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沈祐听得鼻间一酸,眼眶隐隐发热。

    冯少君抿唇一笑,伸手轻抚他的俊脸:“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以后可得好好对我们娘儿两个。”

    冯少君说的戏谑,沈祐却郑重无比地应了:“我这辈子只有你。”

    傻瓜,说笑也听不出来么?

    冯少君想笑,不知为何,眼圈却红了。

    沈祐有些吃力地抬起手,为她轻轻抚去眼角的一滴泪。抬手间牵扯到了肋下的伤口,疼得钻心。他依然面不改色。

    冯少君被吓了一跳,忙握着他的手放回远处,嗔怪道:“你身上还有伤,别乱动。”

    沈祐额上冒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却未呼痛。和有一点小伤就大呼小叫的沈嘉正好相反。

    冯少君心疼又好笑,拿出帕子,细细地为他擦汗:“你这一路定然累的很,现在已经回来了,先安心睡一觉。有什么话,以后慢慢说。”

    沈祐很听话,嗯了一声,闭上眼,倦意如潮水般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踏实。

    再次睁开眼,是因为耳边萦绕着熟悉的哭泣声。

    是婶娘大冯氏从宫中回来了。

    大冯氏还穿着素服,跪灵一天,眼睛被姜汁帕子熏得又红又肿,嗓子哑得厉害。此时,大冯氏坐在床榻边,一边抹泪一边哭道:“你们兄弟两个,自小就不让我省心。伤成这样,不好生养伤,急着跑回来做什么。要是伤口迸开了,或是半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这可怎生是好。”

    沈祐有些笨拙地哄大冯氏:“婶娘别恼。我们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

    大冯氏哽咽不已:“辛辛苦苦将你们养大成人,娶妻成家。不要你们怎么孝敬我,别总让我忧心牵挂就是了。”

    沈祐只得保证:“这是最后一回。以后我一定听婶娘的话,绝不让婶娘操心了。”

    大冯氏这才擦了眼泪,絮叨着问起了沈祐伤势如何。

    沈祐竭力轻描淡写:“我受了三处轻伤,太医说了,伤势不重,养两个月就好了。”

    大冯氏哪里肯信,照例要看一回伤口。沈祐忙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冯少君。

    别看沈祐在东宫叱咤威风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到了大冯氏面前可不好使,照样得乖乖听话。

    冯少君忍着笑,张口为夫婿解围:“婶娘别心急,他今日换过伤药了,不便再脱衣,也免得折腾得伤口迸裂。等下一回换药的时候,顺便看一眼。”

    大冯氏总算听进去了:“你说的也对。”

    沈祐悄然松了一口气。

    他也是快二十的成年男子了。被婶娘追着脱衣服看伤,着实有些尴尬。

    不过,这样的话可不能说出口。不然,定会惹得大冯氏伤心抹泪,再滔滔不绝地絮叨“我辛苦将你养大现在就开始嫌我了”之类。

    冯少君将沈祐一闪而过的释然尽收眼底,心里暗暗好笑,冲沈祐眨眨眼。

    ……

    大冯氏看过沈祐了,才去看亲儿子沈嘉。

    沈嘉伤势比沈祐轻一些。不过,亲娘张口一问,沈嘉立刻就开始呼痛:“两处伤,一处在腿上,一处在腰间,不能动弹,不能翻身。可疼死我了!诶哟!疼!”

    大冯氏一边抹泪一边笑骂:“四郎伤得比你重,一声都不吭。你倒好,一张口就喊疼。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沈嘉嘀咕:“在我亲娘面前,害什么臊啊!”

    是啊,儿子在亲娘面前,不需要藏着掖着。就是活到了八十岁,到了一百岁的老娘面前,也是需要亲娘疼爱的乖儿子。

    她再疼四郎,到底不是四郎的亲娘啊!沈祐自小就沉默少言,性情执拗,从不在她面前落泪呼痛。

    想到这些,大冯氏心里一阵钝痛,长长叹了口气:“四郎也怪可怜的。亲爹早早没了,亲娘改嫁过后,对他漠不关心。我这个做婶娘的,再疼他,也取代不了亲娘。他在我面前,都不好意思喊一声疼,也不肯将伤口给我看了。”

    沈嘉翻了个白眼:“我的亲娘,我和四弟都这么大了。你别总当我们是孩童行不行!别说四弟,我也不乐意脱了衣服给你看伤口啊……诶哟!疼疼疼!轻点拧!耳朵要拧掉了!”

    大冯氏哭笑不得地松了手,对着儿媳雷小雪说道:“这个三郎,口没遮拦的!就得这么教训他才老实!”

    换了童氏,肯定柔顺地应一声。

    雷小雪却是耿直脾气,张口就道:“他就是嘴上爱逞能,又爱说笑逗身边人开心。其实,他身上的伤也不轻呢!婆婆拧他耳朵,也别太用力了。就是我看着,都替他觉得疼!”

    沈嘉听得大为感动,看着媳妇的目光蕴满了柔情:“还是媳妇最疼我。”

    大冯氏:“……”

    一个个娶了媳妇就忘了老娘!

    大冯氏好气又好笑,又不便和儿媳计较口舌。

    也罢,小夫妻们恩恩爱爱和和睦睦最好!她也别絮叨了!

    ……

    隔日一早,大冯氏五更天就坐马车进宫去了。

    沈茂特意从兵马司赶了回来,也是先去看沈祐。

    正逢沈祐在换药。

    沈茂默默站在一旁,目光掠过沈祐的伤处,心里暗暗叹息。他不会像大冯氏那样哭鼻子抹眼泪地表露明显,只低声嘱咐沈祐:“万幸你受的伤不算太重,好好养着。等身体痊愈了,再进宫当差也不迟。”

    什么都不及身体要紧!

    沈祐嗯了一声。

    叔侄两个显然有话要说。

    冯少君轻步走了出去,临走时细心地将门关好。

    沈茂仔细地问了皇陵之乱的经过,沉吟了片刻,才低声道:“秦王和汉王联手作乱,太子殿下真得没有半点预料吗?”

    沈祐抬眼,和沈茂对视:“我不清楚。”

    太子极有城府,心里在想什么,即使是身边亲卫也捉摸不透。唯有在杨公公面前,才会偶尔说上几句。

    沈茂目光闪烁,压低了声音说道:“说不定,太子早就料到了,来了个引蛇出洞将计就计。正好趁着此次机会,一举将秦王和汉王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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