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灌下半瓶矿泉水,叶双鲤又用剩下半瓶囫囵洗了把脸。

    单薄的短袖被冷汗浸湿,现在贴在身上,难受至极。

    他捏着胸前的布料来回扇风,歇了一会儿后终于缓过气来。

    虽然头还是有点晕,但相比于刚下车那会儿简直好了太多。

    叶双鲤没好意思继续歪江野身上,手掌根撑着长椅摇摇晃晃坐起身。

    “好了?”江野压着上半身,偏头去看他的脸。

    叶双鲤侧开目光,把脸偏向另一边:“嗯。”

    不得不说,他挺不好意思的。

    江老板刚才道歉的味儿太冲了,果然就狗改不了吃那什么,刚才一瞬间叶双鲤还以为对方是在和连衾说话。

    就道个歉,也不用这么用力。

    “我再去买瓶水。”江野把湿巾放在叶双鲤的手里,起身去往不远处的小店。

    叶双鲤捏着湿巾的边角,撕开后轻轻擦着指尖和手臂。

    悄悄抬眼去看小店外站着的男人,对方微微躬身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像是感受到被人的目光注视,江野突然没预兆地回过头,正好接住了他的视线。

    叶双鲤没缘由的一阵心虚,赶紧垂眸看自己手上揉成一团的湿纸巾。

    其实这都没什么,自己在这等着无聊,看什么不是看。

    只不过由于刚才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或许微妙,直接导致这一眼对视多了些别样的意味。

    就像是自己在这眼巴巴等着他一样。

    叶双鲤有点气恼。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可不就是眼巴巴地在这等着他。

    叶双鲤更气了。

    “少喝点冰,”江野拧开矿泉水递了过去,“洗洗手还是可以的。”

    叶双鲤接过来,抬眼看对方手上还拎了个碎碎冰,粉色草莓味。

    江野利索去了包装,“啪”的一下把碎碎冰断成两截,把有把手的那一段递给叶双鲤。

    “吃不吃?”江野说这话的时候嘴已经咬上另一段了。

    多大人了还吃这个…

    叶双鲤有些无语,但还是抬手把棒棒冰接过来。

    略带甜腻的草莓味,不过配以清爽的冰沙也算不错。

    叶双鲤吧唧吧唧吃完,童年的味道,感觉不错。

    “没了。”江野拿过他手上的那一节塑胶包装,走几步远扔垃圾桶里。

    叶双鲤弓着腰,撇撇嘴。

    没了就没了呗,他又没说还要吃。

    “不说话?”江野又坐回他身边,“晕个车成哑巴了?”

    叶双鲤不看他:“不想跟你说话。”

    “倔驴,”江野被气得想笑,“那你怎么才想跟我说话呢?”

    叶双鲤一点都不领情,低头用水浇着胳膊:“我怎么都不想跟你说话。”

    江野拿了纸递给他:“喝了我的水,吃了我的冰,连说话都不给的?”

    “我又没让你给我,”叶双鲤拧上瓶盖,往江野怀里一塞,“还你。”

    他站起来,也不知道去哪。

    自己刚从末班车上下来,要沿着马路走,回学校至少还有五六个车站。

    打车的话…好贵。

    “走走?”江野握住叶双鲤的肩膀一转,直接把人换了个方向。

    “江老板,”叶双鲤被他推着走,“我学校在另一边。”

    “双休回什么学校?”江野的手掌拍拍肩头,“老板请你吃大餐。”

    “哪敢啊,”叶双鲤把自己肩上的狗爪子拿开,“一会儿万一又来个人让我滚可咋办啊?”

