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刚一走,裴铮就急忙的窜到四皇子身边,连声问道:“哎,阿旭,你让石耳干啥去了,是不是和苹果姑娘有关?”想来想去,最近也只有这件事情让阿旭魂牵梦绕了。
四皇子本来挺高兴,但被裴铮这么一说,心里又有些别扭了:自己表现这么明显吗?阿铮一猜就猜到了,是不是有些没出息,人家姑娘连自己的样子都不知道呢,自己是不是太热情了?就吞吞吐吐说道:“没啥事,我让石耳帮我去打听些事情……”
裴铮看出他的言不由衷,就猜到十有八九和苹果姑娘有关,估计四皇子只是有些抹不开面子,他的小腼腆又犯了,哼!我就不说,看咱们到底谁忍过谁?他假意没有看出来,点点头,打了个呵欠:“没事就算了,今儿个逛了一整天,我快累死了,回去歇了啊!”
四皇子一看裴铮要走,急了,阿铮走了可怎么办?他找谁去商量怎么结识王大公子的对策去?他来不及细看裴铮的脸色,急急地拉住他:“阿铮,也不是没有事,我有事情和你商议……”抬头看见裴铮戏谑的看着自己,随即反应过来,老友是在逗他,立刻改拉为捶,照着裴铮就是一拳:“你这个促狭的家伙!有这么涮兄弟的吗?白对你好了!”
裴铮眼见着四皇子又要红脸,怕玩笑开过了,好兄弟生气,赶忙赔礼道歉:“闹着玩的,闹着玩的,说吧,你今天让石耳干啥去了?”
四皇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的和好友说了,半响,叹了口气:“唉!我们和王子谦也没有什么交情,不可以厚着脸皮去他家拜访长辈,不然,说不定来个通好之家续交情,晚辈们见个面啥的,唉!”子谦是王明涛的字。
“假如见了面呢?你跟人家王姑娘说,姑娘,我被你的苹果砸的念念不忘?”
“那怎么行?那不是登徒子的行为吗?王子谦还不拿笤帚把我赶出王家,你怎么会有这种不靠谱的想……”四皇子还没有说完,看好友严肃的看着自己,声音不由得吞了回去,讪讪笑道:“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阿铮,你这么认真干嘛,这样子搞的我跟登徒子似的!”
裴铮却不笑,认真的说:“阿旭,我看你在苹果姑娘这件事上有些着魔了,这几天,天天拉着我到处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幻想着偶遇呢,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给你‘偶遇’上了,如果要是百姓家的姑娘还好说,大不了回头带回京城,放我府里让祖母好好□□几年,等你娶亲以后,找个机会给她开脸,纳了她。也对得起你来松江府的这趟艳遇了。可你也说了,人家是王通判家的姑娘,就算你是皇子,你也没那么大的脸,开口就要纳了人家官宦人家的姑娘吧。”
见四皇子张嘴要反驳,他抬手止住了他:“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将来你的正妃人选你自己也不可以做主。别说是你,恐怕是赵娘娘也未见得能做主吧!何况,赵娘娘同不同意你的意见还两说。你就算是认识了人家王姑娘又怎样?难道你们还能私定终身不成?听弟弟一句劝,就这么打住吧,投入越多陷得越深,你今年已经十二了,就算皇子一般十八岁娶妃,过两年也该相看起来了,你别到时候闹出什么笑话来,让娘娘为难,娘娘在宫里过的够艰难了!”
四皇子见裴铮说的严肃,也收了玩笑的心态,皱着眉头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来踱去,裴铮见他在认真思索自己的话,也不催促,坐在凳子上细细的品茶,等着四皇子自己想通。
就这样屋子里静了好半天,裴铮的一盏茶都快要见底的时候,四皇子才停了下来,他坐到裴铮的对面,先抿了口茶润润嗓子,才开口道:“阿铮,你也知道,我这种出身,说起来贵重无比,可实际上,自己能做主的事情是少之又少,我十二了,不是可以再混沌度日的年纪了,我母妃出身低,母族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助力,而且母妃一生恬淡,不像林娘娘志向远大,对三哥有很大的期望,我对那个位置不会也不能有什么想法,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平安一生,所以我这一生,最好的结局就是当个富贵闲散王爷,安稳度日,也让母妃能过的轻松些。这大概是我最明智的一条路了吧!”
他自嘲的笑了笑,“这次来,你也看见了,树欲静而风不止,今后朝中肯定不会再风平浪静了。不管最后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只要我识趣,终有我的一生安稳。那这样一来,我的正妃出身就不能太好,否者,别说我的那些哥哥们现在不会放心,就是坐上位置以后,也成天提心吊胆的。但是,我的正妃出身也不能太低了,一个毫无用处的皇子谁也不会正眼去看,皇家人最是无情,不然刘皇叔也不会沦落到去贩鞋织履了。我虽不愿争,但不代表我将来愿意让母妃和我的儿女们被人轻视,走卒贩夫尚且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何况我呢?我的骨子里也流着父皇的血,我自问我也不比我那些个哥哥们差多少。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顾不住,还算的上是男人吗?”
