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大会在大皇子和太子“友好地”反复磋商下终于订好了日子和仪式,之所以说是反复,就是因为凡太子认为好的,大皇子必然觉得“不妥不妥,如此这般可好”,凡太子认为不好的,大皇子又认为“此法极是妥帖”,俩人几次差点打起来,让松江府的官员看足了热闹。
就拿定日子来说吧!
太子刚说“孤以为十五中秋节那天就很好,寓意团团圆圆,万事美好!”
大皇子马上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妥不妥,老二,中秋佳节乃团圆之节,官员也好百姓也罢,正应该在家里和亲人共享天伦之乐,怎可在外游荡呢?还是十六更妥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哈哈……”说完还哈哈两声。
太子恨不得用个臭袜子塞住大皇子的嘴,叫你笑!气归气,该反驳还是要反驳:“大哥所言有理,不过团圆年年都有,正因为这样,今年中秋与众不同才更能体现祥瑞的价值嘛!千家万户放生池边,共庆团圆,也是我宁熙朝一个美谈嘛!”说完,他暗暗积蓄力量,准备再次应对大皇子的反击。
哪知道大皇子却更大声的哈哈笑着,走过去拍拍太子的肩膀:“老二不愧是储君,比大哥想的周到!那就按太子的意见办吧!”
又来了又来了,太子一口银牙咬碎了一次又一次:老大又这样!每次自己一说什么他都反对,自己一反驳开火,他又熄火,而且,一有机会他就对自己或拍或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他的肩膀都快要被这个奸诈的家伙拍肿了!偏老大学过武,动作灵活,自己避都不好避,还动不动学父皇的口吻“老二想的周到,就按老二的意思办”云云,呸!谁要他允许!
大皇子看太子一副想火又不好发作的憋屈模样,别提有多开心了:叫你装叫你装!装什么储君风度,总有一天叫你自己装不下去!齐先生说的对,就是先揭了老二这张储君虚伪大度的皮,让大家看看宁熙朝的下任主子是多么的小肚鸡肠,就是扳不倒他也值,最起码自己现在这爽就值得!
周围的官员们又开始挤眉弄眼起来,开始大家还害怕“阎王打架,小鬼遭殃”,怕两位贵人拉自己站队,战战兢兢的,哪知人家哥俩压根不想打群架,自己掐的不亦乐乎,从最初的担心中解放出来之后,官员们就成了吃瓜群众了,呵呵,看戏什么的,江南人民的最爱啊!于是大家安安静静的观战,时时“鼓掌”,做个合格的观众。也有有见识的隐忧不已:唉!新一轮的夺嫡之争已经开始了,但愿不要波及太深呐!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拉锯战之后,所有的事宜终于安排妥当了,十四号这天晚上,太子在别院设晚宴,招待松江府以及同来的一干官员,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鼎力相助。
王鸿涛和四叔王锐一起到的时候,别院已经灯火辉煌了。王锐带着他引荐了一些人之后,就说:“好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热闹,玩儿去吧,结束了我俩在马车边汇合,一起回去。”王鸿涛点点头,打算去找乐子琅他们去。
刚走到九曲桥上,迎面就碰上了四皇子和威北候家的二公子裴铮。裴铮很热情的对他说:“王大哥,正好找你呢!”王鸿涛心想:我跟你俩小屁孩也不熟啊!嘴里忙招呼:“四殿下,裴公子,好巧!”
裴铮迎上来,亲热的偎着他:“王大哥,不要这么见外,你是少年才子,又比我俩大,我平时最敬佩会读书的人了,你呀,也别客气,叫我们阿旭阿铮就可以了。我正找你评官司呢!”
王鸿涛对他的热情感到莫名其妙,却也不好不接这话茬,只好勉强拱手道:“裴公子说笑了,君臣有别,在下怎能直呼四殿下的名讳呢?”
四皇子知道王鸿涛是个谨慎的人,拍了裴铮一下:“别闹!”又对王鸿涛说道:“王大哥,阿铮是个热闹的直性子,要是佩服谁,铁定要直说出来的。你别介意。王大哥人品清华,我和阿铮都很钦佩,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们四哥儿和阿铮吧,亲近的人都这么叫我们,显得亲香!”
王鸿涛忍不住的挑了挑眉:这俩小子啥时候和我这么熟了,我咋不知道呢?他抬眼看了看远处隐隐约约分成俩拨的大皇子和太子,想起王锐路上和他说的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了然了:四皇子这是没打算站队啊!也行,和王家的立场一致。遂从善如流,笑着说道:“我痴长几岁,就不和二位客气啦!阿铮,你刚才说评什么官司?”
