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涛院。
郑泽骁走了之后,大夫人林氏和儿媳妇宋氏向老夫人汇报了今天去看嫁妆的一些事宜,又闲话了好一阵子家事儿,看看时间不早了,便也告辞了。
屋里只剩下杜嬷嬷和王老夫人。
“骁哥儿说有块玉佩掉了,便又回碧梧院找去了。刚好碰到了还在碧梧院吃晚饭的玉哥儿,于是,玉哥儿和碧梧院的丫鬟婆子们折腾了一通,最后还是宁哥儿在练武场的茶桌旁边找到了那块玉佩。两位哥儿又闲话了一阵子,刚刚告辞走。”杜嬷嬷忍着笑一边给王老夫人泡了一杯玫瑰花茶,一边禀告道。
王老夫人笑得乐不可支,幸灾乐祸的问杜嬷嬷:“那他们没有打起来吗?”
杜嬷嬷嗔怪的看了王老夫人一眼:“您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没有,俩人避开人你来我往了几句。据说,当时那空气里都是刚放过炮仗后的味儿呢!”杜嬷嬷笑着说。
“那四夫人和嫣姐儿回来了没?”王老夫人问道。
“没有,四夫人一早就去巡铺子去了,估计回来不早。嫣姐儿说是去同窗家去了,也还没有回来呢!”杜嬷嬷回道。
王老夫人忽然叹了一口气:“唉!骁哥儿恐怕是胜算不大呀!”
“怎么说?”杜嬷嬷忙惊问道。
“四夫人且不说,她回来肯定是要巡铺子的。但嫣姐儿,她这是明显要避开骁哥儿啊!你想,昨天,骁哥儿送宁哥儿剑的时候就说了有空教他。以嫣姐儿的聪明会猜不出来啥意思?就算是没有猜出来,她要是有意的话,肯定会在家等着啊!玉哥儿是今天临时来的,你说,她这是避谁?唉!晚一步就是晚一步啊!”王老夫人又叹了一口气。
“会不会是您老想多了,嫣姐儿她今天恰好真有脱不开身的事儿?”杜嬷嬷也叹气了,还是乐观的猜测。
“但愿吧!且看明天吧!”王老夫人也愿意抱一点希望。
就在王老夫人和杜嬷嬷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很多人也在同样在谈论。
大夫人林氏对语凝说:“原本我以为只是你姑姑相中这门亲事,现在看来,骁哥儿也相中了呀!”
“六妹是挺讨人喜欢的,至少比四妹五妹讨喜!”王语凝一边弄着自己的指甲,一边漫不经心的应道。
“其实你姑姑家这门亲事还是不错的,当初要不是骁哥儿不在京城,你也比他大……”大夫人说。
“娘,打住打住!我觉得梅公子挺好的!骁哥儿……”王语凝打断母亲的臆想,撇撇嘴,“还是算了吧!看起来粗人一个!”
受自己兄弟们的影响,王语凝从小喜欢的就是花样美男型的男子,像郑泽骁这种硬汉型的帅哥,真不在她欣赏的范围之内。再说了,骁哥儿正皮的时候,正好是王语凝对异性建立好感的时候,她实在是很难对整天调皮捣蛋的郑泽骁起什么旖旎之思。
“口没遮拦!人家骁哥儿只是长的结实点罢了!”大夫人嗔怪自己的闺女,遂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其他。
竹香馆里。
宋氏也正和王鸿涛说今天的事儿。“涛郎,你说他俩谁会对六妹妹更好一些?”宋氏问道。
“不管是谁,都必须对六妹好,不然,你夫君的拳头可不是摆设!”王鸿涛眉毛一竖,很强硬的说。
“是是是!夫君威武!我还是更看好玉哥儿一些,玉哥儿和夫君是一类型的,知道疼人!”宋氏说着,含情脉脉的看了自己夫君一眼,才接着说到,“骁哥儿我不是太熟悉,不知道他是哪类的,但武将总归不如文人细腻嘛!”
被妻子充满爱慕的眼光一看,王鸿涛的骨头顿时酥了一半,他放下书,拉起妻子:“其实选谁都没有关系,有你夫君做靠山呢!不过呢,我觉得靠山是越多越好的,走走走,我们研究研究怎么给六妹添个娘家侄儿,这样她的靠山才能连绵不绝啊……”
“呸!没个正形的家伙……”宋氏娇嗔道。
于是俩口子的话题和动作一路歪楼到“少儿不宜”的爪哇国去了!
二房的冷香阁里。
王语霞听了夏叶的汇报,气的把帕子都扭成一团了:那王小六就那么好?值当他们不要脸面的去争?怎么就没人争自己呢?她恨恨的想:不行,我得争一争!于是,她内心暗下一个决定!
这又是很多人无眠的一夜呀!
一连三天,碧梧院里都上演着“昨天的故事”,等苏氏巡完铺子闲下来准备交代一下闺女就回天津卫的时候,碧梧院里“龙虎斗”早就如火如荼了,郑泽骁和苏子玉早就唇枪舌剑了几百个来回,俩人斗的差点都想惺惺相惜了,均想:可惜了,但凡换一件事儿,我俩没准能成知己呢!
