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奖励一年级学生打败诅咒师集团主力, 夜蛾正道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五条悟打算履约带樗萤到游乐园玩,硝子得知消息后表示她也要去,硝子去了, 当然不能让夏油杰落单,于是夏油杰也去。
出发之前, 樗萤把另外三个人叫到她房间去看鸟。
五条悟进门的时候, 夏油杰和硝子已经在了。硝子拿着丝带在逗麻雀,夏油杰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看。
“樗萤呢?”五条悟问。
夏油杰淡淡道:“换衣服。”
他话音未落,樗萤就从盥洗室冒了出来。
宿舍里所有人无不眼前一亮。
樗萤今天穿了纯白的棉布裙子, 搭配软软糯糯的绿色长袖小开衫,一头浓密乌发松松编成大辫子拢在胸前, 辫子上缀了零星闪闪亮片。
“这个在太阳底下会反光噢!”樗萤兴奋地展示亮片, “好不好看?”
夏油杰道:“好看。”
他接话速度太快,令五条悟不自觉看过去, 但见好友神态自然, 与平时又没什么不同。
硝子当即不玩鸟了,跑过来问樗萤这怎么弄的。
两个小姑娘挤在一块儿嘀嘀咕咕,须臾硝子的两条小辫上也有了亮片。
能把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樗萤很自豪,更令她自豪的是,养这么几天还没有把麻雀养死。
她凑到夏油杰面前邀功:“我厉不厉害?”
“是麻雀亲妈看到都会惭愧的程度。”夏油杰道。
五条悟这才想起来,夏油杰是有说过救了一只麻雀来着, 没想到他把麻雀给了樗萤。
看樗萤跟夏油杰说话时亲昵的样子, 他们倒是在短时间内变得很熟。
五条悟不甘寂寞,过去戳戳樗萤的肩, 樗萤立马扭过头来:“干什么?”
“我给你看个好玩的。”五条悟道。
他把麻雀捉在手心, 微微凝神, 麻雀就在八目睽睽之下腾空,敦实的一团,两只小小的爪子迷茫地拨着空气。
“悬浮麻雀。”他道。
这句话不知哪儿戳了樗萤的笑点,她掌不住地笑出声,把麻雀捧下来,又把麻雀放回去,看麻雀呆呆地漂浮,玩得不亦乐乎。
这下轮到他们两个闹在一起玩,五条悟低眉看看樗萤,樗萤得逞,也会仰头去看五条悟,太阳正好,浮光跃入眼中,看着彼此的时候眼睛都是亮亮的。
夏油杰单手插袋,倚在桌边看他们。
他有些出神,忽而一哂,提醒道:“走吧,再等就晚上了。”
新开的游乐园很大,人头济济,空气里洋溢着欢声笑语。
草地上有许多雪白的鸽子,人跑过去,鸽子就会大片大片起飞,像扑簇簇的白浪,很漂亮,樗萤站在那里欣赏。
她看风景,殊不知自己也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确切地说,他们这四个结伴而行的高专一年级生整个儿就是道靓丽的风景线。
青春洋溢的高中生谁不喜欢呢?这一班还个个都长得那么好,各有各的特色,游客看花了眼,不知道先望哪个好。
樗萤看完鸽子,拉着硝子在游乐园里转来转去,兴奋不已,一会儿要去坐旋转木马,一会儿要坐碰碰茶杯。
她野心勃勃,可惜心有余力不足,身体条件不允许,玩一会儿就累了,坐在秋千上捧着水瓶喝水。
午后,户外阳光打眼,五条悟摘了墨镜,弯腰给樗萤戴上,旁边响起一片“好帅啊”的惊叹。
樗萤热得小脸通红,鼻尖冒汗,不乐意戴墨镜,把脑袋扭过来扭过去。
“你戴,我给你买冰淇淋。”五条悟道。
樗萤马上道:“要原味的,不要放果酱。”
她有模有样地把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往上推了推。
五条悟买完冰淇淋回来,樗萤早不在原地,只有玩了一圈也觉得累的硝子在那里荡秋千。
“樗萤跟杰抓娃娃去了。”硝子道。
五条悟走过去一看,果然是的。
他本想立即凑到夏油杰跟樗萤跟前,但走了两步,不知瞧见什么,速度渐渐放缓。
五条悟最终站定,沉默地望着不远处玩娃娃机的少年少女。
樗萤看上了娃娃机里的兔子,想要,自己抓不到,求夏油杰给她抓一个。
夏油杰是不会玩娃娃机的,他从前也没有女朋友需要他给抓娃娃,所以第一次抓没有成功。
他没有告诉樗萤他不会,凝神看了一下别人玩,然后开始抓第二次,第三次。
抓到了。
樗萤很激动,一下抓住夏油杰的手:“杰好厉害,谢谢你!”
