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景林门小院的厨房里,灶台里放着几根大木棒,在灶间燃的噼里啪啦,映着坐在小板凳上烧火的小姑娘脸上红汪汪的。

    锅里炖着鸡汤,是她和落深秋连夜去抓的,是一只油光水亮的老母鸡,这样的鸡最有营养了。刚刚下锅没一会,就有香味飘出来。

    可是许镜清没有感觉,她木然的掀盖,加盐,添柴,又坐在小板凳面前看着燃烧的火苗发呆,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许镜清想了想,又起身在厨房里找到了一点枸杞,红枣,最后还放了一块人参,鸡汤在锅里咕噜咕噜的吐着泡泡,许镜清接着托腮看着火苗。

    吹来一阵风,,许镜清抬头,顶着一身寒气的落深秋走进来随手带上了门,这人同许镜清一样的行尸走肉。

    二人一对眼:“……”

    许镜清难得的没和他吵嘴,还打了个招呼:“你起这么早。”

    落深秋点头,也没有嘲笑她不修边幅:“嗯,你也是。”

    “我一晚上没睡着。”

    落深秋也是,但是他没说。

    落深秋站了一会,许镜清把自己板凳挪出一块来:“你,要不要坐一会。”

    要是以前,莫说是挤在一个板凳上坐下,就是让落深秋许镜清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这两个人说不定还会看着对方呕出来。

    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刺激实在是太大,许镜清懵懵的,落深秋脑子也不太灵光,点了点头,就在椅子上坐下了。

    这两人在某件事上达成了某种诡异的默契,破天荒的心平气和的相处。

    灶里的火烧的大,许镜清拿个棍子把多余的灰捅下去,随着点点火星迸出,火更旺了。

    暖色的光照在许镜清的脸上,衬的她有点暖意,落深秋顶着个黑眼圈,小小的打了个呵欠。

    “你……”许镜清收回手拍了拍,看着火光对着落深秋说话:“昨晚上睡得好吗?”

    “不好,”落深秋老实的说:“你呢?”

    这个问题刚刚已经谈过了,两个人都没有发觉,许镜清抬起乌黑的眼:“我一晚上没睡着,你说……少爷他……”

    话头既然聊到这了,落深秋也打起精神来,撑起身子,认真听许镜清的话。

    许镜清在灶堂里戳来戳去,哼唧了好久,才磨出几个字:“他……起床了吗?”

    落深秋抬起透过灶台间的小窗子去看外面的天色,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屋檐下还在细小的滴着雨珠,天边灰蒙蒙的,有几点光零星细碎的光亮。

    “嗯……”落深秋犹豫着:“应该是没起吧!”

    许镜清继续盯着灶里的火:“那等等吧!”

    “好。”

    ——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光大亮,日上三竿。

    大早上就开始在云初霁院门口徘徊假装路过的霜染林和夏棋,在围着云初霁的院子走了一圈后,不动声色进院里去假模假样的耍了一会剑,再分外“不小心”的长剑出手无声的没入云初霁门外,再“懊恼”的去磨磨蹭蹭的捡剑,在门口晃悠了一会后,慢悠悠的离开。

    如此循环往复十几次后,那扇提着众人心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的打开了。

    开门的是夏时安,还是昨日那身玉色衣袍,长身玉立,纤尘不染,不过没有束发,满头青丝披在脑后,他静静的看着在捡剑的夏棋,浅色的眸子沉的吓人。

    夏棋:“……”

    把柄平日里用惯了的剑在他手里有如千斤重,费力的把门框上的剑抽出来,夏棋不敢看他:“少主。”

    “嗯。”

    夏时安应了声,转头去看门上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窟窿。

    夏棋冷汗直冒,吓得剑都拿不稳了。

    夏时安看着窟窿,夏棋看着地面。没多久,屋里的人将醒未醒的一声嘤咛解救了夏棋。

    床上云初霁翻了个身,似乎是要醒了。

    夏时安转身往里走:“换门。”

    夏棋哎了一声,好巧不巧,在夏时安关门的缝隙,眼角余光扫到了屋里的情景。

    床铺上乱的一台糊涂,厚实的被子紧紧裹成一团,看不见里面的人,只看得见乌黑的发丝从枕头边钻出来少许,凌乱的铺在踏上,他家少主微微弯腰,用着对他截然不同的态度极尽温柔的掀开床上那一团被子,露出……

    然后就露出不了了,门被关上了。

    ——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云初霁被夏时安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披着发坐在床上,他看着有些疲惫,可那也不能阻止他对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鸡汤发愣。

    许镜清站在床边,眼神闪烁:“鸡汤啊!还是我和落球儿连夜抓的呢!是吧?”

    僵直站着了落深秋咳了一声:“嗯。”

    “我知道这是鸡汤,”云初霁有点累,昨晚上后半夜才睡下,清晨又睡的不安稳总有人在外面练剑还有剑把飞出插到门框上的声音,刚刚睁开眼,许镜清就端着鸡汤进屋了:“我是问,为什么要给我炖鸡汤?”

    许镜清脸上有些红,可这不妨碍她没有身为女子的自觉:“这不是习俗吗?少爷你昨夜……咳!喝点鸡汤补补。”

    在大境,确实是有成婚后第二天女子喝鸡汤的习俗,寓意多子多福,夫妻恩爱,可是,可是他们二人俱是男子不说,云初霁本就脸色发白,此刻气得混身颤抖,费劲的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哆嗦的指着在床边坐着的夏时安,嗓子叫了一晚上都哑了:“为什么不给他喝?”

    “嗨!少爷……”许镜清后退了一步,小声但倔强:“昨晚上吃亏的是少爷,不给他喝。”

    ……

    云初霁摸了摸胸口,那里闷得慌:“为什么你觉得吃亏的不是他,是我?”

    许镜清拍拍云初霁的肩,轻灵的声音沉下来,用一种安慰过来人的语调:“少爷,你还是喝汤吧!

    “……”

    云初霁看着冒着热气的鸡汤半晌,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年轻的门主很生气,可他面前没有桌子可掀供他泄愤。

    “你!”年轻的门主气得很了,也不顾什么前尘旧怨,指着夏时安:“过来,把这碗鸡汤喝了!昨晚上你累了,给你补身体!”

    夏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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