裴铮看了四皇子一眼,才说:“哦,是这样,前几天松江楼义卖祭台的时候,我晃了一眼,仿佛看到你了,阿旭非说王大哥哪像我们这么清闲,无聊的去看热闹,你铁定没工夫去闲逛!我俩就拿他书案上的端砚打赌,我看上那块砚台好久了,我还就不信了,我这眼神,百米之外连小鸟的嘴巴都看得真真的,还能认不出王大哥?”
王鸿涛心说:你俩可真够无聊,多大点事儿还值当打个赌,真是年少不知愁啊!嘴里可不敢这么直接,笑道:“那阿铮的眼神还真是好,那天我带着舍妹去瞧热闹了,没准,阿铮看得真是我!”
四皇子心里一阵激荡,不由得看了裴铮一眼:麻溜的,确定一下!裴铮洋洋得意的瞟了四皇子眼,接着道说:“是吧!那我就是没有看错,我看见王大哥和两位小姐一起,一个穿天青色襦裙,一个穿粉红的襦裙,王大哥,对不”
王鸿涛略想了一下,说实话,语嫣和赵琳儿穿什么他记得不是特别清楚,谁没事会记自己妹子和她闺蜜穿什么衣服啊,但印象中好像是这样。他不好和外男讨论自己堂妹,就点头到:“阿铮好眼力,从军的话当个先锋绰绰有余了!”
四皇子和裴铮对望一眼,尤其是四皇子,心里很高兴:终于确定苹果姑娘是哪家的了。他俩不敢再多打听,唯恐王鸿涛察觉什么,惹怒了王鸿涛,这条曲线救国的路可就断了,反正王家将来要回京城的,徐徐图之徐徐图之啊!于是就转移话题,和王鸿涛天南海北的聊起来。
可毕竟是年纪小,再怎么忍着也还是不自觉的把话题往女孩身上扯,四皇子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转,旁敲侧击道:“说来,这是我第一次出京城,长见识不少,怪道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呢!就说这民风民俗吧,松江府和京城就大不相同。京城的商铺的掌柜可是鲜见妇人,松江府则到处都是。可见,松江府民风就更开放些。”
四皇子一说,裴铮就知道他的意图了,赶紧添火:“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是松江府的姑娘更聪明呢!王大哥,你京城也有妹妹,松江府也有妹妹,你说,是不是你松江府的妹妹更聪明?”
王鸿涛苦笑不得,这哪跟哪啊!不过,想起那个只知道珠花钗环的亲妹子和伶俐能干的堂妹,他忍不住吐槽:“京城的姑娘能不能干我不知道,松江府的姑娘确实能干。不是我夸口,我那堂妹就极能干,小小年纪就帮助我堂婶管家理事,遇事我都不一定比她更周到呢。”说完,他觉得在外人面前夸自己的妹子有些不妥,万一俩人误会就不好了,就打了个哈哈,“呵呵,也可能我是敝帚自珍,自家人看自家人哪哪都好吧!”唉,自己可爱的妹子没人一起夸,真是憋屈啊,炫妹狂魔的烦恼无人知呀!王鸿涛暗暗想。
四皇子越听越觉得这就是自己心中的苹果姑娘,有一种莫名的与荣有焉的感觉:“王大哥这么聪明,王家的姑娘铁定一样聪慧!”不行,要牢牢扒住未来大堂舅哥,他接着道:“王大哥,听说国子监很是不错,宫里上书房人太少,没有意思,我和阿铮回京后想去国子监读书,你给我们推荐一个好的夫子呗!”
至此,王鸿涛才彻底明悟:怪道四皇子今天莫名热情呢,原来是彻底想置身事外,到国子监去躲清闲呢,这也无妨,王家置身事外,和他的立场一致,结个善缘也不错,毕竟,不出意外,这将来妥妥的是个王爷。他略略把国子监的夫子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想了想祖父与自己的分析,道:“国子监的夫子们个个学富五车,无论找哪个都对学问大有裨益。不过,我初入国子监时在李夫子那里受教,李夫子为人虽孤傲了些,但对学生却极好,我是受益颇多的!”
四皇子从王鸿涛往大皇子和太子那泾渭分明的阵营里看了几眼,就知道他误会自己来找他说话的意图了:八成王鸿涛以为自己是来找政治立场来了!正想委婉解释一下却无从下口,总不能说我来找你是打听你堂妹吧!转念一想,也不错,看来王家也打算置身事外,既然立场一致,那就不愁没有借口找他说话了。
四皇子开口附和道:“既然王大哥觉得李夫子不错,那李夫子一定很好。回头我俩去了国子监,找王大哥说话去!”
自以为真相了的俩人于是相谈甚欢起来,不久之后,知道自己弄错对象的四皇子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什么就没有厚着脸打听的更清楚呢?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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