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那天刚好是休沐日,一大早,松涛院里就坐满了人,大家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闲话,焦急的等待着结果。就在众人觉得仿佛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候,杜嬷嬷满脸笑容的跑进来:“中啦中啦!看桂榜的小厮回来啦!”
王锐和苏氏激动的“霍”地一下站起来。
“快叫他进来!”王老夫人急声说。
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厮大笑着跑进来,口齿伶俐的汇报:“少爷和亲家少爷都中了,亲家少爷是第三十八名,我们少爷是四十二名!”
“好好好!”王老太爷高兴的连说了三个“好”字,他大声吩咐管家:“赏,所有人全都赏!派人去苏家报个信!”
“哎!”王管家答应的格外响亮,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众人便热热闹闹的向王锐夫妇表示祝贺了!
王老夫人率先说:“老四家的,彬哥儿能考的这样的好成绩,有你一份功劳!”
今天最高兴的莫过于苏氏了,儿子侄儿双双高中,让她心花怒放啊!闻言,她赶紧站起来,谦虚道:“母亲过奖了!彬哥儿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是父亲母亲掌舵掌的好,锐郎和夫子们教的好,叔伯和哥哥们榜样好,大嫂理家理的好!”苏氏永远是面面俱到的。
“老四家的不错!”王老太爷夸奖了一句。
“谢父亲夸奖!”苏氏行了一礼坐下了。
“四弟妹,恭喜恭喜了!”大夫人林氏是真心高兴,侄儿有出息,以后既可以和儿子在官场守望相助,又可以成为女儿出嫁后娘家的靠山,这多是一件美事儿啊!王鸿涛三年前也是中了进士,是二甲三十名,如今在翰林院学习,眼看着马上就要散馆了。
“四婶,您就不要谦虚了,以后这样的夸奖您还得听几次,听着听着就习惯了!”宋氏笑眯眯的说。
“谢大嫂!那就借涛哥儿媳妇的吉言了!你放心,以后你也有这一天的时候!”苏氏打趣了宋氏一句。
一旁的二夫人吴氏内心五味杂陈,搬出去快一年了,她享受了最初当家作主的喜悦之后不久,就后悔了:她这是把自己主动排除在王家核心的社交圈子之外了呀!除了亲戚之外,那些有分量的请帖都是直接送到王家老宅,大嫂虽说每次也通知她了,但将来难免有疏忽的地方,或是她有事儿,没能及时去。像上次她回娘家了,大嫂晚上才通知她,她就没有赶上去威北候老夫人的赏花宴。哪有住在一起,能及时知晓消息的方便啊?更不用说每次出门她都要提前来的麻烦了,苏氏果然奸诈啊,她说那时候她怎么死活不提搬的话了。
要是单单是这样她还不后悔,关键是现在语婷到了说亲的时候,她才更知道厉害了:那些来提亲的人家没有一个她相中的,偶尔遇到一两家好的,人家一打听她们搬出来了,态度立马就冷了下来。
她让吴嬷嬷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出原因:二老爷官职一般,人家好多是冲着王家才相中语婷的。现在她们搬出来了,肯定是和本家关系不怎么好,不然,别人怎么不搬就她们搬呢?听说六丫头,现在就有很多很好的人家打听了。现在,老四升了官,彬哥儿和她娘家侄儿又都中了举,看这名次,中进士也是指日可待,小四房这是要起来了呀!
她压下内心深处的妒忌,恭维地笑着说:“四弟妹,你是有大福在后的人呢!”
吴氏难得说话不带酸味儿,苏氏也和气的说:“二嫂,泽哥儿将来也有这一天呢!你就等着吧!”
一句话说的吴氏无限期待起来:是啊,她还有儿子呢!她真诚的说:“泽哥儿还小,将来还要哥哥们指点照顾呢!”
王老夫人闻言挑了挑眉:看来,这个拎不清的儿媳妇终于开始认清现实了,看来,婷姐儿的婚事让她受挫折了!
等大人们说完祝福,小的们才七嘴八舌的恭喜起来。
这个说:“四婶,三弟有这样的大喜事儿,您可得好好的请我们大吃一顿!”
那个说:“对对对!四婶,必修是四海楼,别的地儿不行!”
还有说:“不对不对,亲家哥哥也考上了,四婶这一顿哪够啊?必须大宴三天才行!”
一时间,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笑声。
就在这里,门口有人来报,贡院报喜的来了,王家人全部涌到了大门口。王管家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安排人给报喜的皂隶包喜封,一边指挥着小厮们抬着早就准备好的一大筐铜钱往大街上洒,门口的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争先恐后的捡地上的铜钱,尤其是家里有孩子读书的,这都得回家拴起来给孩子挂脖子上,沾沾文气呢!
