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宁哥儿“温柔娴淑”的六姐恨不得戳破他的脑门:“王小十,你胆儿肥了啊!竟然敢往你三姐身上扔蛇啊!你出息了啊,以前只敢扔个墨汁啥的,现在竟然升级到了蛇?蛇有毒啊,万一咬着人怎么办……”
“六姐,六姐,疼疼疼……你再戳,万一把我戳笨了怎么办?”宁哥儿一边躲,一边告饶,“一元哥说他弄的是翠青蛇,没有毒的,而且现在蛇还处在冬眠状态呢……”
“等等,这里还有一元什么事儿?回头我找他问问……”语嫣更生气了,一元也不小了,怎么跟着宁哥儿一起胡闹呢!
“六姐,你不要去找一元,玉表哥……”刚说到这里,宁哥儿想起什么,赶紧捂住嘴。
“玉表哥?又和他有什么关系……”语嫣声音更大了,怎么玉表哥也跟着掺和?这是不气死她不罢休的节奏吗?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跟着宁哥儿胡闹!
宁哥儿满脸懊恼,完了完了,把玉表哥也出卖了,这下玉表哥肯定要挨六姐骂了。在宁哥儿的心里,玉表哥是仅次于六姐的存在,比自己的亲哥哥还要亲呢。
从他有记忆开始,玉表哥就常常出现:第一次给他带外面的冰碗儿,第一次带他去郊外放风筝,第一次带他去外面吃馆子……他的众多第一次都是玉表哥和六姐带他完成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玉表哥还帮他出点子呀!他永远记得那次他偷偷把墨汁倒在夫子的茶盏里,被爹娘狠狠的打了板子,屁/股都打肿了,其实吧,也不能全怪他,谁叫夫子老说他们胸无点墨的?
玉表哥听说后来看他,当时六姐正虎着脸给自己上药,羞死了,要不是六姐脸色太难看,他抵死也不会让六姐给自己上药的!幸好,玉表哥解救了自己。待六姐出去后,玉表哥一边抹药,一遍悄悄的告诉他:“宁哥儿,下次在学堂再犯了错,就先偷偷来找你六姐。哭一哭,认错态度好一点,你六姐你还不知道吗?心软着呢!这样姑父姑母不就不知道了吗?”果然,六姐替他摆平了好多。当然了,六姐也会罚他,但六姐的戒尺……嘿嘿,大概是这世界上最轻的戒尺了,就是六姐不理人有点吓人,让他轻易不敢犯大错。
这回也是玉表哥帮他的,完蛋了,把玉表哥卖了啊!别看玉表哥平时看起来厉害的要命,三哥冰表姐他们都害怕他,但他就是知道玉表哥很“怕”六姐,和自己一样,怕六姐生气。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问就是直觉,而且看玉表哥平日里在六姐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一幅生怕哪里得罪六姐的模样,就知道玉表哥有多在乎六姐了,当他是三岁小孩儿看不出来么?三哥个傻蛋,还说玉表哥是最厉害的人,分明六姐才是嘛!他俩就像六姐陪自己玩儿的那个“大象吃狮子,狮子吃老虎……老鼠吃大象”的棋,玉表哥是大象,六姐就是老鼠,专克大象。啊呸!我六姐才不是老鼠呢,她是小仙女!
宁哥儿一瞬间间“文思泉涌”,心思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语嫣见宁哥儿眼珠子乱转,就是避重就轻不认错,气的也不点他脑门了,直接双手叉腰:“行,你不说,你嘴硬!你刚才说谁来着?玉表哥是吧,好!我这就去找他……”
宁哥儿吓的一个激灵,赶紧老实交代,他先是委委屈屈的看了语嫣一眼:“六姐,你都没有问我吃没吃早饭?”他今天忙活一早上,早饭都还没有来得及吃呢,然后瘪瘪嘴,“前几天,三姐来给祖母请安,回去的时候路过小花园,和她的大丫鬟夏荷说你的坏话。她说什么‘不过是个小娘生的,还真把自己当作嫡出的,看她那平日里神气的样子……’我当时就蹲在花丛后面捉虫子,可把我给气坏了,竟敢说我六姐的坏话?我本来想冲出去打的,可是我一个人又打不过她,玉表哥说遇到打不过的人,就先记下了回头再说。后来我想起冬青姐姐有回说到在家捉蛇吃,就……你不要怪玉表哥,我骗他说我想偷偷尝尝蛇羹……”
语嫣瞬间明白,定是上回王语婷在自己这里吃瘪,发泄时被宁哥儿听到了。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宁哥儿平时调皮是调皮,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作弄人,原来是为了维护自己啊!她不由得放下双手,轻轻的抚了抚宁哥儿的头:“你先跟冬灵姐姐去吃饭,六姐去去就来!”