    “叶双鲤,”江野哭笑不得,“你这人真挺记仇的。”

    “是啊,我这人心眼特别小,你最好离我远点,不然我哪天炸你一身血。”

    无人的街道边,两人相对而立。

    叶双鲤垂着目光,话虽然这么说,但也停在原地没有离开。

    “我和连衾在去年就分开了,三月份的时候见过一面,但没谈拢。他今天能来找我我也没有想到,家里的锁我已经换过密码了,绝对不会有下次。”

    江野跟汇报似的说了一通,末了还做了个保证。

    叶双鲤听着有点不太好意思,抬手揉揉鼻子。

    “你之前不是说复合吗?”叶双鲤问。

    江野叹了口气:“我以为会复合。”

    “以为?”叶双鲤皱了皱眉。

    江野轻轻“嗯”了一声:“但是没有。”

    为什么会有这么个“但是”出现,两人似乎都心如明镜。

    “没人会被打了两巴掌后心情愉快吧?”江野换了个话题,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哄,“要不您大人有大量,对我宽容点?好不好?”

    “您”都用上了,叶双鲤莫名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烧。

    他从小混到大,身边一群大老爷们神经比钢筋还粗。

    后来好不容易遇到个段思言可以说说软话,但是那也是叶双鲤哄着对方。

    所以江野这话一说出来,他心里那点为数不多的“气”,也就没了。

    不过“被哄好”明显有点挂不住面子,叶双鲤憋了一会儿,没说话。

    “中午买一堆菜都还没做,”江野又推着叶双鲤往回走,“来吧,给老板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

    老板这“罪”赎的怎么样暂且不说,叶双鲤最起码耳朵听舒服了。

    他磨磨唧唧、不情不愿、半推半就地跟着江野往回走。

    路边的梧桐正盛,昏黄的灯光从叶片缝隙落在叶双鲤的头顶肩上。

    像是饭后散步,两人走了一站路远。

    叶双鲤捉摸着他们这氛围不对,怎么就跟小情侣压马路似的,搞什么纯情。

    结果还没等他想出什么打断这通暧昧时,饿了一下午的肚子率先“咕噜噜”发出抗议。

    “真走回去都什么时候了,”江野停下脚步,“头还晕吗?咱们打个车吧?”

    回到家里九点半左右。

    蔬菜都在厨房堆着,看样子中午江野没自己忙活。

    “中午没吃。”江野看叶双鲤鬼头鬼脑一阵乱瞅,在对方提出问题前就先给出了答案。

    叶双鲤翻了个白眼:“我又没问你。”

    “不是不计较了吗?”江野摘了墙上围裙,打开水龙头先洗了把手,“叶双鲤,你的赌气行为非常幼稚。”

    叶双鲤瞬间不爽:“您今年高寿啊?”

    “二十六,”江野洗完手又拿了把菜刀,从冰箱里翻出中午切了一半的土豆继续开切,“虚岁。”

    特地补充了个形容。

    “也就大六岁,”叶双鲤从塑料袋里拿出芹菜,自己找了个匾子摘菜叶,“您这语气跟我爷爷似的,我还以为您六十高寿了呢。”

    虽然嘴上损着人,但是心里还是比较佩服的。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导师曾经评价过江野,说年少有成,还挺对。

    可能给自己六年时间,他也不一定就比江野做的优秀。

    “也不是不能当你爷爷。”江野笑了一声。

    他把切好的土豆片斜按在菜板上,刀刃压在上卖弄比划了个位置,手腕控着巧劲,飞快地把片切丝。

    “当当当”一阵响,叶双鲤瞪着眼睛看过来。

    像这种切法,他还只在电视里看过。

    “帅吧?”江野切完问他。

    帅是挺帅,但要是自己夸自己,那这帅的程度就得大打折扣。

    “你不是会做饭吗?”叶双鲤问,“买菜还要买拼盘。”

    江野把切好的土豆丝浸在冷水里:“那不是故意的嘛。”

    叶双鲤:“……”

    可把你贱的。

    “小时候家里穷,做饭养猪、砌墙补顶,什么不会?”

