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符”三个字,果然很有效。不过片刻的功夫,凤戢羽就踏着厚厚的积雪走进忠德堂来了。

    远远的,凤惜华看见一个穿黑风盔甲的中年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男人方脸凤目,留着长须,看模样四十岁上下,身形容貌略有几分像自己的父亲。只不过,父亲更多的是威严,而此人身上则透着一种让人生寒的杀戮之气。

    原来这就是她的杀母仇人——凤戢羽!昨日在文武堂,她只看见了他手背上的疤痕,今日,她总算看清了他的模样!

    “将军,将军!”众官兵见他来,纷纷恭敬开口。

    李猛则慌忙上前,“将军您来了,这个小姑娘说她知道麒麟符在哪儿,就是非要让您亲自过来。”

    凤戢羽冷哼了一声,又看了看周围官兵,“这院子你们都收拾干净了,怎么还站在门口?”

    李猛忙道:“那丫头不让进,否则她就不肯说出麒麟符的下落……”

    “蠢货!”凤戢羽大怒,打断了他的话:“亏你还跟过本将军,如此简单的缓兵之计也看不出来!还愣着做什么,赶快进去搜!”

    “是,是!”李猛惨白着脸,立即带人冲进院里去。

    一时间,这里就只剩下了凤惜华和凤戢羽两个!仇人相见,岂有好脸色?

    凤戢羽见官兵走后,这才转过头来,一双冷漠的眼凌厉地看向凤惜华。这丫头有着一张像极了苏锦的容颜,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不屑与愤怒。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这定是苏锦的女儿凤惜华无疑。

    “说,麒麟符在哪儿?”凤戢羽直接开门见山。

    凤惜华双手握拳,强忍下想要冲上去杀死他的冲动,咬牙道,“你先告诉我,我爹在哪儿。”

    凤戢羽将自己狭长的眼咪了咪,也不隐瞒,开口道:“凤敬良谋害大殿下,如今已关刑部候审。”

    “既是候审,说明还没有证据。既然没有证据,你凭什么带人抄家!”

    “小姑娘,这是皇上的意思,本将军只是奉旨行事。”

    凤惜华不禁冷笑,“哼,那你搜查麒麟符,也是奉旨?”

    “少废话!。快说,麒麟符在哪儿!”凤戢羽最烦有人跟他绕口舌,再次逼问。

    凤惜华轻笑一声,然后用着极缓慢的口气道:“你要的麒麟符,自然是在皇上手里……”

    凤戢羽目露凶光,“臭丫头,你敢耍我!”

    “怎敢!”

    凤惜华也不畏惧,仰着头高声道:“将军威武,人人惧怕,连自己抚养成人的主母都能明目胁迫,我一个小小女子又怎敢?只不过你别忘了,凤家虽是被抄,但我还是齐国公孙媳,是楚家的家主夫人,你若杀了我,就表明了公开与楚家为敌!到那时,瞧皇上如何看待你,又如何看待你背后的主子?”

    “你……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果然和你娘一模一样!”

    听他提起娘亲,凤惜华心里的防线瞬间被一攻而破。她竟忍不住上前一步,狠狠瞪着这个恶人,像是要吃了他一般。

    “凤戢羽,你有什么资格提起我娘,你这个杀人凶手!”

    凤戢羽愣了愣,莫不成这丫头想起了什么,不是说她失忆了吗?可见她目光凶狠,十分恨怒,看来,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或是想起了什么。这下可有意思了,这个丫头说不定比苏锦有用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轻轻扬起嘴角,“小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人人都知道,当年你娘是被山贼抢杀而死,你要怪也该怪崇安寺的和尚巡防不严,怨不得旁人。”说着,他故意将声音压低,道:“就算是我杀了她又如何,没有证据,谁也不会相信你的话,她死了也是活该!”

    可恨,可恨!

    凤惜华愤怒得几乎颤抖,她努力强迫自己不要轻易受到这人的激将法,可控制不住的双手,却已在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忽听院里传来一阵阵的哭泣声。原来,是忠德堂伺候的小丫头和老婆子被抓了出来,一个一个用绳子拴着正押往前厅。而亲自带队往凤母屋子查抄的李猛也满头大汗跑到凤戢羽身旁,道:“报告大将军,凤老太太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连东西也突然不见了!”

    凤戢羽冷声道:“一个老太太,怎么会突然不见,你当本将军是孩童吗!”

    李猛自知办事不利,连忙跪下,“是属下失职!属下带人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奇臭的味道,兄弟们还以为是谁放屁呢,结果进屋一搜,空空荡荡,除了几件衣服,连个像样的金银首饰也没有。属下猜测,可能……可能是里面的人提前听到风声,给……给跑了!”

    “废物,连个老太婆都抓不住,还不快去找!”凤戢羽一声怒喝,吓得李猛连滚带爬,翻身就跑,“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原本愤怒得难以控制的凤惜华,听到这里心情突然变得畅快。她冷哼了一声,忽而笑了,笑得很平静,很欣慰。她知道,自己为他们争取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正好够了!

    而凤戢羽,却已是面色铁青,一种迫人的怒意腾腾而起。

    可恶,这该死的丫头竟敢耍他,当初苏锦是怎么死的,今日也叫她怎么死!