她还想再要一个给硝子,夏油杰也给她抓了,看她抱着两个兔子无比满意的样儿,禁不住微笑。
五条悟没有见夏油杰对其他女生那样笑过,也没见夏油杰那样专注地凝睇一个人。
他没有瞎,还很聪明,知道好友眼中的温柔是什么意味。
五条悟还知道,夏油杰并没有横刀夺爱的意思。每次樗萤看他,他都会把眼里的认真压下去,表现得跟对其他人一样,虽然还是不一样。
这种难以捉摸难以表明的情愫,夏油杰不主动向五条悟表明,五条悟也不会表明。
五条悟倒没有因为好朋友对樗萤有点意思而极端愤怒,别扭是有的,然而别扭过后,他豁达地想,就算夏油杰追樗萤又怎么样,大不了公平竞争。
樗萤,他是不会让的。
五条悟豁达了一下,磨磨牙,还是觉出一点酸溜溜的意味。
他顶着张帅脸站在那里,旁边有小姐姐暗送秋波,他视而不见,只盯着雀跃的樗萤,突然把买给樗萤的冰淇淋咬了一大口。
小混蛋……跟杰抓娃娃好不快乐,他呢?他连她的手机号码都没有。
等樗萤和夏油杰回来的时候,冰淇淋已经被五条悟吃得精光,连雪糕筒都不剩。
樗萤分了一只兔子给硝子,逮着五条悟看来看去。
“你看什么?”五条悟道。
樗萤问:“我的冰淇淋呢?”
“没有。”五条悟看向别处。
“为什么?”
五条悟指了指樗萤手里的兔子,慢吞吞道:“我没有兔子,你没有冰淇淋,这很公平。”
樗萤大眼圆圆,觉得他出尔反尔真可恶。
四个人休息一下,把兔子放去寄存,继续游玩,行至鬼屋,三个人都想去,只有樗萤不敢。
见多了真鬼,她还是一样会怕假鬼,甚至恰恰因为见多了真鬼而更加怕鬼。
“你们进去玩,我在外面等。”樗萤道。
“那不玩了。”硝子道。
“为什么不玩?”樗萤才不要扫兴,“快进去,待会儿陪我去玩过山车。”
她把他们三个推进鬼屋,自己坐在阴凉的地方玩手机。
下午过半,开始有游客出园,但人还是很多,熙熙攘攘从她身边经过,不时会有人吹口哨叫小美女,樗萤理都不理。
一道又一道影子流过身畔,各自分散。
嘈杂的调笑声里,忽然有道平稳又熟悉的男声穿越人海,递进樗萤耳中。
那人叫道:“萤萤。”
樗萤猛然抬头。
她四处张望,什么都没找到,就在以为自己生出幻听时,看到纵横交错的人流中,站立着一个人。
那是个中年男人,宽和沉稳,长着一张樗萤最最熟悉最最喜欢的脸。
樗萤一下就愣住了,不敢相信,与他对望许久,才惊喜地叫出声来:“爸爸!”
