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玘同样不甘示弱,往日里他面对的敌人比现在多得多,但最终无一不是被他与他麾下的官兵打得只身逃窜,这个裴家军也没什么不同。
邓玘兵少,将整个大军分为四个军阵,每阵五千人,剩下三千人留作预备兵力,可以随时投入整个战场进行支援。
与裴家军相比,邓玘麾下的川军虽说在军阵排面,士兵的精神样貌,军阵的密集程度无法与裴家军相比,但他们久经战阵,有些人甚至是从天启元年就以入军,一直厮杀至今,可以说要抡杀人手法,战场适应自然比混了了大批新兵的裴家军要熟悉的多。
双方列阵整齐,逐渐靠近。由于双方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一直保持着整齐的战阵几乎不可能,故而无论是裴家军亦或者川军,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停下调整一下队列,然后继续前进。
慢慢的双方靠近,等双方靠的足够近的时候,率先发动的则是双方的弓箭手,一阵阵箭矢仿若蝗虫一般,整天蔽日,朝着对方军阵射去。
“举盾”一声嘶哑的声音响彻战场,这是裴家军中的刀盾兵,刀盾兵顾名思义就是一手持盾一手持刀,除此以外身上的其他身上再无片甲。
刀盾兵闻令,齐刷刷将手中的盾牌举过头顶,全身蜷缩在盾牌后面,几乎在片刻之见,密集的箭雨叮叮当当的砸在盾牌上,不时有弓箭透过盾牌中间的空隙,射中将士们暴露在外的胳膊,腿等肢体,大阵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长久的战争,让裴小二总结出属于裴家军自己的作战操典,其中有一条明文规定,凡正面作战,应将身披重甲的敢死之士在队伍最前面,一方面其身披重甲,在对阵中不惧刀枪箭矢,面对蜂拥而至的弓箭,死伤能控制在最小。另一方面也能作为全军前列,与敌军交战之时可以破开敌军战阵,杀入敌阵,为大军开坯缺口。
而对面邓玘所率领之川军,在装备方面则要差劲的多,一部分人最多身着皮甲,甚至还有人身着藤甲,不过这些藤甲放箭矢能力不错,弓箭射中藤甲,大多被藤甲所阻挡,里面的人基本没什么事。
可以说在这一轮对射之中,双方半斤八两,不过裴家军人多,弓箭手也是邓玘的两倍,所以裴家军射出的弓箭更加密集,在频率差不多的情况下,邓玘部下的死伤也远超裴家军,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差异会逐渐增大。
邓玘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了,战场上这么细微的差异自然没有逃出他的眼睛。
邓玘深知,对方裴家军的优势在于人多势众,又有大量训练有素的老兵,作战后劲打,可以打持久战,缺点就是新兵太多,就像一个吃多了的大胖子,身体调整不利。而自己的川军则与之相反,他的大军人少,其中全员老兵,作战经验丰富,协调性好,缺点是人数太少,不耐久战。
总之要是一万对阵一万硬碰硬的话,裴家军不敌川军,要是二打一,则川军不敌裴家军,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就是这个道理。
因而自己的应该集中兵力,全力进攻敌人一阵,等破了这一阵,就可以驱赶溃兵冲击其他军阵,到那时雪球滚起来,自己的胜利也就随着那雪球一同到来。
“全军听令,全力前进,杨遇春你率领一万人进攻贼人打左翼第二军阵,曹应秋你率领一万人进攻贼军右翼第一军阵。”邓玘满面严肃之色。
左翼第二军阵乃是定国军刘长乐麾下的俞大为,而右翼第一军阵则是勇武军王道直麾下的裴小三,这两个军阵正好分列在裴家军大阵的最外侧,可以说拿下了这两个军阵,相当于在裴家军两侧滚起了两个雪球,同时撞向正中间的裴家军,届时裴家军的败期不远。
邓玘命令初下,左右两翼在杨遇春、曹应秋的率领下,瞬间提速,直奔裴家军左右两翼而来。
裴小二同样一直关注着战局,见对方官兵这样举动,瞬间明白对方意图,“哼,想要集中兵力吃掉我的两翼,盘打得挺好,只是他是不是忘了,我一个战阵就有一万人,就算他们集中起来也不过一万人,就算我一方战阵不敌,还有另外两方,我看他要怎么办。
传令给王道直,刘长乐,命令他们吃掉敌方两翼。”
随着传令兵在战阵间穿梭,将裴小二的命令传达到每一处战阵,战场上的形式也开始发生变化,之见裴小二左右两翼两个巨大拳头,张开手掌,向着直直撞来的川军握去。
’不多时,双方接阵,川军士卒抱着必死的决心朝着对方的裴家军狠狠冲了过去,而直面川军的裴小三部,则严阵以待,撑起大盾,全力以赴迎接着第一次撞击。
只听嘭嘭嘭钝器撞击声音传来,中间夹杂着骨骼碎裂的脆响,长枪枪杆折断的声音,以及士兵的惨叫,几名裴家军士卒被撞飞出去,滚落一旁,抽动了两下,便没了声息,身后的袍泽顾不上悲伤,跨过尸体,冲到最前面想要填补上他的空缺。
“稳住,稳住。”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呼喊,裴家军阵线被撞出一个数十米的缺口,大量川军顺着缺口杀入阵中,举起大刀就砍,一时之间阵中的裴家军士卒被杀得节节败退,整个大阵也摇摇欲坠。
苍鹰划破长空,地面上战事已经进入胶着状态,在裴家军左翼裴小三部正与敌军厮杀之计,左翼另外两镇将士,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包抄川军的后路,想要与将胆敢杀过来的川军包围消灭。
同样的情形发生在裴家军的右翼,一时之间整个战场都在比拼速度,要是川军能先击破当前前面的裴家军,则驱赶着这些溃兵转身冲向另外几镇,则胜局一定,但要是裴家军等顶着川军最强一波的压力,包围川军,并围而攻之,则川军也将全军覆没。
不过就目前的局势,川军攻势明显没有裴家军包围的速度快,胜利的天平正在逐渐向着裴家军一方倾斜。
正在此时,原本与裴小二共同观望战局的邓玘忽然大喝:“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现在,随我杀啊!!!”
“杀!!!”
邓玘留在自己身边的三千预备队齐声呐喊,紧接着全军跟随这邓玘向前狂奔。
“邓玘动了,他这是准备增员左翼还是右翼?应该是左翼,左翼我军局势明显占优,现在已经有了反攻的局面,一旦后方包围完成,那么官兵将是瓮中之鳖。”裴小二心中暗自猜测,正要下令增员左翼,眼睛余光却发现对面邓玘并没有去左翼,反而他率领三千预备队,径直朝着自己冲来。
邓玘这是疯了么?他放任左右两翼主力不管,自己却行此冒险之举,这是他临时起意之举,还是一开始就选择的策略?要是临时起意绝地反攻之举,那这邓玘也不过是莽夫一个,拿自己两万大军做赌注,行这一个万一的希望。
要是这就是他一开始的策略,那这个人的战争之天赋世所罕见,以主力为诱饵,将自己主力调走,如同一双拳头张开打了出去,胸口就暴露了出来,他则像一把匕首直刺心腹;亦或者他本人则是那个诱饵,进攻自己心腹,吸引左右两翼前来救援,而他在左右两翼的主力则可趁势进攻,大败敌军。
不仅如此,他在诱饵与主力之间可以随时转换,主力可以变成诱饵,而诱饵又可以变成主力,虚虚实实深得兵法之精髓。
裴小二脸沉了下来,凝重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邓玘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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