苏家。王家派去报喜的人正好在门口遇到苏家自己派出的小厮,俩人相视一笑,联袂而入。
聚福苑里苏家人整整齐齐的都在焦急的等着,虽说亲家老爷说这次稳中,但没有听到喜讯的苏家人心里终归还是七上八下的。整个聚福苑里气氛凝重,人人都屏气凝神,苏子玉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也被云氏笑着给拍回去了,他只好摸摸鼻子不说话了,安静的想今天啥时候才能见到六妹妹,见了六妹妹说点啥呢!
小翠大叫着跑进来,打破了屋里的凝重:“老夫人,老爷夫人们,中啦!我们大少爷中啦!亲家老爷也派人来送信了!”
“噗通,噗通”两声响,苏大舅和云舅母激动的把椅子都绊倒了,苏老夫人也直起了身子,几乎要站起来,其他的人都没有说话,大家被这个好消息给惊呆了。
联袂而来的俩小厮像唱双簧似的:
“亲家老夫人,我们老太爷派我来报喜:亲家少爷和我们少爷都中了!”王家小厮说。
“我们少爷中了三十八名,亲家少爷中了四十二名。”苏家小厮补充道。
“小翠,赏,赏,快厚赏!”苏老夫人高兴的忙不迭的说。
“对对对!还有家里的人,都赏!”云大舅母高兴的简直要抹眼泪了。
“母亲,大哥大嫂,玉哥儿,(祖母,大伯大伯母,大哥)恭喜恭喜!”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
“快快快!去库房把准备好的两筐铜钱抬到门口,一会儿报喜的就该开了……”苏大舅大声吩咐苏管家。
在这一片热闹中,大门口传来了敲锣打鼓的报喜声:“恭喜苏府大公子上苏下讳子玉高中桂榜第三十八名……”
大门口瞬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这可是这条街上第一个高中的人啊!
苏子玉看着眼前的欢乐的人山人海,咧开嘴笑了……
等到看热闹的人群散尽,已近午时,云大舅母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哎呀!忘记安排午饭了!”
刚说完,四海楼的伙计就送菜来了:“恭喜苏公子高中!这是贵府昨天定的菜!”原来苏子玉昨天早就订好了酒席,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顿饭。
饭毕,苏子玉对说:“祖母,阿爹阿娘,我这就带着礼物去姑姑家感谢亲家祖父和姑父了!”
“嗯,确实要好好谢谢他们,没有他们的悉心栽培,你也高中不了。去吧!”苏老夫人说。
“顺便给你姑姑说一声,明天一早,我们全家都去祝贺彬哥儿!”云大舅母说,然后征询般问了苏老夫人一句:“阿娘,我们玉哥儿的庆贺宴放在后天吧,好和彬哥儿的错开!”
“你安排的很好,就这么定了吧!”苏老夫人赞许道。所以,等闻讯赶来的亲戚朋友们都想一堵苏文魁的风采时,他早就到了王宅,和姑父王锐谈笑风生啦!
松涛院里。
王老太爷对王老夫人说:“老婆子,我咋觉得玉哥儿对我们家六丫头有那么点意思呢!上次雅丫头不是说相中六丫头了吗?我看前一段时间骁哥儿也来得很勤啊!”
“王大人,您日理万机,消息早就滞后啦!”王老夫人笑着打趣一句,遂把碧梧院前段时间上演的“龙虎斗”讲给了他听,末了叹了一口气:“我们雅姐儿这回恐怕要失望了,我看六丫头估计属意玉哥儿,骁哥儿呀,要伤心喽!”
“嗐,姻缘的事儿没法子强求,再给骁哥儿瞅个吧!玉哥儿很不错,配得上咱们六丫头!”王老太爷给安慰王老夫人道。
碧梧院的小路上,苏子玉和语嫣并肩走着。
热闹了一天,苏子玉总算找到和语嫣单独相处的机会——姑姑姑父很大方的让六妹妹来送他到门口,他再次郁闷碧梧院到王家大门的距离怎么那么短呢?
“六妹妹,我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考中了。”他望着语嫣,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还因为我更有资格信心向姑姑提亲。
语嫣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红着脸小声回道:“我也很开心……”她不好意思的转开话题,“玉表哥,你和阿爹商量好了吗?是不是和我三哥一起参加明年的春闱?”
见语嫣不好意思,苏子玉揉了揉她的额发:“傻丫头!”遂也跟着转了话题,“嗯,姑父说等过几天就让柳先生带着我和彬哥儿出去游历一翻,柳先生学问好见识好,既可以让我们涨涨见识,学些实务,又可以指导指导我们的功课,两不耽误。”
“那玉表哥可要好好跟着柳先生学习了,当年阿爹就是跟着柳先生去游历的呢!”语嫣笑着说。
“姑父说,让我们去松江府看看,六妹妹,我可不可以去拜访你姨娘?”苏子玉柔声问。
语嫣心里充满了感动:以他的立场,这么做真是把自己放到心尖上了吧!
她回望着他:“只要阿娘让你去,我愿意!”
“傻丫头,姑姑会愿意的!”
晚风吹来阵阵桂花的香味,空气中充满了甜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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