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小区道路上,她瘦弱的身影格外显眼。
原本仅剩的几盏灯现在也全部关上,空旷的小区里,漆黑的让人恐惧。
时温星从没有在克里斯汀的脸上看到过那么严肃的神情,她悄无声息握紧手中装着馄饨的塑料袋。
本能告诉她,接下来发生的事,对她并不友好。
克里斯汀原本打算去楼上家中找她,这下也不用去了。
他穿过人群,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她面前,开口道,“时温星,我们谈一谈。”
“谈什么?”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她和他唯一的话题就是维泽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听到他说,“关于维泽尔的事,我有事找你说。”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塑料袋上,停顿了片刻后移开目光,“方便么?”
时温星神色平静,“你在半夜三更来到这里找我的时候,应该没想过我方不方便。”
他语塞,半晌说不上话。
身后的保镖整齐有序的排成两队,站到他的身后,给足了人压迫感。
时温星看这架势,心中响起警报。
前有维泽尔给她打十几个电话,后有克里斯汀带人来找她,这架势乍一看还真有些惊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时温星沉默了一会,淡然开口,“去顶楼,既然关于他,就谈谈吧。”
克里斯汀目送着她瘦弱的身影离开,心情难以言喻的复杂。
时温星率先上了顶楼,在路过楼下的垃圾桶时,她把那一碗没了热气的馄饨随手丢掉,像丢垃圾一样。
算了,突然就不饿了,这东西拿着也是个累赘,还不如丢了。
天台和楼梯间相连的地方,原本有一扇铁门锁着,上面挂着大大的红色手写牌子---禁止入内。
但因为年久失修,上面的铁门和锁都生了锈,她轻松一拽,就把锁拽了下来。
克里斯汀不远不近的跟随着她,等到了顶楼,让保镖们守在楼梯间,他独自一人上去。
天台没有东西遮挡,风拍打在在两人的身体上,大的把她的头发吹的凌乱,休闲装也被灌进了风,吹的鼓鼓囊囊。
时温星背对着他,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夜景问,“是不是维泽尔出了问题?”
“嗯,”克里斯汀应道,“邱晚晚找他,要从他口中问出先生这些年的秘密,这件事你知道么?”
她的心猛的跳了一下,缓缓转过头与他对视,声音带着不可置信,“邱晚晚把他出卖了?”
她原本以为邱晚晚就算不是个好人,也不会这么卑鄙,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
克里斯汀否认,“这倒没有,只是他的运气很不好,躲起来和邱晚晚打电话时,被先生听到了,而恰巧,他同意和邱晚晚见面。”
“然后呢?”她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急切。
“先生原本在他的手机里装了监控设置,听到这些很生气,调取了他的通话录音,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后来,先生为了惩罚他背叛自己,把他关在了地牢里,用各种惩罚手段伺候了他一个星期,现在除了脸,身上没一块好肉。”
真相远远比克里斯汀描述的更吓人,维泽尔被抽打了一个星期,身上的鞭痕和刀痕混杂,刚结痂再次叠加抽打,血流不止。
医生诊断的时候说,多半这辈子都会留痕迹。
甚至有些伤触碰到了他的筋骨,造成的伤害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
时温星仿佛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心中一团乱麻,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想着要保护他的,她没想把他再次推入危险的境地啊。
克里斯汀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竟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报复的快感与内疚并存。
他一直都不满甚至厌烦维泽尔掏心掏肺的对待时温星,为她受各种伤,甚至还差点为她丢了命。
因而在看到她为维泽尔痛苦的时候,他心中其实是有一些报复的满足感。
时温星这么一个冷心冷血的人,竟然也会痛苦,也会流露出这么脆弱的神情。
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如今的她已经足够可怜,一条命又是被维泽尔好好护着才活到今天,这是维泽尔给她的命,维泽尔应该不太想她难过。
时温星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有了些哭腔,“那他现在怎么样”
虽然在夜色黑暗,但借着微弱的月光,克里斯汀还是看清楚了她眼中闪着泪水。
克里斯汀平静的回答她,“我为他向先生求了情,先生已经放过了他,现在他正在好好养伤,等以后好了就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过正常人的生活?”她抹去眼中泪水,带着试探的眼神望着他,仿佛不可置信。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心中竟然涌现一股隐隐的期待。
“是,他在被困住后,和先生撕破了脸,说的话先生很不喜欢,也说让他不要再继续跟随。”克里斯汀别扭的转开目光,“但是”
她察觉出不对,担忧的问,“怎么?”
“但是先生有一个要求”克里斯汀深吸一口气,在对上她的目光时,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这该怎么说,说江屿的要求是,让他杀了她么?
反倒是时温星,脸上的期待骤停,重新归为死寂,“但是江屿让你解决我,是吗。”
他震惊的看向她,没想到她竟然预料到了这个。
时温星看他的反应,心中也隐约猜测到了,她的推断是正确的。
江屿那么冷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维泽尔,必然是有代价的。
而代价就是她的命。
她突然感觉有一点冷,裹紧身上宽大的衣服问他,“如果我挣扎,会有什么后果?”
克里斯汀低着头说,“先生一向是平等交易,不做赔本买卖,如果没有解决你,那么维泽尔就会没命。”
邱晚晚轻笑两声,眼中不由得再次泛起泪花,“所以我们两个人,必须死一个,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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