    于是,就在凤惜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大手猛然伸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脖颈,用力如此之大,掐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呃……”窒息的感觉,几乎让人生不如死!

    她艰难地拼命想要呼吸,却根本无济于事,不过短短一瞬间,大脑就变得一片混沌,眼里也充斥了血丝。又因为血液不通的关系,渐渐的连脸也涨红了!

    难道,这一次,就是她的劫数了吗?

    不,不可以,她还不可以死。娘亲大仇未报,父亲冤入大牢,她绝对不能死!想着,原本没有力气的她突然抬起手,用力拔下头上一根金簪,疯狂朝凤戢羽乱扎。可是,凤戢羽身上穿了盔甲,簪子往身上扎怎么都扎不进去,手忙脚乱中,也许是她太过慌乱,竟一个失手叫簪子飞了出去!

    完了,这下,她只剩一死了……

    不料,就在这时,凤戢羽握着她脖子的手却松开了。凤惜华感觉到松懈,立时全身一软,像是落水之人终于得以上岸一般,“刷”一下跪到地上,咳喘着猛烈呼吸!

    凤戢羽怎么会突然松手?

    原来,他虽穿了盔甲,却并没有戴头盔,刚才那簪子飞出去之时,竟不偏不倚划破了他耳下的皮肤,他不妨吃痛,以为簪子伤了自己的颈脉,赶紧收手紧紧捂住脖子,这才叫凤惜华捡回来一条命。

    然凤戢羽是什么样的人,他只消一碰到伤口,就知道簪子只是划破了皮。可笑,堂堂的南军统领,竟叫一个女人刺伤,传出去简直颜面也无存了!恼恨之下他立时拔出腰间佩刀,眼看就要砍向凤惜华。

    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住手!凤将军,你看这是谁!”

    凤戢羽不料会出现这样的一个声音,不由得抬头一看,一瞬间,他便惊呆了。

    只见前方大门处,一身黑衣的纯儿抓着一个走路跌跌撞撞的少女闯进来。那少女衣带半开,头发凌乱,隐约可见脸上有一条小小的疤痕,不是凤芷容又是谁?

    这位三小姐似乎才被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整个人摇摇摆摆、眼睛迷糊,口里也在不停骂骂咧咧,“喂,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死丫头,抓着我干什么,放开,放开!”

    纯儿怎肯放手,她抓这丫头过来,就是为了救凤惜华的。她要是老老实实还好,如此吵得人心烦意乱,纯儿哪里受得了,当即扬起手上匕首,直直对准了她的喉咙。

    “闭嘴,再吵我杀了你!”

    “别……别杀我!”凤芷容吓得面无人色,腿也软了,整个人开始微微哆嗦。

    凤戢羽脸色大变!

    如果他没认错,这孩子——应该是他的女儿!曾经,他以为李灵芝为了嫁给凤敬良而失掉了他们的孩子,可后来才知道,那个孩子活了下来,还成了凤敬良的“三女儿”。得知这一消息后,他才发奋图强,立志要将妻子夺回,抢走凤敬良的全部。

    现在,女儿被人握在手里,他哪里还顾得上凤惜华,立时抬刀直指纯儿,“喂,你要干什么,不许伤害她!”

    他的声音很大,说话的语气也很急,叫凤芷容也愣了一愣。这人到底是谁,干嘛这么着急自己?

    正自诧异着,就听纯儿道:“将军又何必明知故问,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凤戢羽立时明白过来,将刀挥到凤惜华头顶,“你若动她,此人必定会死!”

    纯儿心中“咯噔”了一下,她知道凤戢羽一向是个心狠手辣的,若非自己手里握着凤芷容这个把柄,只怕小姐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不过,她自跟在萧恕身边,对这位将军多少有些了解,当即道:“动不动她,可得看您的意思。我们小姐有上天福泽庇佑,上天不叫她死,谁也不能为难她!凤将军,我这么说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若我家小姐不幸有什么三长两短,莫说是我,您,也逃不过!所以,你若不想这位娇滴滴的三小姐受伤,就把我们小姐平安放出去,自然,我也会把她放了!”

    这样的言下之意再明确不过,南平王要她活着,若凤戢羽敢伤她,必然讨不到好。自从到了洛京,他好几件事都办得连连失利,若非这次陷害凤敬良成功,只怕主子对他的信任就要降到谷底了。好不容易今日带兵抄家,没想到还叫凤母等人给逃了!

    纯儿这个可恶的丫头,居然也学会了拿着鸡毛当令箭!从前要不是王爷护着她,他早就将她除掉她了,趁这个机会,一石二鸟也未必不可!然他刚在心里这样打算,忽一眼见凤芷容还在对方手里,又不敢再轻易动作。

    看来眼下唯一的办法,也只有与对方相互交换人质。于是道,“好,只要你放开那位姑娘,我立刻放了凤惜华。”

    “不行,你得先放人!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里前前后后都是你的人,若你突然反悔,我们岂不是再难逃出去。”纯儿说着,将刀尖慢慢抵入凤芷容的喉咙,大声道:“我数三声,若你不同意,咱们就鱼死网破!一,二……”

    凤戢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眼看刀尖就要刺破女儿的皮肤,他狠狠一咬牙,突然将凤惜华抓起来,同样一刀横在她纤长的脖颈上。

    “你敢动作,凤惜华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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