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见阿善面色冷了下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充满了期望与乞求。
想起莲生教导自己多行善事，阿善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
狐妖的眼睛迸出了光，感激的看着阿善。
“在树林深处，有一个洞穴，麻烦你把我带到那里去…不远的。”狐妖又慌忙解释。
阿善本想用鞭子拖着她去，可看她经不起丝毫折腾的样子，只能勉强的背起了她。
阿善也没有多少力气，只能慢慢的顺着狐妖的指示走。
没走一会，在狐妖的指示下，阿善找到了那个被隐蔽起来的洞穴。拨开门口掩饰的枯枝，有阳光照进洞中，阿善看清了洞中的景象。
洞中什么都没有，只放着铺的厚厚的几床棉被，上面，躺着一个人。
一个面色红润，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别的，死人。
“麻烦把我放在他的身边。”狐妖的声音温柔了下来。
阿善便慢慢走过去，让她躺在了那人的旁边。
狐妖艰难的伸出手臂，抚摸着身旁人的脸，依偎在他的身边，眼神变得柔情。
“这是…衔青？”阿善会想着之前听见的，问道。
“对，这是我的夫君，我们是夫妻。”
阿善大量着地上的人，白净，文弱，像是张良生一样的书生。
又一次听见夫妻这个词，阿善好奇的问：“夫妻是什么？”
狐妖轻笑出声，看向阿善的目光变得柔和，“夫妻就是生死与共，生同寝，死同椁。夫妻就是一直陪伴着你的那个人，让你甘愿放下一切，只求陪在他身边的人。”
阿善陷入沉思。
狐妖不再看她，抚摸衔青的手向下，到了心口处时，轻轻用力，一个鲜红的，如珠子般大小的东西自识衔青内浮现，是狐妖的内丹。
内丹被取出，尸体瞬间像失去了水分一样变得干瘪，眨眼间变得枯瘦如柴。
“他死了很长时间了，是我一直不甘心…”
狐妖吐出一口鲜血，她的伤口处又有血渗出。
可她不在意，说道：“罢了，我本可以跟你讲讲我和衔青的事，可没有时间了。也罢，那些时日便跟着我们一起消散吧。”
内丹飞到阿善面前，阿善伸手接住。
“有了内丹…你可以不用死的。”阿善轻声说。
“没有意义了，人间已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了，我只盼，衔青在下面等着我，来世，等我投胎为人，我们还做夫妻。”又有泪涌出。
鲜血越来越多，阿善握着鲜红的内丹，一时不知所措。
狐妖看着阿善，笑了起来，那是放下一切的笑容，痴念也好，怨念也罢，都随烟而去。
“我给你讲讲那只妖的事情吧。”
随着狐妖的讲述，往事渐渐在眼前展开。
“那时衔青刚刚去世，我不能接受事实，便想尽一切方法要复活他，可是所有方法都失败了。这个时候，那只妖出现了，他自称是妖域的将军，并可以帮我复活衔青。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相信他。他告诉我将内丹放在衔青体内，可以保他肉身不腐，我照做了…”
“他在骗你。”阿善笃定的说道。
“对”，狐妖苦笑，“可我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他让我帮他杀人，收集每个死去的人形成的阴气。”
阿善皱起了眉，又是阴气。
“狐妖一族本就有吸食人间男子阳气修炼的办法，再加上我没了内丹，实力大损，所以我便与人间男子欢好，然后吸食他们的阳气，在他们死后，再吸食他们的阴气。没有内丹，我便只能将阴气储存在心脏处。阴气越来越多，勒的我快要喘不过来气，可当我看到衔青，我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狐妖的声音弱了下去，阿善蹲下身，又给她注入了一些灵力。
狐妖对她感激一笑，便接着说道：“城内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我知自己罪孽深重，可一切都已经迟了。当我吸食了足够多的阴气时，我去找了他，让他信守承诺复活衔青，可他却说还不够，他想要全城人的命。就在那时，我便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他利用了，我策划逃走，带着衔青藏到了这里，可我灵力不够，只能继续吸食阳气，我本打算这几日就离开，可不曾想还是被发现，后面的，你便都知道了…”
狐妖说完，微微喘着粗气，她快要不行了。
“你可知他收集阴气是要做什么？”阿善追问。
他从未说过。”
“那你是到何处寻他的？”
“他给了我一个木简，可以向他传些简单的消息，可那木简已经碎了。”
原来是这样。
阿善沉思。
又问：“在他离去之前，我听他对我说，找到了，是什么意思？”
狐妖茫然，摇头，“也许是盯上了你，想要你帮他收集阴气？”狐妖不确定，但还是严肃提醒阿善要注意自身安危。
狐妖越来越虚弱，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把头靠在衔青的肩上，“你走吧”，她对阿善说。
阿善又看了一眼地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这幅场景十分诡异，可狐妖的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
转身往外走去。
“对了”，阿善回头，狐妖闭着眼，嘴唇轻动，“情字最是困人，也最是困妖，人妖殊途，不要落得我这个下场。”
阿善沉默，“多谢。”
外面阳光正好，与洞穴内是两个世界。
顿住脚步，阿善伸手，身后传来巨响，洞穴突然坍塌，遮盖住了入口。
是时候回去了，要不然莲生该担心了，阿善握着狐妖的内丹，慢慢向归处走去。
洞穴内，狐妖伸手环住了衔青的脖子，她仿佛又看见了简陋屋檐下并肩坐着的两人，她在对着衔青笑，脸上只有一片幸福与纯真。
衔青摘下不远处的一朵开的正盛的雏菊，插在她的发间，说：“送给我的姑娘。”
她便倚在衔青怀里，娇羞的笑了。
今晚会不会做一个雏菊味道的梦呢。
狐妖跟着笑出了声，只遗憾现在身边没有盛开的雏菊。
意识渐沉，她用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灵力撕碎了身上刺眼的红衣，她要清清白白的陪衔青走。
紧了紧抱着衔青的手臂，嘴角挂上幸福的笑，衔青，我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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