宁哥儿多精的人啊,经验告诉他六姐的气大概消了一半,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的六姐,我保证听话。就是,六姐,‘小娘生的’是啥意思啊?听着怪难听的!”
语嫣刮一下他的鼻子说:“那不是什么好话,先去吃饭吧!还有,你别以为这样就算过关了,等会我找你说话!”说着,就带着冬梅去了小花园,冬青还拖着王语婷呢!
小花园里,冬青正抓着一条蛇,在王语婷面前晃悠:“三小姐,您看,这蛇不咬人,这是翠青蛇,味美的很!花园里常有这种蛇,肯定是今儿天暖,它以为春天了,出来晃悠,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恰巧’掉在您的面前了!”
王语婷这会儿倒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冬青既然敢抓着玩儿,那这蛇就真的没危险,至于她说的“恰巧”,呵呵,当她是傻的吗?这事儿肯定和宁哥儿那个讨厌鬼脱不了干系,这回,她一定要到祖母面前分说分说!
她冷哼道:“笑话,我怕什么!小花园这么多年也没听说有蛇,怎么偏巧我路过的时候它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呢?是谁干的,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去把六妹和十弟找来,我们去祖母面前,让她老人家一查事情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三姐,什么事情要找祖母啊?这大清早的,三姐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咦,冬青,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找条蛇赶紧拿到厨房,看看蛇羹是不是真的像书上说的那么好吃吗?你还杵在这里干啥,不怕吓着三小姐吗?”语嫣从花丛中转出来,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说道。
“谁说我怕蛇了?刚刚它忽然从树上掉下来,我猝不及防,才受了惊吓而已!”见语嫣来了,还装模作样,王语婷的火气更大了,回顶道。
“咦?不对!六妹,你不要转移话题!花园里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有条蛇,还刚好在我路过的时候掉下来?这事儿肯定和宁哥儿脱不了干系!走!咱们去找祖母评评理去!”王语婷反应过来,不依不饶的说。
语嫣也不接她的话茬,她走到冬青的旁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用手戳了戳蔫哒哒的蛇,笑着对王语婷说到:“哎呀!三姐,原来蛇也没有那么恐怖嘛!你要不要也来摸摸试试?”见王语婷不住的摇头,她赶紧说,“冬青,你去吧!厨房等着呢!”冬青“哎”了一声,拿着“犯罪证据”迅速的溜走,得赶紧毁灭证据去呀!
“哎哎哎!冬青,你站住……”王语婷赶紧伸手阻拦。语嫣上前一步挽回王语婷伸出的手:“三姐,别管冬青了!来来来,消消气!你看,这么早就去打扰祖母,是不是有损咱王三小姐聪慧大气的美名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蛇吓住了,迁怒宁哥儿呢!”
王语婷觉得自己被语嫣拉着的地方一阵阵发麻,她的内心几乎咆哮了:你这丫头可是刚刚碰过蛇的啊!臭丫头,你也太不讲究了,放开你的爪子!
“你,你……你胡说!我哪有被吓住!分明就是宁哥儿……”王语婷一边说一边要挣开语嫣的手,语嫣哪里会让她如意?边把她的手拉的更紧,边打断她的话:“三姐,上回我给你的玫瑰面脂怎么样?味道好不好,用着舒服不舒服?面脂不能久放,所以我没有做太多,你用着好的话,和我说,我收集了好多玫瑰花瓣,可以随时做新的。”
王语婷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她面带嫌弃的说:“把你手拿开,别拽我这么紧,你都抓疼我了!那面脂用着勉强还行吧!我也就随便用一用……”实际上,是太行了,比外面买的用着还舒服,她都快用完了。
语嫣也不戳穿她的口是心非,放开手,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王语婷:“三姐,这是我用桂花试做的面脂,因为只有这么一瓶,就没有分给各位姐姐们,三姐平日里对这些最在行,要是三姐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用,给妹妹提些建议,我今天秋天好多收集一些桂花,到时候再给大家做。”
王语婷眼睛一亮,忙一把抓过小瓶子,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桂花味儿飘出来,沁人心脾。她小心的抹了一点在手背上,水嫩丝滑,香味幽远。便小心的把瓶子递给夏荷:“收好吧!”察觉自己表现的太急切,她干咳了几声:“看在你挺有眼光和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勉强试试吧!”
