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乱中宁太后威严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呆在原地不要动,速请太医,皇儿,咱们下去看看凯哥儿怎样了?”说着便率先扶着宁嬷嬷的手往下走去,建平帝也扶着蒋公公的手跟在后面。

    露台三四仗高,低下是假山造型,为了追求艺术效果,整个“山峰”上到处都是嶙峋的石头,凯哥儿掉下去的地方是一片坑坑洼洼的“山谷”。

    邵皇子妃发髻散乱,毫无形象的跪在地上,双手上全是血迹,她也不敢碰凯哥儿,双手无意识的乱舞,嘴里不停地焦急的叫着:“凯哥儿……凯哥儿……你听得到阿娘说话吗?凯哥儿……”凯哥儿的上半身跌落在小环身上,下半身落在乱石上,小脸惨白惨白的,闭着眼睛昏迷过去,周围的石头上有不少的血迹。小环嘴角留着一丝丝的血迹,后背被乱石磕伤,米白色的衣服上到处可见红色的血迹,好在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正极力地皱着眉头忍着痛……宁太后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宁嬷嬷上前拉起邵皇子妃,宁太后柔声说:“老大媳妇,你不要急,凯哥儿是个好孩子,他一定会没事儿的。你先在旁边等一等,太医马上就来!”

    邵皇子妃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靠在宁嬷嬷的身上,哀哀的看着宁太后,哭到:“皇祖母……凯哥儿他……”宁太后安慰地拍拍她的手,然后转头问道:“丫头,你能听到哀家说话吗?”小环点点头,她不敢张嘴说话,生怕一张嘴,嘴里就流出更多的血。宁太后也看出来了:“丫头,你很好,你再撑一会儿,太医马上就来。”

    正在这时,太医院张院判带着两个太医过来了,他们刚要行礼,建平帝就摆摆手:“无需多礼,赶紧去看看凯哥儿吧!”张院判也不敢啰嗦,三人径直走到凯哥儿面前,认真检查了一番:“启禀太后皇上,小皇孙是疼昏过去了,万幸有这位姑娘挡在了小皇孙的下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小皇孙的腿应该是严重受伤了,其严重程度臣还要进一步检查了才知道。这位姑娘恐怕是受了内伤,更进一步的情况,臣等还要细细检查。”邵皇子妃一听这话,直接瘫软在宁嬷嬷的身上。

    宁太后微松了一口气,对建平帝道:“皇儿,这里离寿康宫近,就让太医带着凯哥儿和这丫头到寿康宫去治吧,这样老大媳妇照顾起来也方便。”

    建平帝点点头,宁太后吩咐:“碧荷,你和宁嬷嬷回去把邵皇子妃安排好。”一通忙碌,张院判带着伤员们回寿康宫了。

    建平帝上前扶着宁太后:“母后,这事儿恐怕还得劳您费心了,凯哥儿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她们都能下得去手,不管查出谁,我都不会轻饶她!”

    宁太后安慰地拍拍建平帝的手:“皇儿也不要太生气,这啥时候都会有宵小之辈,为这点子小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凯哥儿有你疼他,他一定会没事儿的!”

    建平帝和太后回到露台上,太后威严的说:“在座的都是自己人,须知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今天就是凯哥儿不小心跌落露台,如若哀家明儿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休怪哀家无情!”

    宗亲们齐声说到:“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宁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来人,恭送各位王爷王妃们出宫!”须臾,露台便空出了一半。

    宁太后接着说:“碧莲,你带着宫女们送各位娘娘回各宫,皇后,太子妃,你们俩和其余的人留一留。”等所有的人都离开,宁太后对建平帝说:“皇儿,天也不早了,你明天还要早朝呢,这里就交给我,你回去休息吧!”

    建平帝闻言点点头:“那就有劳母后了,儿子告退了!”说完带着蒋公公就走了。

    宁太后对掌刑司首领孙公公道:“其余的人就交给你了,半个时辰后,哀家要知道今晚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孙公公早就准备好了:“奴才领命!”

    宁太后点点头,带着姜皇后和太子妃回寿康宫去了。

    寿康宫里张院判和一个擅长骨科的太医正在给凯哥儿包扎。小环已经换下了血衣,包扎好了上身,一个太医正在给她扎针,旁边还站了一个女医,应该是负责包扎的。邵皇子妃站在凯哥儿的床前,她简单的收拾过了,此刻正一错不错的看着凯哥儿。

    宁太后见凯哥儿依然昏迷着,问道:“张院判,凯哥儿怎么还没有醒?这要不要紧?”

