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磐垂下眼, 视线虚虚地落在那只用尽全身力气的手上，一股酸涩之感涌上心头。
原来他们是这么深切地期望洛国军队的到来吗？
他俯下身，凑在那人的耳边，一字一句郑重地回答：“洛军来了。我们带来了能填饱肚子的良种, 能盖房子的水泥, 还有……”
本就无力的手从披风上滑落。
王磐停了一瞬, 然后继续说完未尽的话：“还有能治病的医师, 教你们识字的老师,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副将看着久久停在原地的将军, 低声提醒：“将军, 该进城了。”
他在这里不动, 后方的大部队也不好越过他进城。
王磐伸手将旁边一个死不瞑目的妇人的眼睛合上，摘下头盔对着城墙旁的尸山郑重地弯腰行了一礼。
这一礼，给在反抗中牺牲的烈士。
跟在他身旁的亲卫看着周围在看到黑旗后向四周散开一条通道的百姓，看着他们麻木绝望中又带着期待的目光, 也学着将军的动作, 摘下头盔, 对着四周的百姓行了一礼。
这一礼, 给安城的所有黔首。
“……”
“……”
一片静默之后，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句轻得几乎被风吹散的话：
“是洛军来了吗？”
没等他们回答，又有人看向面前城头上飞扬的黑旗, 低低自语：
“洛军来了。”
这一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 石块木棍落地的沉闷声响之后，是此起彼伏的哭嚎声，传遍了全城。
“洛军来了！洛军终于来了！”
“你们怎么才来啊！”
“我们都等了好久了……”
“我儿子没等到啊！就差一天, 就差一天, 他没等到啊！”
“……”
吴国, 朝堂。
收到消息的吴王直接在朝堂怒骂：“他们做了什么？给寡人查！一个字都不能落下！给寡人彻查！查清楚洛国做了什么！”
这出乎所有意料的一仗，安城和洛军算是彻底出名了。
一向如狼似虎，在各国传言中都凶神恶煞如恶鬼临世的洛军，竟然被许国的百姓日夜期盼着。
这不合理！
消息传出后，最恐慌的不是在安城直接与洛军对上的陈国，反而是隔壁的吴国。这个与洛国有宿怨的国家，也是在各国抹黑洛国最多的国家，每次洛国出了新武器或新发展，就认为迟早会把这招用在它身上。
吴王在朝堂上失态的大吼大叫，背后隐藏的是浓烈到几乎要把他吞没的惶恐。
两国的恩怨往上能追溯到还没建国的时候，当初的吴王曾阻止洛国先祖封诸侯，导致洛国迟了一百年才拿到名正言顺的册封，梁子早在那时候就结下了。
往近了说，十几年前武安侯杀吴国十数万精兵，差点让吴国一蹶不振；几年前吴国拉起五国联盟，阻拦洛国东出并使其大伤元气。
一桩桩一件件，双方仇上加仇，怨上加怨，完全没有化解的可能。
最害怕洛国崛起的，吴国一定排在首位。
洛军灭许国，几乎全天下都以为许国人最恨洛国，谁知道黔首竟然殷殷期盼洛军的到来？！
……
“把洛军进入许国后的消息都找出来，所有相关的都拿到我书房来。”郑国长公子收到这战报就立刻吩咐手下。
他低头细细地逐字逐句地重新看了一遍战报，良久才幽幽道：“洛国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许国黔首将希望放在让他们亡国的人身上。”
“这还是第一次百姓跟当兵的拼命，却不是为了守城，而是为了放敌军进来吧。”书房内的谋士看完这份战报，不禁感慨道，面上不显，却对洛国难以遏制地产生了好奇心。
另一名谋士点头附和：“我自认读遍各国史书，也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不过说起来，也不是没有预兆的。
自从一年前洛国号称神女的国师出现，就不断有新东西产生，良种、水泥、医师……一桩桩一件件，都踩在黔首最渴望也最需要的点上。
良种、医师等赢得中下层的好感，雪盐、白纸等又拉拢了中上层，谋士眸光闪烁，心中不免有了些念头。
——今日的许国真的不会是明日的郑国吗？
不说别人，就他认识的人，大部分都习惯了吃雪盐，下值后去听一段说书，家中有大宴的时候就去请个戏班子来吹吹打打热闹热闹。
戏班子，也是这一年来出现的乐子。
说书是讲故事，戏班子就是把故事演出来，那些自持身份不愿意去茶楼酒馆听说书的贵人们，就会叫戏班子到家里来唱几出解解闷。
都是这一年中出现的，若说与洛国没有关系，那也未免太巧了些。
不过……
谋士用余光瞄了一眼无知无觉的郑国长公子，抬头与对面的同僚对视一眼，互相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许久未回故土，不知那里的风景变了多少。
“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这事这么大，现在谁还不知道。”
“现在应该全天下都在讨论这件事了吧。”
“这种事之前从未有过，竟然在我们洛国发生了，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就跟做梦一样。”
一阵打哑谜一样的对话之后，学宫的学子们终于进入了正题。
“我没想到这些小事竟然这么重要，难怪国师要求基建必须跟上。”
“是啊，真的只是寻常的事。”一人趴在后座的书桌上，以一种惊叹的语调说着，“我家有定期往返许洛两地的商队，听他们说，在许国的建设跟在国内根本没法比，那边的水泥路都是用咱们剩下的次一等的水泥，给的种子也是咱们有了仙种后淘汰下来的种子，农具也是咱们洛国用过的。”
