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可怜谢天一个人,才煮了点白粥,随意盛了两碗来和他一起吃,才没有谄媚献殷勤什么的,她又不喜欢他。
脸红得厉害,脑子里晕乎乎。
苏云河端着粥来到天地馆面前,门没有关紧,漏了一个小缝儿。马上就要见到了他了,她浑身紧张,心脏“砰砰”狂跳。此时看到那道缝儿,不知怎的就将眼睛贴了上去,顺着缝隙朝里面偷窥。
她深知偷窥乃是小人行径,因此更紧张了。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稳定了视线。
朝里望,里面的摆设和一个月前并无差别,除了木桌上多了个青色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枝打着花苞儿的紫昙花。
但当她的视线,从左边移到右边的时候——瞳孔地震,猛然看到一个人颓废的倚靠柱子,手中的酒壶似乎空了,举了半天都没有一滴酒水入喉。
苏云河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咚咚咚”耳膜传来的声音聒噪极了。
是谢天吗?他怎么会如此狼狈。
那个人面如冠玉,眼周不知是不是因为醉酒的缘故泛上一层桃红。睁开,闭上,眨眼间如同桃花盛放,迷离生姿。
她没骨气的吞了下口水。
他之所以看上去颓废,是因为下巴处长了淡淡的青胡茬。披头散发,额前的两缕美人须已经被酒水濡湿了,粘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和泛红的脖颈间。
一袭白衣。
没有像往常一样穿黑色玄衣,多了些平易近人。
也没戴那顶禁欲的深蓝色乾坤流苏帽。其实,她觉得他戴上挺好看的。只是平时不好意思说出来。从他摇晃酒壶往嘴里倾倒的姿势,还有旁边散落一地的酒瓶。这家伙喝了不少酒吧?
一,二,三……
潦草数了数,都有六七个空瓶。
苏云河有些犹豫,要不要端着托盘给他送粥呢?但想了想,他喝了这么多酒,胃一定很不舒服吧。喝点热粥,也许能够缓解胃疼。
于是,她“吱嘎”一声推开了门。
谁知门一推开,迎面就是一股清风拂来。风带着暖意,烫得她睫毛发痒忍不住眨了一下。等再睁眼,面前的一切已与刚才尽数不同。
房内整整齐齐。
他长身玉立,一袭白衣。
谢天温柔捞起桌上青花瓶里的那朵尚未盛放的紫昙花,放在鼻间清嗅。
红绸带束发,三千发丝顺滑如墨。透亮的白玉簪子,从漆黑的发包中穿过,没有一丝乱发,显得整洁贵气。脸上没了青色胡茬,只有月般皎洁白皙的肌肤,还有那一双幽深明媚的紫瞳,直勾勾盯向她。
“云河,早。”
谢天咳嗽一声,对她露出微笑。
“早、早啊!”
苏云河连忙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哪里是他直勾勾盯着她,而是她在直勾勾的盯着别人看……一时间乱了阵脚,端着两碗粥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红得发烫,她觉得自己像偷汉子的贼。
谢天将紫昙花放回花瓶内,对着她温柔笑笑:“闻上去好香,是什么?难道是云河专门做给我吃的么。谢谢了。”
一番说辞滴水不漏,把她的退路给堵上了。
“白粥。”
苏云河赶忙顺坡下驴。端着食盘进来,轻轻放在桌子上。木桌旁有两个凳子,她拉了一个靠近自己,端起一碗粥放在身前,又双手端起一碗粥放到谢天面前。
瓷碗传热,白粥烫手。
她端起又放下,连续端了两个。等谢天身前的那一碗粥放置桌面上,不会泼洒后。忍不住“哎呀”一声,连忙将烫到的手指捏在耳垂上。
“烫到了?”
没想到,谢天反应比她还快!
她刚碰到耳垂,他就侧头过来,一口含住了她的指尖,苏云河瞬间脸红爆炸。耳垂也被唇舌濡湿,连带着侧耳廓。
烫伤是缓解了,可她的心脏受不了了啊!
这、这是什么感觉……
苏云河连忙后缩:“谢、谢天你别这样。”她微微抗拒了一下,因为快呼吸不过来了。胸口闷热,有一种浑身发软的无力感。
好在谢天只舔了一下。
他笑得温柔:“好点了么。”紫色幽瞳,纯净无暇。就好像他刚才突然低头含住她的耳垂,并非邪恶之举,没有任何肮脏的念头。
苏云河红着脸:“好了。”
垂眸,不敢再看他的视线。赶紧将粥端过来喝,她小声嘀咕着:“快、快尝尝,这是……我煮的粥。虽然没外面卖的香,但还是能吃的。”
谢天直接回:“云河煮的粥,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粥。”
苏云河一愣神,火烧的感觉几乎燃到脖颈:“你、你胡说,还没尝怎么就知道味儿了。”但心里明白,他是在捧场。
谢天纤细清透的白指,抚摸着蓝色小瓷勺的勺把。
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看得苏云河脸红心跳,不由得想起这根指头在她身上浮动时……那种冰凉,又带着灼热的触感。
“咳咳!”