想完之后,就更加针尖对麦芒了。
苏氏听崔嬷嬷讲完事情的前前后后,惊的目瞪口呆:“崔嬷嬷,那碧梧院岂不是天天比演话本子还热闹?老夫人和大夫人她们都知道吗?嫣姐儿呢?”
“四夫人说的是,说句大不敬的话,奴婢们每天都盼着宁哥儿下学回家好‘看大戏’呢!老夫人和大夫人她们肯定是知道的。每天下学,老夫人大夫人和大少夫人的心腹婆子都会来碧梧院‘串门’,这应该是老夫人她们默许的。奴婢也去探过杜嬷嬷的话,杜嬷嬷说,年青人嘛,活泼点好!这大概是老夫人的态度,她老人家应该是原意这件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一家有女百家求,说明咱们姑娘出色啊!正因为这样,奴婢才斗胆没有立刻报告您!至于嫣姐儿,她这几天都去崔姑娘家里‘有事儿’,大概只知道骁表少爷每天可能来,但不知道玉哥儿也来。这几天她都没有机会见到宁哥儿呢!咱们院子里的奴婢,我也暗示她们不要嚼舌根,我觉得嫣姐儿应该由您告知比较合适!”
苏氏立刻明白了崔嬷嬷的意思:只有这样,才能让嫣姐儿更好的看到两位哥儿尤其是玉哥儿的诚意!而且,这么做,也在王老夫人那里避开“偏心”的嫌疑,自己就更从容了!崔嬷嬷在这个家里,只忠心于嫣姐儿,连锐郎都要靠边站一点。要论这家里谁最了解嫣姐儿,那肯定是崔嬷嬷。看来,嫣姐儿目前还是比较倾向于玉哥儿的。
她诚恳的对崔嬷嬷说:“嬷嬷您做的对,嫣姐儿有您给她把舵,我就放心多了!一会儿,嫣姐儿回来了,麻烦您让她来一趟吧!”
“这是奴婢的本分,当不得夫人的夸奖!那奴婢就告退了!”崔嬷嬷说完就告退了。
“嬷嬷,您说,玉哥儿的胜算目前是不是最大?嫣姐儿避着骁哥儿呢!”苏氏高兴的对苏嬷嬷说。
“六小姐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她记着这些年您和玉哥儿对她的好呢!要我说呀,六小姐定是个有后福的,咱们玉哥儿除了家世,哪哪也不比别人差!不过,公允的说,骁表少爷也是个好的。哎呀,这事要是摊奴婢身上呀,奴婢铁定会挑花了眼,不知道咋选才好呢!要不说,还得是咱们六小姐有本事呢!”苏嬷嬷显然是理解错了,半开玩笑的感慨道。
语嫣听苏氏说完她的“绯闻故事”,第一反应是苏氏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她身上居然上演八点档的狗血剧了?怎么绯闻的女主果然是最后知道消息的?
这几天她确实是有意避开郑泽骁的,一定要拒绝的人,早点表明态度人家也好早点做出决断嘛!她最讨厌“黏黏糊糊欲说还休”那一套,那不是给人家渺茫的希望吗?
可是,郑泽骁又没有跟她表白,她思来想去,这个法子比较妥当:要是他真有那个想法,见自己的回避态度,就明白了。这样可以委婉又不伤害他的自尊心地完美解决这回事儿。
她还曾为自己的贴心很是沾沾自喜了一阵子:我这么考虑别人自尊心的好姑娘哪里找呦!谁知道事情怎么往狗血的方向滑了呢?苏子玉,你一个要“高考”的人添什么乱呀!你要不乱插一杠子,没准郑泽骁自己没趣就偃旗息鼓了呢!胡闹!
她红着脸,小声说:“表哥马上就要下场了,怎么也跟着胡闹啊?耽误了课业怎么办?”
听语嫣第一反应是担心苏子玉的学业,苏氏和苏嬷嬷笑着对视了一眼,然后说:“这个回头再批评玉哥儿。解铃还须系铃人,嫣姐儿,你看这个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我去处理?”语嫣有些结巴了,刚想反对,转念一想,可不就是得自己处理,俩人不比外人,都是亲戚,不能一赶了之,那会伤了亲戚间的情分,只能是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去摊牌了。更重要的是,别人处理也没用啊?谁也不能让他俩不走亲戚啊!自己欠的债终究还是要自己抗下所有啊!
她颇有些悲壮的点点头:“行!阿娘,我去和表哥们说,天天演大戏也不能收门票,可不便宜了那些白看戏的人了嘛!”
苏氏“噗嗤”笑出声,拍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好好说话!”
她抚了抚语嫣的头发:“嫣姐儿,不是阿娘推卸责任,阿娘是尊重你的选择。骁哥儿和玉哥儿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俩都是好孩子,还都是咱们的至亲,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伤了彼此的情分,处理这件事儿的过程也是你理清自己心事的过程,要慎重,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阿娘,我会的。”语嫣点点头。
晚上,躺在床上的语嫣翻来覆去睡不着:追求的人多切优秀也是件很烦恼的事情呀——这算不算是凡尔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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