“怎么就这么欢迎咱们了呢？”
这个问题不仅问住了同学，也是洛王的疑问。
不同的是，他们只能互相讨论，不能得出明确的结论，洛王有一个‘无所不知’的答疑对象。
听到他的疑问，望舒招手吩咐人搬来了一盆水，又反手取了一张纸三两下折出小船。
放置在水面上的纸船稳稳地飘着。
望舒轻轻拨弄水面，纸船开始轻轻飘动，但还是稳稳当当的。
她又加大了动作幅度，纸船随着水面不断起伏。
随着水面拨动不断加大，纸船开始颠簸，到处乱转……直到更大的浪把船打翻，沉没。
整个过程中，望舒没说一句话，洛王也一言不发地安静看着。
直到纸船沉到水底，洛王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寡人受教了。”
“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身淡雅轻衫的国师望向年轻的君王，眸光点点，似是在问：你懂了吗？放敌军进来吧。”书房内的谋士看完这份战报，不禁感慨道，面上不显，却对洛国难以遏制地产生了好奇心。
另一名谋士点头附和：“我自认读遍各国史书，也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不过说起来，也不是没有预兆的。
自从一年前洛国号称神女的国师出现，就不断有新东西产生，良种、水泥、医师……一桩桩一件件，都踩在黔首最渴望也最需要的点上。
良种、医师等赢得中下层的好感，雪盐、白纸等又拉拢了中上层，谋士眸光闪烁，心中不免有了些念头。
——今日的许国真的不会是明日的郑国吗？
不说别人，就他认识的人，大部分都习惯了吃雪盐，下值后去听一段说书，家中有大宴的时候就去请个戏班子来吹吹打打热闹热闹。
戏班子，也是这一年来出现的乐子。
说书是讲故事，戏班子就是把故事演出来，那些自持身份不愿意去茶楼酒馆听说书的贵人们，就会叫戏班子到家里来唱几出解解闷。
都是这一年中出现的，若说与洛国没有关系，那也未免太巧了些。
不过……
谋士用余光瞄了一眼无知无觉的郑国长公子，抬头与对面的同僚对视一眼，互相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许久未回故土，不知那里的风景变了多少。
“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这事这么大，现在谁还不知道。”
“现在应该全天下都在讨论这件事了吧。”
“这种事之前从未有过，竟然在我们洛国发生了，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就跟做梦一样。”
一阵打哑谜一样的对话之后，学宫的学子们终于进入了正题。
“我没想到这些小事竟然这么重要，难怪国师要求基建必须跟上。”
“是啊，真的只是寻常的事。”一人趴在后座的书桌上，以一种惊叹的语调说着，“我家有定期往返许洛两地的商队，听他们说，在许国的建设跟在国内根本没法比，那边的水泥路都是用咱们剩下的次一等的水泥，给的种子也是咱们有了仙种后淘汰下来的种子，农具也是咱们洛国用过的。”
“怎么就这么欢迎咱们了呢？”
这个问题不仅问住了同学，也是洛王的疑问。
不同的是，他们只能互相讨论，不能得出明确的结论，洛王有一个‘无所不知’的答疑对象。
听到他的疑问，望舒招手吩咐人搬来了一盆水，又反手取了一张纸三两下折出小船。
放置在水面上的纸船稳稳地飘着。
望舒轻轻拨弄水面，纸船开始轻轻飘动，但还是稳稳当当的。
她又加大了动作幅度，纸船随着水面不断起伏。
随着水面拨动不断加大，纸船开始颠簸，到处乱转……直到更大的浪把船打翻，沉没。
整个过程中，望舒没说一句话，洛王也一言不发地安静看着。
直到纸船沉到水底，洛王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寡人受教了。”
“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身淡雅轻衫的国师望向年轻的君王，眸光点点，似是在问：你懂了吗？放敌军进来吧。”书房内的谋士看完这份战报，不禁感慨道，面上不显，却对洛国难以遏制地产生了好奇心。
另一名谋士点头附和：“我自认读遍各国史书，也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不过说起来，也不是没有预兆的。
自从一年前洛国号称神女的国师出现，就不断有新东西产生，良种、水泥、医师……一桩桩一件件，都踩在黔首最渴望也最需要的点上。
良种、医师等赢得中下层的好感，雪盐、白纸等又拉拢了中上层，谋士眸光闪烁，心中不免有了些念头。
——今日的许国真的不会是明日的郑国吗？
不说别人，就他认识的人，大部分都习惯了吃雪盐，下值后去听一段说书，家中有大宴的时候就去请个戏班子来吹吹打打热闹热闹。
戏班子，也是这一年来出现的乐子。
说书是讲故事，戏班子就是把故事演出来，那些自持身份不愿意去茶楼酒馆听说书的贵人们，就会叫戏班子到家里来唱几出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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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谋士用余光瞄了一眼无知无觉的郑国长公子，抬头与对面的同僚对视一眼，互相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许久未回故土，不知那里的风景变了多少。
