们哈哈大笑,“原来你们那儿这么多人共用一个厕所啊,条件也确实差,虽然是城里的,这条件却比乡下还差,哈哈。”
那新来的知青脸色都青了,愤愤地摔了门躲进房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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