千真万确,那就是她的爸爸,长着爸爸的样子,穿着爸爸的衣服,挂着熟悉的笑容,向她伸出手。
“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爸爸道,“萤萤不怕,我们回家,爸爸会保护你。”
樗萤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爸爸走去,走没两步小跑起来,跑到爸爸跟前,一边喘气一边笑。
她想牵爸爸的手,爸爸却没有牵她,耐心地倒退着,如对待蹒跚学步的孩童一般,引她向游乐园维护区域走。
“爸爸,萤萤好想你。”樗萤激动又怀念,“你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吃饭?我很好,在读书了,也会自己照顾自己,你不要担心。”
爸爸笑道:“萤萤,来。”
他一旦离她远些,就会向她伸出手,可总不让她碰到,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将她带离人群。
樗萤跟爸爸说许多话,说自己很好,剩下全是问爸爸怎么样,让他发现自己不见不要惊慌,还有不要老是熬夜查给她治病的资料,对眼睛不好。
后来,樗萤说的话少下去,但她还是很开心。
维修区域的警戒线近在咫尺,爸爸轻松越过,示意樗萤:“来。”
樗萤应了一声就要过去,却在这时被人拉住手腕。
“别去。”五条悟道。
他庆幸自己来得及时,紧了紧手心的皓腕,告诉樗萤:“那是假的。”
樗萤脸上快乐的笑容消失了大半。
她看向爸爸,爸爸站在警戒线内对她温柔微笑,隔着一道薄薄的线,却像隔着天堑。
樗萤认真地看着爸爸,须臾,最后一点儿笑容也没了。
她抬起手,点向虚空,沉默片刻之后平静地道:“变回你原来的样子。”
此话一出,爸爸周身便掀起魔力的微波。
他还是笑。身份被揭穿,他面上却很释然,在变回牌之前,轻轻地道:“瞧,这儿离鬼屋够远,萤萤就不会害怕了。”
他旋即安心变回纸牌,飘到樗萤手里。
樗萤垂眸望去,是库洛牌【幻】。
她摸摸牌,突然低下头,呆呆地望着地面。
“樗萤?”五条悟轻声叫她名字。
他进鬼屋之后,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心直跳,跟夏油杰硝子匆匆走出鬼屋,果然不见樗萤的身影。
游乐园没有诅咒,就算有,也是小咒灵,不足以伤人。
三个人分头寻找,幸而樗萤没有离开太久,五条悟在空中一眼就看到她。
来得及时,也不及时——库洛牌是收了,可樗萤的情绪也明显不对起来。
“怎么了?”五条悟问。
樗萤没有说话,眼圈儿先浅浅地泛红。
她倔强地把唇抿了又抿,反复做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这么努力,无非是为了不要哭。
但当五条悟在她面前蹲下,皱眉颇担心地看着她时,她对上他的视线,眼泪在眼睛里滴溜溜转了一圈就开始往下掉。
这不是撒娇的样子,也没有在作伪,她是真的伤心,紧紧攥着牌,好像个受伤的小孩。
上次五条悟不让抱把她惹哭,跟这次的哭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这次樗萤哭得摧人心肝,很是凄惨,五条悟的心被无形的手抓了一把,一时茫然,想安慰她不知说什么好,张开嘴,只是像那张牌一样轻声叫她:“萤萤。”
“我知道。”樗萤哽咽着开口。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但我好想……”她死死咬住颤抖的唇角,低声道,“我好想爸爸……”
她已经努力没心没肺,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想家。
想一觉醒来,爸爸说萤萤今天起得真早,今天医生说可以去外面走走,咱们一起散步去吧。
所以,假的爸爸也好。她想看看爸爸,不要爸爸保护她,只是面对面站着,爸爸对她笑,她也对爸爸笑。
她真的好想念。
樗萤彻底绷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泪如雨落。
五条悟马上道:“你家住哪里?我们不玩了,我带你回家。”
“我没办法。”樗萤更加伤心,哇地一声越发大哭,“我回不了家了,这里没有我的家,也没有我的爸爸!”
这真是离奇的话,据五条悟所知樗萤并不是孤儿,她做入学登记时的确写了有个爸爸,爸爸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如果一直没有家,又是谁把她养得这么大。