“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这事这么大，现在谁还不知道。”
“现在应该全天下都在讨论这件事了吧。”
“这种事之前从未有过，竟然在我们洛国发生了，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就跟做梦一样。”
一阵打哑谜一样的对话之后，学宫的学子们终于进入了正题。
“我没想到这些小事竟然这么重要，难怪国师要求基建必须跟上。”
“是啊，真的只是寻常的事。”一人趴在后座的书桌上，以一种惊叹的语调说着，“我家有定期往返许洛两地的商队，听他们说，在许国的建设跟在国内根本没法比，那边的水泥路都是用咱们剩下的次一等的水泥，给的种子也是咱们有了仙种后淘汰下来的种子，农具也是咱们洛国用过的。”
“怎么就这么欢迎咱们了呢？”
这个问题不仅问住了同学，也是洛王的疑问。
不同的是，他们只能互相讨论，不能得出明确的结论，洛王有一个‘无所不知’的答疑对象。
听到他的疑问，望舒招手吩咐人搬来了一盆水，又反手取了一张纸三两下折出小船。
放置在水面上的纸船稳稳地飘着。
望舒轻轻拨弄水面，纸船开始轻轻飘动，但还是稳稳当当的。
她又加大了动作幅度，纸船随着水面不断起伏。
随着水面拨动不断加大，纸船开始颠簸，到处乱转……直到更大的浪把船打翻，沉没。
整个过程中，望舒没说一句话，洛王也一言不发地安静看着。
直到纸船沉到水底，洛王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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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身淡雅轻衫的国师望向年轻的君王，眸光点点，似是在问：你懂了吗？放敌军进来吧。”书房内的谋士看完这份战报，不禁感慨道，面上不显，却对洛国难以遏制地产生了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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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身淡雅轻衫的国师望向年轻的君王，眸光点点，似是在问：你懂了吗？放敌军进来吧。”书房内的谋士看完这份战报，不禁感慨道，面上不显，却对洛国难以遏制地产生了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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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班子，也是这一年来出现的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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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置在水面上的纸船稳稳地飘着。
望舒轻轻拨弄水面，纸船开始轻轻飘动，但还是稳稳当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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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受教了。”
“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身淡雅轻衫的国师望向年轻的君王，眸光点点，似是在问：你懂了吗？放敌军进来吧。”书房内的谋士看完这份战报，不禁感慨道，面上不显，却对洛国难以遏制地产生了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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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中，望舒没说一句话，洛王也一言不发地安静看着。
直到纸船沉到水底，洛王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寡人受教了。”
“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身淡雅轻衫的国师望向年轻的君王，眸光点点，似是在问：你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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