语嫣心中暗笑,面上不显,重又拉着王语婷,亲热的说:“是是是!三姐说的对,走,咱们一起去找祖母商量商量明天花朝节的事情吧!”
“松开松开,你拉拉扯扯的哪有点大家闺秀的范儿!”
“哎呀!这不是想和三姐亲香亲香嘛……”
这边,松涛院。
杜嬷嬷在王老夫人身边耳语一番。
“唉!老二家的把一腔心思都用在老二的那些花花草草身上了,孩子们都给耽误了!婷姐儿说那些话的时候,除了宁哥儿,没人听见吧?”王老夫人有些感慨。
“老夫人放心,没人。老奴也是问了夏荷才确定的。要说宁哥儿真是好样儿的,连身边人都没有告诉,他一向活泼,众人都只当他调皮,而且,他一向和三小姐有些不睦。大家也不疑心其他。”杜嬷嬷再三保证到。
“老二家的老说我偏心,你自己看,宁哥儿这么小,就知道要爱护姐姐,婷姐儿都多大了,还不知道手足和睦的道理,连个小孩子都不如。罢了,她总算知道这话不能在外说,宁哥儿这次也算是给她教训了。你说,宁哥儿现在在嫣姐儿院里等着受罚,嫣姐儿和婷姐儿一块往咱院子来了?”王老夫人问道。
“对呀!刚开始三小姐还怒气冲冲的,这会俩姐妹有说有笑的一起来了。这六小姐还真是个有办法的,难怪四夫人放心将我们宁哥儿交给她。”杜嬷嬷啧啧称奇。
“我这几个孙女儿呀,茹姐儿是个心里有数的,凝姐儿呢,虽说鲁莽了些,但心底善良,婷姐儿,唉!让她娘给惯的娇气了些,霞姐儿,有些小家子气,这样不能怪她,她嫡母那样,她能这样,已然不错了。然姐儿回来的少,但老三家的是个靠谱的,估计也差不了,但要说心里最有成算的,还得是嫣姐儿。从她回来后,我就细细的观察她,你看她不显山不露水的,也不见她怎么咋咋呼呼,就能把四房打理的紧紧有条。”老夫人一个个评说道。
“您是说,四房是六小姐在打理吗?四夫人不是去年才去天津卫吗?”杜嬷嬷惊奇地问,她是真不知道四房是语嫣在打理,王老夫人没有插手晚辈房里事儿的习惯,所以,杜嬷嬷也很少细打听各房的事情,她只管对接各房管事嬷嬷,她哪管她们听令谁啊,“我是听说过这么一耳朵,我还以为是四夫人为六小姐造势呢,谁知是真的呀!要么说,您才是心明眼亮的老封君呢!”杜嬷嬷顺嘴拍了老夫人一记马屁。
“你这老货,就会哄我!”王老夫人玩笑道,“这我不稀奇,不过是能干罢了!但你仔细想想,涛哥儿自从接了她们回来,待她有时甚至比待凝姐儿还好,就连宋氏,也待她比其他堂兄弟妹好。雅姐儿就不必说了,这些侄女们,最疼的就是她。还有苏氏的侄儿……”她顿了一下,“侄女们,待她比彬哥儿他们也不差什么,这就很难得了。孩子们大了,总会分个亲疏远近,人家个个真心待她,这就是她的难得之处啊!”
杜嬷嬷仔细一想,还真就这么回事儿,连她也觉得六小姐最是体贴不过,每每给老夫人送什么,也从不忘记她,关键的是,她送的东西最是妥帖——既合她身份又合她心意,她点点头:“您说的对,六小姐将来一定是个有大造化的!”
“但愿吧!”王老夫人有些感慨,“嫣姐儿这般妥帖都是苏氏的功劳啊!我是没想到苏氏真的能待她视若己出,当年,锐哥儿当年执意要娶苏氏,我还不大乐意,觉着她身份低,配不上锐哥儿,不若我给他看的那个。现在看来,还是锐哥儿对啊!”
“瞧您说的,您哪里有错?只不过是咱锐哥儿太优秀了,您想多比较比较罢了。您怎么会看不上四夫人呢,博雅堂出来的姑娘,还会差了?”杜嬷嬷狡黠的说。
“对对对,咱主仆啊,从不出错!因为错了咱也不认啊!”王老夫人白了她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老夫人,三小姐六小姐给您请安来了……”外面响起丫鬟的禀报声。
王老夫人和杜嬷嬷相视一笑,杜嬷嬷扬声道:“快请进来吧!”
两个小姑娘笑吟吟的联袂而来:“给祖母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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