小姑娘细皮嫩肉,娇娇弱弱,可不好养,一定是被精心养育起来的。
五条悟没有反驳,也没有质疑,抱起樗萤,任她伏在他肩上哭,拍着她的背道:“好,我知道了,总会找到路回家,我带你回去。”
他抿了抿唇,在嘴里尝到苦涩的滋味。
这倒是种新奇的体验,哭的不是他,伤心的也不是他,但他偏偏如此难受,在她的眼泪里窒息,万劫不复。
喜欢一个人的代价注定是感同身受,心念动了,就不再自由。
五条悟把樗萤抱到椅子上坐,仍旧蹲下,看着她哭。
樗萤说了“这里没有家”那一句之后就不再提到回家,也不再闹说要见爸爸,推着五条悟,让他不要管她。
五条悟怎么可能不管,他在椅子前这块地扎了根,任樗萤怎么推都推不动。
樗萤使了一会儿的劲,放弃,她的力气本来就那么一点,要留来伤心留来哭。
她随后专心致志地哭,哭了很长一段时间。
五条悟守着她,眉头都快拧成螺旋,看着这泪包,想做点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站起身:“我去给你买棉花糖,让他们做个可爱的猫头。”
他立马要去买,但只走了一步就走不动——手指受制,被樗萤的手指轻轻勾住。
樗萤刚才让他走,现在又不想让他走了。
樗萤今天也当了一个出尔反尔的人,或许她觉得惭愧,在五条悟探询地望过来时,慢慢将头别到一边,咬着唇垂泪,不肯与他对视。
老天,五条悟在心里喟叹,好乖,简直要命。
“我不走。”他道,“在这里陪你,不要怕。”
然而这之后,他使劲浑身解数,好话说尽,也不能让樗萤止住眼泪。
甚至于,樗萤都不再说话。
“你怎么样才能不哭了?”五条悟轻声问。
他掏出手帕替她擦眼泪,才擦去颤巍巍挂在眼下的泪珠,她看他一眼,新的眼泪又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无穷无尽。
樗萤把脸扭开,避了他的手,眼角潮红,鼻尖也红通通的,可怜得不得了。
五条悟真拿她没办法。他年少登峰,名声远扬,能够不眨眼祓除强大到恐怖的咒灵,却不知道怎样哄好一个伤心的小姑娘。
尤其这小姑娘还是他爱的,他唯恐踩雷,处处掣肘。
头疼。
樗萤掉着掉着眼泪,忽觉手上一暖,是五条悟伏过来,枕住了她的手。
他的头发很软,也很干净,白汪汪缠绕着她的手指。
真的好像小狗毛。
“告诉我吧。”五条悟轻声道,“我什么都会为你做的。”
他从不折腰,以为服软示弱会很耻辱,但对樗萤服软居然比他想象中容易得多,无比心甘。
伏低做小就伏低做小吧,她再这样哭下去,怕是要哭死。
樗萤摸摸五条悟的头发,突然又抽噎起来,抽抽搭搭地,终于开口:“我要、要吃爸爸煮的鸡蛋面……”
五条悟松了口气,抬头看她:“好。”
“面要煮得烂烂的……卧两个鸡蛋,上面一个,碗底一个……”
“好。”
“我还要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樗萤抹了抹眼睛。
“都是你的,都给你买。”五条悟道,“现在要不要先吃个猫头棉花糖?”
樗萤含泪点头:“嗯。”
五条悟站起身,抚抚她的脸,笑道:“那不哭了,等下哭得太丑人家都不愿意卖给你。”
樗萤闻言拧他一把,哭道:“你乱讲,我这么漂亮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显丑的,你才丑!”
“是哦,我天下第一丑。”五条悟道。
夕阳里,卖棉花糖的大叔见一个帅帅的白发少年牵着小姑娘过来了。
他第一眼看五条悟,觉得这男孩子长得真是俊俏。
第二眼看樗萤,又觉得,只有俊俏成这样的男孩子才配得上这么标致的女生。
小姑娘美得天上有地下无,眼睛软绵绵地红着,像刚被惹哭过,越发显得可怜可爱。
大叔看了也爱,只恨自己早生十几二十年,否则也要豁出去追她一把。
于是在五条悟说要个猫头棉花糖时,大叔卯着劲儿做出了有史以来最完美的猫头。
樗萤咬了一口棉花糖,看见一辆卖热狗的车子过去,她想要吃热狗。
“买。”五条悟把钱包给她。
樗萤买了热狗,还要波子汽水。
五条悟不问她吃不吃得下,一边接过她手里的棉花糖和热狗,一边道:“买买买。”
原本是他领着樗萤的,最后倒成了樗萤牵着他到处走,看见个小摊就要买点东西。
她只管买,话却少说,成了个闷葫芦。
五条悟默默看着,直到樗萤又转了个摊要买糖,他才拿过她手里的钱包叹道:“伤脑筋,老公这个月的工资都要被你挥霍光了。”
樗萤一听,把钱包里剩下的零钱全抓出来全买了糖,然后看着他。
