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姐姐。”多年的称呼了,他只肯这么叫飞羽,一直到现在,大家也都习惯了。

    飞羽心头难掩失望,却又极感动,她站在窗边,顺着一条缝隙看向外头,一道颀长身量映入眼帘,像是才从书院回来,一身青衣的书生模样,窗缝细小,看不清脸。

    “楚简,你怎么回来了?”

    楚简听到声音,连忙弯腰凑到缝隙边,恰好看到飞羽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不由更急了。

    “羽姐姐,到底怎么回事,我一回来,就听下人说你在祠堂。”

    飞羽心头一酸,又觉得微暖,没想到,到了现在,竟然是楚简来看她。

    “我,我没事……”飞羽不想多说,扒着缝隙朝楚简道:“楚简,楚帆回来没?他在哪?”

    楚简摇头,想到飞羽或许看不见才道:“他要过几日才能回来,这次秋闱将至,老师这几日要留他。”

    两人都要读书,尤其是楚帆,被楚老夫人逼着住在了书院里,十天半月才能回来。

    飞羽心头一阵失望,又像是想起什么,“父亲呢?父亲回来了没有?”

    “没有。”楚简的声音隔着一扇窗悠悠传来,有些不真切,“羽姐姐,你忘记了?父亲随圣驾去了南方,不过听说很快也就要回来了。”

    他并不清楚,也不关注,只言片语也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飞羽当然知道,不由满心失落,偌大楚家,她只能凭楚老夫人发落吗?不过还好,只有两日,相公就回来了。

    “你,你也要秋闱科考,你快回去读书吧,莫要再来这边。”

    她不想将这些事曝于人前,即便他很快就能知道,可是能迟一会就是一会儿,在这个时候,她至少还有点脸面,能平静与他对话。

    楚简简短地‘哎’了一声,又轻声道:“羽姐姐,你让开些。”

    飞羽不明所以地让开两步,就听到窗子砰嗵一声被强力推开一条大缝隙,随后一个小包裹被递了进来,接着又递进来一个水囊。

    楚简将头凑近,露出一张关切的脸,“羽姐姐,这些糕点你先垫垫肚子,我找机会晚上再来。”

    飞羽抖着手将包裹和水囊接过来,心头越发酸楚难当,楚简不过是她一点善心去对待的可怜人,没想到,这时候来给她一点安慰的,居然只有这个孩子。

    “多谢……”

    窗外的楚简像是没有听到这句道谢,沉默了一瞬,手紧紧握住窗棂一处,修长指骨攥的发白。

    “羽姐姐,不管怎样,我都相信你,你放心,很快就会没事的。”

    飞羽听到一阵脚步声远去,终于撑不住了,靠着窗一点一点蹲了下去,紧紧抱住膝盖,将脸埋在臂弯,半天都没起来。

    这句话似是给了她莫大的安慰,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来,不一定会朝着最可怕的方向发展,她要好好保存体力,等待楚帆回来。

    琴韵醒来的时候,看到窗边亮光渐暗,已经快要天黑了,她看到一边放着的水囊和包裹,有些惊讶。

    “夫人,这是谁送来的。”

    飞羽靠在窗边坐着没动,“楚简送来的,你吃一些吧。”

    琴韵不肯,拉着飞羽一起吃,飞羽拗不过她,便也拈了一块慢慢吃起来,“夫人,二少爷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心地还不错。”

    飞羽听到这话,思绪不由重新泛起。

    楚简是楚家二子,不过,并不是楚老夫人所出,飞羽也不知道楚简的母亲到底是谁,只知道楚老夫人不喜他,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听下人隐晦提过,老夫人见到楚简轻则一顿训斥,重则便是罚跪鞭笞。

    飞羽刚成亲的时候,第一次见楚简是婚后半月,春浓日暮,因着丈夫一表人才,又温柔体贴,她心情极好,楚简那时才十岁,瘦小伶仃的像七八岁,却异常聪慧。

    她与楚帆成婚半月,也看出楚帆无心科考,可楚家光靠伯爵位并不牢靠,若是有个朝中官员,将来也是一大助力,她嫁到楚家,迟早会接过担子,总要为以后做打算。

    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幸好老侯爷开口,将大字不识一个的楚帆也送到了学院,她则是慢慢开始管家。

    她为人亲和正直善良,从不克扣楚简的东西,时常也会关心他,给他送钱送人。

    直到楚简一举拿下院试案首,才终于引来老侯爷的目光。

    不过或许是楚简幼时的遭遇,以至于总是冷着一张脸,话也极少,唯独对飞羽有些笑脸,飞羽见他书读的极好,便也不乏关心,两人这几年走的不远不近。

    琴韵拿起水囊伺候飞羽喝下,哭肿的眼睛看起来红彤彤的,“夫人,您也睡一会儿吧,二少爷回来了,说明大少爷也很快回来了,当初还好帮了二少爷,不然这几天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飞羽没有说话,她在想这件事最后会怎样。

    事情过去了一天一夜,楚老夫人这么生气,说明流言已经慢慢散开了,或许还不太好,只是不知道到底怎么说的,是可怜她同情她,还是像楚老夫人一样,厌恶她轻视她?

