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楚渔儿!”
子衿惊呼一声,拉了凤惜华就想走。
哪知她们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楚渔儿穿着一身大紫的锦衣,屁股后头跟着一个匆匆忙忙的小厮,已从她们对面走了过来,避无可避。
自“成亲”之后,楚渔儿被老国公爷教训了一顿,后来听说凤惜华在屋里头悬梁了,害他又被拖到奉孝祠打了几板子,人人见了都数落个不住,尤其是他娘,这几日就没给他看过好脸色。为此,一来受了伤,二来畏着老太爷的命令,便也就不敢再往这头来。
谁知今日阳光正好,他娘叫他出来走一走,散散心。眼见湖水清幽,远远的,忽看见湖边站了两个身姿袅娜的神仙女子,那若隐若现的如花身影,只这么遥遥的瞧上一眼,魂也要被勾走了。一时间,什么教训板子,统统都抛到了脑后,一片春风之心又开始飘忽荡漾起来。
他的小厮倒是好心提醒,“少爷,那头是梦回居,咱们还是走远些吧。”
“阿成,你敢是眼瞎了,这湖面上何曾写了梦回居三个字,少拿这话来压我。”
原来楚渔儿自挨了板子,一直孤独无趣,生不如死,恍然见了前头有两个女子,哪里还能忍得住?一时间这眼睛也迷了、身子也酥了,一对脚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朝那边就挪过去。一面走,还一面用自己粗胖的手沾了口水抹在头发上,一摇三摆,似春风来。
然而,有一句话叫“冤家路窄”。他哪里知道,才转过道来,就见前头站着他的小冤家——这段日子最不想听到见到的人——凤惜华!
就是这个小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弄了半天自己没死也就算了,倒连累他平白的挨了一顿板子!丢人现眼不说,人人都跑来看他的笑话,这心中憋闷实在是写也写不完!
很好,今日叫你撞在我手里,大家新仇旧账都一起算!
想着,他心底暗自发出一声冷笑,口里调戏着道:“哎呦,大娘子多时不见,倒越发出落得叫相公神魂颠倒了!”
凤惜华和子衿二人见这情形,便是想走,也没罢走了。
“呸,小色鬼!”子衿一开口就直接啐了过去!她最是见不得楚渔儿,一看见他,心中的怒气就“突突”往上冒。
楚渔儿却是一脸享受,“了不得,相公没跟你说话,小老婆倒先吃起醋来了?”
“谁是你小老婆,厚颜无耻!上回老国公爷的板子怎么没把你打死,还敢跑出来招惹是非!”
上次老太爷打他那顿板子,其实也是在给齐国公府的其他人“下马威”。连小少爷都挨了打,往后这府里还有谁敢对大少夫人不敬?只看后来的人对凤惜华的态度,也就知道了。
所以,她这不提还好,一提楚渔儿的火气就压不住了!
只见他三两步上前,突然一把握住子衿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怎么,我的小老婆心疼了?为了你们,我这屁股上的伤都还没好全呢,要不然,你让我亲一口,赔补赔补?”
他这样突然的行为,让子衿和凤惜华都措手不及。
“混蛋!”子衿又羞又恼,扬手就想打过去。
可楚渔儿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这样的小动作哪里够得着他?在这齐国公府,除了老太爷屋里的几个姑娘以外,从上到下的丫头他可是都几乎调戏了一个遍,像这种日常挣扎的“小娘子”,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只消轻轻一抬手,三两下就把子衿抱在了怀里。
“啊!”
子衿惊叫一声,一时是又吐又嚷,又打又骂,“放开我!你这个无耻下流的癞蛤/蟆、疯王八!”
凤惜华见他行为如此放肆,不觉一阵冷笑。原以为挨打后的他多少会收敛一些,哪里想到他竟越发大胆?
“楚渔儿,放开她!”
“哟,大老婆生气了?”楚渔儿一回头,假装着嬉皮笑脸,“要不然,我亲你怎么样?”
说着,一张死鱼嘴就朝凤惜华的脸蛋亲过来。那一副流着哈啦子的恶心模样,能把人三年前的夜饭都给吐出来!
“楚渔儿,你敢!”
凤惜华刚后退一步,却不料楚渔儿一双爪子已抓了过来,毫无叔嫂分寸!
“混蛋!”
只见她怒骂了一声,一挥手,便听“啪”地一声脆响,楚渔儿的脸上就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
楚渔儿吃惊得捂住自己的左脸,人都懵了。半晌方回过神来,“凤惜华,你竟敢打我!”
虽说打是亲骂是爱,究竟在这洛京之中,碍于他的身份也没哪个姑娘敢真正对他动手,说实在的,这还是他头一回被一个女子正脸下耳面子吃。
可恶,这个一向温柔和顺、被欺负了也只会默默流泪、甚至最后只能选择自杀的小娘子,居然也学会了动手打人?