苏云河实在无法压抑体内的躁动,咳嗽一声:“你如果不喜欢用勺子,也可以像我这样直接端起碗来喝。”有模有样的,做着示范:“就像这样,对,端起来。然后吹两口气,吸溜吸溜……”
谢天也端起碗,学着她的样子,轻轻吹了口气。只是仙人究竟是仙人,谢天连端起碗来喝粥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苏云河看得呆了。
头热,脑热。她的脸又开始红起来,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怎么没完没了了?!心脏聒噪难受,想要逃离……却在这一刻,脑海里猛然想起——厨房的灶台放着两碟咸菜儿她给忘拿了,心里有了借口,连忙一拍脑门就光速推门跑了出去。
苏云河:啊啊啊啊!
(要疯了)
谢天目送她离去,眼周泛起樱色。
这两碟咸菜,是用芥菜疙瘩腌制而成的。
武双双送的芥菜,方翠英送的卤料。她们两个虽然不对付,但是心思总能想到一块儿去。如果日后能成好姐妹,两家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红火。
苏云河脸烧得厉害,无论怎么转移注意力,都觉得心口滚烫。深吸一口气,端起两碟咸菜疙瘩,又一次朝着天地馆去了。
“哎?”来到门前,她一愣。
门什么时候又关上了?她跑出来的时候,没有关门吖。而且又只剩一个缝儿,像是故意引诱她去看似的……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又顺着缝往里看。
这一次,她很快找到了目标——谢天。谢天趴在木桌上,脸侧躺,又变成了邋里邋遢的样子。一只手伸长瘫在桌上,掌心握着酒壶。另一只手弯曲压在脸下枕着。嘴中微微喘气,似乎是有些醉意,在嘟囔着什么。
白衣松松垮垮系在腰上,系衫的带子脱掉了一半,漏出精致的锁骨和半面胸前白皙强壮的肌肉。苏云河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下移,吞了吞口水。她端着咸菜疙瘩的两只手抖啊抖,天气分明不冷,却觉得指尖冰凉。
视线再移上来。
瞳孔缩紧,她几乎张嘴喊了出来!
因为他那双紫色幽瞳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下一秒要把她吞吃入腹般,露出贪婪和渴望的心劲儿。苏云河吓得后退一步,却不小心撞开了门。
“吱嘎”一声门又开了。
门扉慢慢敞开,她却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心跳加速,血液狂飙,肾上腺素几乎要爆表。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一个字——逃。
“云河,你回来了?”
没等苏云河看清那个如同野兽般贪婪的人,一阵温暖的风吹拂过来,拍击到她的面上。让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等一下秒,定睛细看——室内又变得整洁。
谢天还是个翩翩如玉的样子,衣衫完整,手中捏着蓝色小瓷勺。他还一愣,似乎很诧异自己折返回来。放下瓷勺,理了理白衣袖口,咳嗽一声以作掩饰。
“我去拿咸菜了。”
苏云河脚都软了,赶紧将手中的两盘芥菜疙瘩放到桌子上,不好意思的解释说:“喝粥,怎么能不配小菜呢?不配小菜的粥,是没有灵魂的。”
“嗯。”谢天笑了笑,捏着蓝色的瓷勺柄又舀了一口菜粥,放入嘴中。然后吮干净勺子上的粥渍,在咸菜碗里舀了一下。
咸菜入口,他轻轻咀嚼——咀嚼的声音在他那里竟十分好听。仿佛爆珠般,“咔哧咔哧”清脆且悦耳。听得她又是一阵脸红心跳,不能自己的错开视线。
苏云河红着脸,她不觉得刚才透过门缝儿看到的是幻觉,直白问道:“谢天,你喝酒了吗?我闻到了酒味儿。”
“一点点。”
谢天搁下蓝色瓷勺,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然后——
撒了谎。
天知道他喝了多少酒。
这一个月以来,他每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修炼。除了在二楼窗子那儿,偷窥她的倩影——看她洗漱,看她对镜梳理鬓发,还有看她洗澡。咳咳,隔着一层薄纱其实看不清楚,但那朦胧曼妙的身姿只一秒就几乎让他缴械。谢天心魔恣意生长,他也不打算拘束,仍由这股恶念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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