说到这里,四皇子俊美的小脸上一片自信的光芒在闪耀,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放下,“王姑娘的身份最合适不过了:王家以诗书传家,‘一门父子双探花’至今仍是京城人家督促子弟上进读书的榜样,可见王家家风持正,王侍郎在朝中立身稳,为官圆滑而不失风骨,虽然官职不高,但他年纪摆在那里,不容人小觑;王姑娘的伯父们,除了二伯父平庸些,但家族看着,出不了大岔子,而她的父亲王通判,看这次汛期的表现,是王家这一代中最有出息的,恐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来不会比王侍郎差;至于王姑娘的兄弟们,王子谦一向风评很好,听说她的胞兄,王家的三公子少年聪慧,恐怕又是一个王通判之辈。而且,王家子孙兴旺,王姑娘这一辈,光男丁听说就有七八个,未成年的撇开不谈,成年的未听说有不成器的,这样的家族作为王子妃的母族,又有哪个人敢小觑?这样的妻族最实惠不过,让皇位上的人既安心又看重。”
裴铮看着侃侃而谈的四皇子,惊得目瞪口呆,他连手里端着的茶洒了都不知道,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今天上午才知道人家姑娘姓王,晚上居然就想的这么多,这么远……你不会……你真想……”
四皇子“噗嗤”一声笑了:“逗你玩儿呢!你还当真了呀!快把衣服上的水擦擦,一会儿晕到里衣里小心着凉。”等裴铮整理好了衣物,四皇子让人重新上了茶,俩人才认认真真说起话来。
四皇子递了一杯茶给裴铮:“阿铮,我刚才说的,除了王姑娘那段是逗你的,其他的都是我的真心话。出身皇家,大多数的时候我都是在衡量利益得失,没有亲情,没有温暖,我的那些所谓的哥哥们,连你对我的一半也不及,除了你和母妃,我真正的亲人恐怕只会加上我将来的妻子,所以我才不愿在我的终身大事也如此。如果对于将来的枕边人,我第一考量的不是我们彼此是否情投意合,而是是否利益一致,你觉得那样的人生有意思吗,过一天和过一年又有什么分别?”
四皇子渐渐陷入了回忆中:“母妃不止一次跟我讲过她的小时候,外公外婆虽然只有她一个,生活也清贫,但一家三口一起吃的粗茶淡饭也比宫里的珍馐美味一百倍。我有时候想,如果外公外婆不走那么早,母妃也没有进宫,而是嫁给一个知冷知热的良人,她一定比现在幸福的多。你是没有见过,小时候摇着扇子,在星空下讲往事的母妃笑的有多温柔,满天的星辰都不及她的眼神亮。”
四皇子的神情慢慢坚定下来:“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将来找个情投意合的姑娘,和她一起带着母妃去我们的封地,过平淡而美好的日子,让我的妻儿老小幸福而自由的说笑。”裴铮想起笑容里终有淡淡轻愁的赵妃,又想起自家一摊子乱事,叹了口气:“那王姑娘……”
四皇子止住了他的话,接着说:“我不敢说我现在对王姑娘有多么情根深种,那也不现实,但我愿意去了解她,愿意让我这份心动发展下去。你还小,我的惆怅你是体会不到的。这几天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她满嘴鲜花惊愕地看着我的样子,我老是忍不住幻想,要是再见我时,她会是怎样的表情,这莫不是书上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不然我在京城,她在松江府……”
看着四皇子边说边露出梦幻般的傻笑,裴铮简直快酸倒牙了:老是喜欢做一付大哥哥的模样,你也不过比我大几个月罢了。他恶作剧的打断四皇子的幻想:“你确定苹果姑娘就是王家的姑娘?万一弄错了呢,要是她是王家的婢女,这身份可配不上皇子妃!”
四皇子正色道:“你当我傻呀!那天我看的仔细,就算她不是王家的姑娘,也绝不是婢女,她们一行人,两个主子打扮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她,就算她不姓王,但能跟王家姑娘一起亲密相伴的,身份上总不会差太多。我愿意去找找,再难我也原意,如果我连我想娶的姑娘都没有办法娶到,我又有什么脸说自己要护住母妃,护住你呢?”
裴铮知道四皇子是个言出必行的性子,也被他最后一句话感动,兄弟么,就是为了对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更何况,这是好事,难得兄弟有心爱的姑娘,那就帮他追吧!他也不是个磨磨唧唧的性格,爽快的道:“成,那咱们就找个机会去结识王子谦吧,他这人还行!”
“好兄弟!这事不急!我打听了,这次王通判会回京城任职,王子谦就是来接他婶子的,只要先从王子谦哪里确定他今天带的是他的妹妹,其他的徐徐图之。”还说只有一点点心动,合着连计谋都想好了,口是心非的家伙!裴铮做晕倒状,初秋的风徐徐吹过来,竟然吹出几分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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