    她没有做错什么,也很肯定,自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水囊被琴韵塞进手里,飞羽茫茫然间又喝了几口,随着冰凉的水下肚,思绪慢慢变的清晰。

    声名虽重要,却也没有命重要。

    她只要坚持住,等相公回来,等真相查明,一切都会回到原来模样。

    飞羽靠在琴韵身上,虽闭着眼睛,可怎么都睡不着。

    直到夜幕低垂,屋外草丛水池里,各种鸣虫开始活动,她才迷迷糊糊的起了些睡意。

    琴韵守着她,又暗自垂泪伤心自责,须臾听到窗子被敲响。

    她连忙抬头,果然看到一张俊颜,才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起来稚嫩灵秀,像是才长成的松柏,已经显露出青葱挺拔的身形。

    是楚简来了。

    楚简见她要唤醒飞羽,连忙打手势叫她过去,示意不要惊醒飞羽。

    琴韵小心走到窗边,还未走近,眼里就已经泪如雨下,她伺候飞羽多年,两人亲如姐妹,飞羽还说要给她许人,她死都不肯。

    “二少爷,夫人她……”隔着窗子,琴韵断断续续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见他清冷的面上没有什么表露,便知道他已经都打听清楚了。

    “大少爷还没回来,二少爷,夫人身子经不得这么折腾啊,您行行好,能不能去陆家,让老爷来接夫人回去。”

    楚简面上有些为难,他身份不够,即便是陆家,可能都不会搭理他。

    琴韵看出他的心思,“二少爷,夫人在这并不安全,老夫人容不下她,这些年,夫人对您关心备至,如今夫人遭难,求您帮帮她。”

    楚简隔着窗子,将手里的包裹递过去,旋即点了点头,又应声道:“好。”

    琴韵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远去,从白日里楚老夫人的态度来看,她甚至想让夫人去死全了楚家声名,不管如何,活着才最重要。

    幸好是夏日,夜里睡着也不觉得冷,只是祠堂里层层牌位叫她毛骨悚然。

    她打开包裹一看,里头是几根竹筒,其中两根看起来像是装了水,另外四根里头闻着有些米和菜的香味。

    又过了一日,飞羽憔悴不堪,不思饮食,又噩梦不断,让她心力交瘁。

    这日正午,两人终于听到祠堂外有了脚步声。

    飞羽听出了楚帆的声音,连忙往门边跑,可听声音,才知道外头发生了一些争吵。

    周妈妈拉着才从书院赶回来的楚帆,不住地劝说,“大少爷,您这是何苦?按理您应该先去给老夫人请安,至少也该等老夫人来了,等说清楚前因后果,您再来决定这件事儿……”

    楚帆一把推开周妈妈,异常恼怒,“你这老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阿羽没把琴韵许配给你儿子,你就怀恨在心,时不时就在母亲眼前说阿羽的不是,今天这事是不是你撺掇的?你滚开。”

    飞羽凑到门缝,看着自己的丈夫在祠堂前与人纠缠,嘴里一直都在维护她,憋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心头满是委屈,哽咽着说不出话,只一个劲抹泪。

    楚帆冲到祠堂门前,看到一把铜锁,抬手一扯,发现被锁死。

    “阿羽,阿羽……”他心里焦急,也不知妻子如何了,不吃不喝的,阿羽身子骨弱,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阿羽,你还好吗?你有没有事?”楚简对着自己的侍从大吼,“去找钥匙,快去啊,蠢货。”

    院子里乱糟糟的,可在飞羽眼里,反倒热闹有人气。

    她将泪都擦净,又示意琴韵莫要慌张,直到自己声调恢复过来,才隔着门温声道:“相公,我没事,我……”

    不过才一句话,喉头就哽咽了,飞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的满心都是委屈,她千盼万盼,终于盼着楚帆回来了。

    “我没事,很好,相公你别担心。”

    楚帆听到飞羽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风流俊逸的面上也露出关切,“阿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你怎么会被母亲关在祠堂里,这是为什么?”

    飞羽心头猛颤,这才反应过来,楚帆压根不知道自己的遭遇,只知道一回来,妻子竟然被关进了祠堂,连吃喝都不让送。

    “相公,我……”她急忙解释,不想借由旁人的口去诉说这件事,在她此刻的心里,楚帆就是那一片能撑起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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