    张院判答道:“回太后娘娘,小皇孙的腿骨碎裂的有些严重,臣等正在给他固定,这很疼,又怕用药影响脑子,所以小皇孙倒是昏迷着更好一点,等固定好,臣马上施针,小皇孙就会醒。只是小皇孙会很疼,臣先开一剂安神的方子,让小皇孙休息,这样有利伤口愈合。”

    宁太后道:“张院判医术高明,哀家是信得过你的,你尽力医治吧!老大媳妇,走,跟皇祖母到旁边歇一歇,你在这里太医们也分神。”

    邵皇子妃红着眼睛上前扶住宁太后,强忍着哭腔说:“我听皇祖母的。刚才父皇也来看过凯哥儿了,叮嘱张院判好好医治。”

    进了旁边的侧厅,宁太后问:“老大媳妇,这是怎么一回事?”邵皇子妃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她今晚差一点就失去凯哥儿了。乐太子妃给她递了一个手帕:“大嫂,没事儿了,凯哥儿会没事了。”

    邵皇子妃先对乐太子妃说了一句“谢谢弟妹,今天多亏了你的丫鬟”,才对宁太后回道:“皇祖母,今晚放烟花的时候,凯哥儿特别开心,又蹦又跳的说好看,我看孩子开心,就没有管他。他走着蹦着就蹦到露台边上,然后我就看见那个丫头伸出手推了一把凯哥儿,凯哥儿就摔下去了,要不是弟妹的丫头眼疾手快,凯哥儿他……”直到现在,邵皇子妃还是一阵阵后怕。

    乐太子妃接着说:“放烟花的时候,我就怕出什么岔子,就让小环到处注意着点,恰巧就看到了,可惜我们距离凯哥儿有点远,没有来得及彻底护住他。”实际情况是:从接到坠儿的报告,她就让小环密切注意,那个宫女一直没有出现,直到看烟花的时候那宫女才在露台上露面,小环一直盯着她,可惜因为距离太远,没能彻底阻止,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为了不把太子府和皇后牵扯进去,她只能这样说。

    宁太后安慰道:“这样已经不错了,要不是那小环那丫头,事儿肯定更糟。好好给那丫头看,别年纪轻轻的落下病根。”

    过了一会儿,张院判过来了,邵皇子妃急忙站起来。张院判行过礼之后说:“各位娘娘,小皇孙已经包扎好了,臣已经给他用了宁神的腰药,只是……”张院判迟疑了一下,邵皇子妃站起来紧张地立刻问:“怎么了?张院判,怎么了?”

    “露台太高,低下的碎石又太多,所以小皇孙的腿骨有些地方碎的太严重,还有就是小皇孙的下/体也受到影响,臣恐怕将来对子嗣会有影响……”张院判艰难的说。

    “凯哥儿……”邵皇子妃惨叫一声晕了过去,侧厅里立刻一片忙乱。好半天,邵皇子妃才悠悠转醒,她流着泪对宁太后说:“皇祖母,我对不起殿下,对不起凯哥儿,我没有照顾好他……我不是个好娘亲……呜呜……我可怜的凯哥……”

    宁太后拍拍她的背:“好孩子,这不怪你,你也不要太担心,张院判只是说可能,凯哥儿还小,咱们有时间想法子呢!”

    张院判赶紧接话说:“太后娘娘所言极是,小皇孙年纪还小,臣等无从确诊,只能据现在的伤势做出最坏的推算……”

    宁太后说:“你看,张院判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再说了,天下名医何其多,我们到时候都把他们请来,凯哥儿一定会没事的。哦,我想起来了,金山寺的智空大师,医术精湛,回头我修书一封,请他老人家来给凯哥儿看看。你是凯哥儿的娘,你要是倒了,凯哥儿怎么办?”

    一席话说的邵皇子妃心中燃起希望:“皇祖母,您说的对,让太医给我把把脉,我不能倒下了。皇祖母,我想把凯哥儿的情况写信告诉殿下,这么大的事儿,殿下得知道。”

    “好好好,都依你,你一会好一点了,你写封信,我让皇上用飞鸽给你传过去,你现在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孙公公那里有什么结果,还有,陈妃那里也要派个人说一声,省的她挂心。”宁太后说道。

    “皇祖母,我也想听一听。”邵皇子妃说。“好,等太医给你把完脉,我就叫孙公公来。”宁太后说。

    “禀太后娘娘、各位娘娘,碰死的小宫女叫小红,是原来从慈善堂的孤儿中选进宫的。她性格有点孤僻,平时和其他宫女不来往。听和她同住的一个小宫女说,小红特别喜欢做针线,针线活也做得好,原本被分到针工局,她那天回来特别高兴,还破天荒的请大家吃了果子糖。结果没两天,她就被人给顶替了,顶替她的是陈妃娘娘宫里的人,据说是求陈妃娘娘说了话的。那时候各处都已经分配好,只剩下凤鸣宫洒扫上缺一个粗使宫女,就把她分了去。从此她就更孤僻了。前几天,她因为当值的时候偷偷做针线没有扫地,使得陈妃娘娘在请安回去的时候拌了一脚,差点摔倒,凤鸣宫的嬷嬷就狠狠地处罚了她。据说,当时她曾对陈妃娘娘出言不逊过。今天一早她就偷偷地躲在清音阁附近,然后趁人不备就对小皇孙下手了。奴才目前查到的就是这些。”孙公公说完之后就退下安静的站在一边了。

    邵皇子妃听完半响没有说话,显然她并不相信这就是个单纯的心怀不愤报复。宁太后见状说:“今儿天也晚了,大家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老大媳妇,你让人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暂时先住在这里,等凯哥儿的情况稳定了再搬回去。就先这样吧,如果此事另有隐情,皇祖母定给你一个交代。”邵皇子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了,知道宁太后说的是实情,就点了点头。

    第二天,邵皇子妃的亲笔信就飞往西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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