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立夏的到来,天气是一天暖似一天了,除了郑泽骁的“坚持”让语嫣有一点点烦恼之外,语嫣的日子过得悠闲又自在。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准备去铺子里转转再回去:她这回真是为了躲避郑泽骁了,他每次来教宁哥儿舞剑的时候,总是会带一些小礼物——路上见到的新鲜玩样儿啊,一些京城犄角旮旯的小美食啊等等,五城兵马司的大哥们在“吃喝玩乐”上是真的很有一套啊!就没有他们倒腾不到的小玩意儿!这东西吧,要是贵重还还好说,语嫣直接可以拒绝。可偏偏它们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却体现了购买者满满的诚意,让语嫣没法拒绝也没法接受。

    后来语嫣心一横,干脆,惹不起我躲得起!她都是混到郑泽骁走了才回家。十回里头最多碰到一两回,碰到了也是客客气气的,超出亲戚情分的话一句不说,将拒绝的态度表达的斩金截,爱咋咋地吧,反正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刚到博雅堂的门口,就见赵琳儿带着司棋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等她!她惊的一蹦而起:“琳儿姐姐,你怎么来了?”上回赵琳儿来信还说自己已经定亲了,正在家里准备嫁妆呢!这会儿怎么会进京?

    但这里也不是可以细说的地方,她跑过去,拉着赵琳儿的手:“琳儿姐姐,你何时进京的?怎么没有提前捎信给我,我去接你?你和谁一起进京的?现在住在哪里……”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似的从她嘴里蹦出来。

    赵琳儿笑着指了指大路:“嫣妹妹,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聊天吗?”

    语嫣这才回过神来:“走,我请你去四海楼尝尝去,松江府里没有,哪里的菜可好吃了!”

    一旁的司棋想要说些什么,赵琳儿看了她一眼,司棋低下了头,然后对语嫣说:“我现在还不饿,你带我去你的铺子里看看吧!我看看是不是和你在信里说的一样!”

    语嫣只顾兴奋,没注意这主仆俩的这个小动作,刚好她有好些话要问赵琳儿,铺子里正好可以好好说话。

    俩人来到语嫣的掌珠阁,赵琳儿参观了一番,见铺子里满是七八十来岁的小姑娘,有的由家人带着,有的由乳母带着,在柜台前挑选心意的首饰,铺子里的伙计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媳妇,一色服饰,笑盈盈的和客人说着话。

    掌柜的见语嫣来了,赶紧来见,赵琳儿一看,哟,还是个熟人:“钱大娘,您一向可好?妞妞们呢?”

    钱大娘见了赵琳儿也很高兴:“多谢赵小姐记挂,托我们东家的福,我们一家现在都很好!她们现在都在一家私塾里念书。”

    现在的钱大娘再也没有了当初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已是这条街上小有名气的掌柜,一派朗利能干的模样!据说,还有一个条件不错的掌柜看上她,请人来说过亲呢!不过,钱大娘以女儿为由拒绝了,她现在只想好好跟着东家,把女儿培养好了,将来可以风风光光的当老封君呢!

    钱大娘将语嫣她们领到楼上,为她们上好茶点,客气了几句就下去了,临走还体贴的为她们关上了房门。

    语嫣这才发现赵琳儿的不对劲儿,她一向开朗的脸上笼上了一层轻愁,明亮的眸子里饱含着浓浓的担忧。她急切的抓住赵琳儿的双手,关心的问道:“琳儿姐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赵琳儿再也忍不住了,捂住嘴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语嫣急了,问司棋:“司棋姐姐,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呀!”

    “六小姐,我们小姐也太冤枉了!”司棋抹了一把眼泪,“我们小姐让徐家给欺负了!徐夫人是在学堂的慈善拍卖会上相中我们小姐的。小姐的学堂里喜欢组织慈善拍卖会,小姐经常去帮忙。徐夫人也是常客,她经常找我们小姐买东西,一来二去,就相中了我们小姐,她托人和我们夫人通过气之后,就找人到我们家提亲了。徐家也是松江府的老门老户了:徐老爷是我们老爷的同僚,老爷说他为官颇不错,就让大少爷和二少爷去打听了徐少爷。大少爷说徐少爷读书还行,为人也算和善,在学堂里风评很好。二少爷说,徐少爷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只偶尔喜欢和林少爷一起去听听曲,而且,他也去戏楼打听了,徐公子每次来都是和林公子找一个包间,静静的听戏,从不捧戏子。夫人也遣了嬷嬷们和徐府的丫鬟仆妇们打听了,她们说徐少爷屋子里很干净,也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徐少爷几乎从不用丫鬟,他的院子里只有些婆子做粗活,他贴身的事情都是他的小厮们打理的。了解了这些之后,夫人就有点心动了。她和徐夫人俩挑了个日子,让小姐和徐公子在金山寺见了一面,双方也比较满意。老爷和夫人再三考虑之后,就和徐家定了亲。”