    “你小时候很穷啊?”叶双鲤诧异道。

    “那是真穷啊,”江野无奈地直摇头,“哪像像你这种家里娇养长大的小少爷,切个藕都能把手指头剁了。”

    提及往事,叶双鲤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他把剩下的菜往篮子里一砸:“你自己摘吧”

    出了厨房,他拿着手机充电器跑去沙发边坐下。

    插座的位置较低,叶双鲤就这么随便往地上一坐,靠着墙打开了青年大学习。

    飞速刷了两期,江野已经端上了第一道菜。

    没往餐桌上端,反而搁在了茶几上。

    叶双鲤正啃着冬枣,被菜香勾得抬了头。

    “蹲这儿干嘛,”江野过来踢踢他,“过来盛饭。”

    叶双鲤放下手机,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厨房。

    两碗米饭,三菜一汤。

    “怎么在这吃?”他看着江野屈膝往地毯上一坐,“嗤”的一声打开了瓶啤酒。

    “平常我就在这吃,”江野打开电视机,“窝着坐比较舒服。”

    抗战剧又开始乒乓作响,叶双鲤有点饿了,闷头先干了一碗饭。

    “晚上少吃点。”江野道。

    叶双鲤不理他,自己跑去厨房又加了一碗饭。

    “来聊聊天,”江野开了罐啤酒搁在叶双鲤面前,“我的事你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来说说你的事。”

    “我的事?”叶双鲤眼下口中的米饭,“我的什么事?”

    江野提醒:“你那位室友。”

    叶双鲤连忙打断他:“什么事都没有好吗?”

    “那就下一个,”江野又说,“你那位前男友。”

    叶双鲤又闷头扒了半碗饭,等到吃得差不多,这才搁了筷子,拿起啤酒一口气喝了半听。

    “我没你那么狗血,我一单纯校园恋爱故事,毕业即分手,完了。”

    “就这?”江野不是很信。

    叶双鲤把手一摊:“就这。”

    “分手原因呢?”江野又问。

    “我考上了他复习,怕分心就分了。”

    江野顿了顿,又重新靠在沙发上:“我勉强信一下吧。”

    “什么叫勉强?”叶双鲤喝完一听啤酒,捏扁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里,“我说的是实话。”

    就在一年前,叶双鲤也不信自己和段思言会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而分道扬镳。

    可是现实就是很现实,他们的确分开了。

    “复习啊,”江野低头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日期,“那他过两天是不是就高考了?”

    叶双鲤皱了皱眉,像是懒得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你这么关心我前男友?”

    “彼此彼此,”江野划拉着手机,“你对我前男友不也挺热情?”

    “我跟你能一样吗?”叶双鲤看着江野,说完后停顿稍许,又轻笑一声,自己反驳道,“我跟你其实一样。”

    江野眉梢轻挑,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江老板,你不是挺好奇我之前为什么那么帮你吗?现在我跟你讲啊,其实我就觉得你跟那时候的我一样。”

    叶双鲤脾气倔,不认输。

    他不信这个理由,非要听段思言亲口告诉他。

    无数次失望,又无数次不甘。

    就像江野对连衾一遍又一遍的忍让,叶双鲤对段思言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包容。

    江野来了兴趣:“那时候的你?”

    叶双鲤撑着下巴,使劲一点头:“那时候的我,就一傻逼。”

    他像是拐着弯骂人,把江野都听笑了。

    江野左手撑着地毯,上半身朝叶双鲤的方向一倾,右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你现在也没聪明到哪去。”

    男人手指微凉,扣在腕骨凸起的地方,隔着层薄薄的皮肤也,能感觉到少年骨骼坚硬。

    叶双鲤晃晃手腕,没挣开:“怎么?想酒后乱性?”

    “老板从不趁人之危。”江野乐了,“再说你那能直接吹一瓶的酒量,你没倒我都得倒。”

    “那你这?”叶双鲤把自己的手连带着江野的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干啥呢?”

    江野笑得有些无可奈何,轻轻叹了一口气:“老板现在有点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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