这才几日光景!
愤怒之下,他突然伸手一把握住凤惜华的脖子,黑着一张脸怒道,“别以为祖父护了你一次,你就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了,我告诉你,老子才是齐国公府的世孙!”
凤惜华被他捏得生疼,竟是连气都喘不上来。
“混蛋,你放开我们小姐!”子衿大叫着扑向楚渔儿。
可楚渔儿此时早已怒极,见子衿扑来他也不闪躲,只抬脚一踢,子衿不妨被他踢开,摔到了一旁的栏杆下面,瞬间额头就撞出一个大包来。
“子……子衿,咳……”
凤惜华言语不出,只觉自己几乎要被掐断了气,难受得快要晕厥。她一双手用力捶打着楚渔儿,只望他能将自己放下,可这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少爷,少爷!”
小厮阿成见他家少爷突然发怒掐住了大少夫人,生怕把事情闹大,连忙上来道:“算了吧少爷,凤姑娘怎么说也是您的嫂子,万一她出了什么事,老太爷那里怎么办?你忘了前儿那顿板子了?”
“滚!”
楚渔儿哪里还听得进去,他早已被凤惜华那个耳光打得恼羞成怒。
恰在这时,重新爬起来的子衿见她家小姐就快要窒息,连忙用尽全身力气撞向楚渔儿——“我跟你拼了!”
只见“咚”的一声,楚渔儿不妨被撞开,一个踉跄栽到阿成脚下!
“少爷!”
阿成慌忙去扶,结果还没把他扶起来,脸上就直接挨了一巴掌,“作死的,连你都敢教训小爷了,吃里爬外的东西!”
阿成根本不敢还口,只得老老实实捧着脸任他打骂。
这一边凤惜华好不容易吸得一口气,瞬间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一面不住喘息,一面不住咳嗽。
“小姐,小姐!”
子衿忙扑到她身边,急急替她顺气,却见她一双眼睛已几乎通红,还以为她是给吓哭了。不由心下十分委屈,红着眼哭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喘了一阵的凤惜华说道,然后突然站了起来。
原来,她眼中的红色竟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愤怒!
子衿竟不由呆住了。她家小姐的眼里,有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冰冷寒意,仿佛在那之中,藏着某种令人说不出的狠绝!
她正惊着,忽听凤惜华冷笑一声,目光落到了楚渔儿的身上。那声音,满是不屑,“想不到,有的人住在这齐国公府,日日从《忠烈堂》走过,学的这三拳两脚竟不用于保家卫国,而是拿来欺负女流?可真真是叫我刮目相看!难怪,连洒扫的丫头都瞧不起你!”
子衿突听了这一句,生怕楚渔儿再扑过来,忙道,“小姐,快别说了。”
可她却偏不,她就是故意的!
如果今日不让楚渔儿吃点苦头,她就不叫凤惜华!
只见她扶着栏杆,轻轻整了整自己的鬓发,一脸嘲讽,“楚渔儿,你以为你是齐国公府的世孙就了不起?可笑,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生来一无是处,长得一无是处,活着更是一无是处?除了调戏良家妇女,根本半点本事没有,在旁人眼里,你那些行为连猪狗都不如!‘洛京第一小色魔’,什么下作的东西,你也引以为傲,难道你家连一面镜子都没有,竟从没照见过自己的模样吗?”
“你……”楚渔儿脸都青了,想要回骂过去,却发现自己已气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凤惜华仍不放过,“看看你在外头做的那些的好事,连说出来我都觉得恶心,平白污辱了齐老国公一世英名,你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接着住下去!不知你家先祖地下有知,会不会因此亡魂难安,羞愧再死!”
“你,你!”
楚渔儿本是二房的人,能住进齐国公府全因他爷爷托了老国公照顾他爹,凤惜华这一语,倒无意中点到了他的痛处。一时又羞又怒,只恨不得扑过去活吃了她。
阿成见状连忙抱住他,“少爷,不能冲动,万一惊动了老太爷……”
“滚开!老子就不信了,今日便在这里把她办了,看谁还能杀了我不成!”
说着,楚渔儿突然纵身一跃,竟拿轻功扑向凤惜华!
这一举动可把几人都吓住了,再想阻拦已是来不及!
凤惜华见他扑来,冷笑一声,竟也不躲,只是两手攀住身后高不及腰的曲水栏杆。接着,在楚渔儿扑上来的一瞬间,一把将自己翻过了栏杆去……
“啊,小姐!”子衿吓得魂飞魄散,想要去救已来不及。
只见凤惜华整个人就这样翻身一跃,生生朝湖里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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