五条悟摸摸口袋,摸出来个硬币:“还有一百块。”
樗萤伸手来拿,把一百块也拿走塞给老板。
五条悟佯怒瞪她,然而瞪着瞪着,忍不住弯唇笑起来。
樗萤看了看他,低下头去。
不一会儿,她双肩微微抖动,再抬头也笑出来,还有瓮瓮的哭腔,可现在是真的破涕为笑。
买了那么多东西,她吃不下,全塞给五条悟,逛了这么久腿很累,她要他背着走。
“我告诉你,回去你就写一篇作文。”五条悟道,“标题就叫《我和我的怨种老公》。”
“回去就写。”樗萤环住他的脖子,“现在我想坐过山车……”
五条悟两手拎满东西,背着她调转方向:“坐呗。”
可当他走到过山车那里,樗萤已经睡着了。
“萤萤,老婆?”五条悟道。
樗萤不答,他就知道她睡了,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作死弄醒她,为了让她睡得更安稳些,他放慢脚步,走得像蜗牛。
这一幕落在跟了他们许久的夏油杰眼里。
夏油杰几乎与五条悟同一时间找到的樗萤。他看见她,但慢了一步,过去的时候五条悟已经拉住樗萤的手。
他没有打扰,默默跟着,看五条悟把樗萤抱起来,看五条悟哄樗萤,他们逛到哪里,他也跟到哪里。
如今樗萤睡了,夏油杰低声叹了口气,笑笑,只怪自己差了一步。
差一步,也是差。
但樗萤开心,已经挺好。
樗萤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烟火气。四周很暗,天上很亮,轰隆隆的声响,是游乐园的夜间烟火。
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
樗萤在五条悟背上抬起头,睡眼朦胧,看见旁边站着夏油杰和硝子。
夏油杰觉察她醒,立马望过来,对她笑笑。
樗萤也想对他笑一下,但她现在睡意未褪,还有点懵,问五条悟:“过山车呢?”
五条悟同样知道她醒,对她突然开口并不惊奇,回答道:“下次坐,下次我们还来。”
他顿了顿,接上一句,“下次你可要让老公给你抓娃娃。”
天上炸开好大一朵烟花,震耳欲聋。
五条悟的话湮没在欢乐的响声里,樗萤没有听见,她被烟花炸得清醒,抬头去看,被漫天稍纵即逝的壮丽震撼。
等烟花落了,她趴下来道:“好漂亮。”
五条悟侧过脸来看她。
“是啊。”他道,“好漂亮。”
游乐园一行,总结起来还是快乐的。樗萤回去吃饱睡足,振作精神,要继续好好地做她的辅助。
她随后惊觉,辅助什么辅助,明明找牌才是她的主要任务。
樗萤在房间里对着小麻雀忏悔自己的不务正业,没有忏悔多久,被敲门进来的五条悟薅去了他的宿舍。
“干什么?”樗萤道,“我等一下还要去吃午饭,很忙的。”
“在这里吃。”五条悟道,“老公亲自下厨。”
他翻了个小锅出来,樗萤看见他在宿舍里弄了些简易厨具。
“能做出什么山珍海味?我不要。”她道。
但当她看见五条悟熟门熟路地挽袖系围裙,开火煮面,把面条煮得烂烂,还煎了两个嫩嫩的溏心蛋之后,她的“不要”就吞回肚子里。
五条悟煮着东西,觉得很安静,回头一看樗萤已经握着筷子勺子乖乖坐好。
他发笑,等面煮好,规规矩矩地碗底一个蛋,顶上一个蛋,捧到樗萤面前:“吃吧。”
樗萤怕烫,却还是忍不住立马舀了一勺汤面放进嘴巴,果然烫得一哆嗦。
哆嗦之后,她尝到面的滋味,眼睛亮起来。
“像不像你爸爸煮出来的味道?”五条悟抽掉围裙带子,弯腰贴近樗萤,看着她问。
“像了八成了。”樗萤道。
她把面吹吹,一连吃好几口,又抬头看五条悟。
“小的时候,我吃了好几口,我爸爸会说,‘萤萤吃得真好,萤萤是我的骄傲,全世界最好的宝贝’。”樗萤道。
她说完,拿被水浸过一般软乎乎的眸子瞧着他。
五条悟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慢条斯理道:“别想了,面可以煮,话我是不会说的。”
“为什么?”樗萤道。
“我要做你的老公,又不是做你的老爸。”五条悟道。
“你很想做我的老公哦。”樗萤道。
“当然。”五条悟叹了口气,情真意切地道,“如果不做萤萤老公的话,我的相貌我的身材,还有美好的品德和美好的性格,甚至是灵魂都会毁了。”
樗萤扑哧一声笑出来。
“开心了?”五条悟道。
樗萤想了想:“一点点咯。”
“那开心的话,把老公手机号码存一下?”五条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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