    语嫣点点头,这件事赵琳儿写了好几封信和她说了,她记得当时赵琳儿说徐公子看起来很温文尔雅,将来应该会很好相处的吧!俩家去年秋天的时候下了小定。

    “可是,可是……”司棋气的咬牙切齿,“今年元宵节的时候,徐公子约了我家小姐逛灯会。小姐去了,可是才逛了一会儿,徐公子就说他有点不太舒服,让小姐体谅,他先送小姐回去。其实,小姐几次和他见面,他过不了多久,总是像这样找各种借口先送小姐回去,小姐当时也没在意。今年的元宵节灯会很好看,小姐就想再逛逛,就让徐公子自己走了,徐公子当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结果……结果……”司棋气的都有些哆嗦了,“我们在一个背街道子里看到徐少爷和人搂在一起!”

    “啥?哪来的小狐狸精?”语嫣气的一拍桌子。

    “要是小狐狸精还好了呢!我们小姐也不是吃素的!”司棋柳眉倒竖,“徐公子搂的就是林公子!原来他是个兔儿爷!为了糊弄家里,想找我们小姐打掩护!”

    “岂有此理!那徐家也欺人太甚了!”语嫣简直要把桌子拍烂了。

    “难就难在这里,那徐家原来并不知情,徐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哭的跟泪人一样来找我们夫人,她说,她给儿子看了好几个姑娘,徐公子都不愿意,只有说我们小姐的时候,徐公子才点了头。她以为儿子是真心看上我们小姐了,才派人来求亲的,哪知道徐公子是……她几乎给夫人跪下了,求她看在徐老爷和我们老爷同僚一场的份上,不要将这件事外传,不然徐公子这辈子就完了啊!”

    “那姓徐的怎么单挑琳儿姐姐?难道琳儿姐姐看起来像软柿子?”语嫣问。

    “大少爷二少爷揍他的时候,他说了原因:第一,实在是徐夫人说了好几个姑娘了,他再也推脱不下去了,二是……二是,他觉得我们夫人是继夫人,我们大少爷二少爷和小姐也不是嫡亲的,就是事发,为了面子他们也不一定会把他怎么样!”司棋几乎是鄙夷的再说了:就这点见识,也配我家小姐?

    “那赵大哥,赵二哥咋说的?”

    “我们少爷用拳头和他说的,揍他了个鼻青脸肿,一个月没敢出来见人!”司棋撇撇嘴,随即又叹了口气,“夫人气的要命,要找徐家去理论。但徐老夫人和徐夫人两人天天来我们府里哭,尤其是徐老夫人,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低声下气的求着夫人,夫人就……后来,我们小姐可怜两位夫人,就答应了徐家。徐家以俩人的八字不合为由和我们小姐退了亲。因为当初我们小姐和他是下了小定的,这理由就有些牵强了,我们又不能说真正的原因,松江府就有些风言风语了,那些平时妒忌我们家小姐的人,都在背后偷偷说我家小姐坏话……夫人怕小姐闷坏了,就让她进京来找您散散心了!六小姐,我们小姐这是遭了无妄之灾了呀!”司棋总算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琳儿此刻心情也平复了许多,语嫣让人打来热水,给赵琳儿净了面。痛快的哭了一场之后,赵琳儿觉得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她捋了捋头发说:“我失态了,让嫣妹妹见笑了。就是这件事之后,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们都觉得对不起我,见我说话都有点小心翼翼了。在家里我也不敢表现出伤心啥的,只能强颜欢笑,生怕因自己的异样害得他们心里更难受。”赵琳儿苦笑了一下,“我倒不是对那姓徐的有多么深的感情,我俩总共也不过见了几次面,我就是觉得有点窝囊,那种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要自己承担责任的感觉太憋屈了!我走的时候,那姓徐的还觍着脸去学堂呢,哼!我只盼他对那姓林的真是海枯石烂的深情,看到时候徐家还怎么替他遮掩!”

    语嫣安慰的拍了拍赵琳儿的手:“琳儿姐姐,我知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种事情就是郁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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