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冬月,天已经变得很冷了,语嫣和赵琳儿去博雅堂的次数渐渐少了,一来,赵琳儿学了这么久,一些应急的礼仪学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以后来;二来,赵家搬家完毕,她也慢慢开始打开她的社交圈子了,而语嫣接管了赈灾的相关事宜之后,也更忙了。
特训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赵琳儿本就是官宦人家出生,本身的气度也是相当不凡的,不然四皇子也不会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啊!人们都说爱情这东西,始于颜值,陷于才华,终于人品。能让四皇子“陷”进去,赵琳儿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
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李夫子最初是因为族姐的缘故才教导赵琳儿,到了最后就是真心喜欢这个聪慧的姑娘了,教起来更是不遗余力,所以,赵家的人惊讶地发现他们家姑娘简直一天一个样,进而自信满满,就我们家姑娘这人品气度,配个皇子错错有余啊!比上回来家里的那些公主郡主们也不差什么嘛!
语嫣见赵琳儿已渐渐步入正轨,就将精力撤了回来,开始忙自己的事情。语嫣记得前世的时候她参观过一过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展览,对其中的苗绣印象很深刻,它的色彩斑斓,很具民族特色。苗绣还是国家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呢!
从松江府到京城,语嫣没有见到过苗绣,倒是见到了苏绣,蜀绣,鲁绣等其他刺绣不少,想来苗绣应该没有走出西南。她不太了解苗疆叛乱的具体事情,但琼州路大概就是后世的云南贵州一带,这些地方向来就是多民族杂居的地方,总不可能是所有的苗人都叛乱,如果四皇子他们能将苗绣生意做好做大,苗人有了经济收入,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造反啊!这样不紧可以瓦解叛军的军心,对于平叛以后的管理也很有帮助啊!
语嫣将自己的想法用“密信”写给了苏子玉,她是个政治小白,还是不要献丑了,专业问题就交给专业人士好了。算算时间,苏子玉接到信再写回信,大概差不多也该到了。
这么一想,语嫣忽然惊觉苏子玉都有十来天都没有信过来了,这不符合常理啊?苏子玉在路上大概事情不多,平均每两天都能有一封过来,或长或短,基本从不缺失。后来,到了西南,估计是忙起来了,就变成了每三四天一封了,上封信到现在已经十来天了,是忙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哦,对了,上封信好像不太对!
语嫣翻出所有的信,每封信都有“信中信”——除了上封。当时她以为是苏子玉太忙了,没有这个闲情雅致,现在想想,不太对!她又仔细看了所有的信,无论长短无论字迹如何,至少有一句“密语”,可唯独上封例外!她将上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之后,越看越怀疑——这字也太拘俗了吧!看起来虽一模一样,但少了几分苏子玉的洒脱,而且,这遣词造句……她总觉得不像苏子玉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鬼的缘故,语嫣越想越不对劲,她索性直接去了苏家找个心安。
苏冰在门口亲热的挽着语嫣,往聚福苑走去。
苏家现在是上上下下都更满意苏家未来的长房媳妇了。自从双方的父母约定之后,语嫣不仅像往常一样得体周到,更是“提前”挑起了苏家兴旺的担子——凡是和苏家女眷一起出席的社交场合,她都是面面俱到地照顾好每一个人。
就拿小姑子苏冰来说吧,在苏冰的心中,这个未来的大嫂太够意义了,每次只要有机会,她出去社交总会带着苏冰。上次赵琳儿举行暖居宴,来了很多的公主郡主们,语嫣不仅带上她,还给她介绍了好几个脾气相投的郡主,她们都单独约过她好几次了,这下她的交际圈子上升了何止一个档次。苏冰本人是个落落大方的姑娘,再加上有个探花郎的哥哥,不少家风清正的世家大族的姑娘回去一说,她们的长辈就有不少心动的了,云氏不仅挑选的范围大大的扩大了,连层次也提升不少。
不仅是照顾苏冰,苏悦她也没落下,基本是能帮十分的绝对不帮九分。现在苏悦的夫家,简直恨不得把这个媳妇宠到骨子里去。这固然是苏悦本身的本事,但她的娘家给力绝对占了很大因素。
所以,苏家人只盼着苏子玉赶紧回来把好姑娘娶回家呢!
寒暄了一阵子之后,语嫣和苏冰去了她院子里。
语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冰表姐,玉表哥最近写家书回来了吗?能不能拿来我看看?”
“哦——”苏冰拖长了声音,笑话语嫣道:“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很想念大哥呀?”
语嫣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张了张嘴巴,刚想解释一番,忽然想到这只是她的猜测,没必要说出来让大家担心,就闭上了嘴巴,算了,苏冰取笑就取笑吧,反正她说的也不算是错,如果不是苏子玉去西南,再过一个月左右,他俩就定亲了啊!
苏冰见语嫣脸上一片惆怅,就没再打趣她了——唉!她也有些想大哥了呀!
晚上,语嫣在灯下细细的比对几封家书,看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端倪——家书里没有密语,想发现问题就更难一些,苏子玉在信里不过写了写西南的风光,自己吃的好喝的好之类的家常话。
看了半个时辰左右,语嫣看的头昏脑胀,索性把这些信通通收起来,出去打了一套拳,换换脑子。
见语嫣心事重重,崔嬷嬷关心的问:“嫣姐儿,啥事儿让你烦心啊?说出来让嬷嬷看看能不能帮你?”
语嫣叹了一口气:“嬷嬷,玉表哥有好久没有来信了,而且我总觉得最后一封信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去找了玉表哥的家书来气,也没瞧出什么来。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玉哥儿的信我能看看吗?”崔嬷嬷问。
语嫣就把苏子玉的信找了几封递过去——主要是家书,“情书”就给了最后两封,其他的有些肉麻,她有点不好意思。
崔嬷嬷看了一会儿,道:“我不太知道玉哥儿平时写信都写啥,内容上我是看不出来,但别的地方我倒是有一些发现。你看,这两封——”她指了指最后一封家书和“情书”,“看起来和其他的字体一样,但从还是看出细微的区别,比如这个‘我’字,竖钩的运力习惯和玉哥儿明显不同,他是忽然收力的,而玉哥儿习惯缓收力……这个,这个,这个,都可以看出这个不同的习惯……”
语嫣瞠目结舌:我天,这就是武林高手的修养吗?这都能看出不同来?让她来看,就是俩字体差不多!
见语嫣这般模样,崔嬷嬷有些自得——语嫣越来越“狡猾”,她在她面前好久都没有优越感啦!她接着说:“而且,我记得大舅爷的名讳里是不是有个‘斌’字?”
语嫣点点头——这个她知道,苏子玉和她说过,苏冰的“冰”字就是取自父亲名字“斌”的谐音呢!——她说到:“嗯,大舅舅的名讳里是有这个字,怎么了?”
“这就对了,那就可以确定最后两封不是玉哥儿写的了,你看,这两封信里恰好都说到他们营里的‘钱斌’这个人,家书的第三封里也提到过他,那封信里’斌’字就少了一笔,而后两封都没有少,说明很有可能,这封信是别人仿着玉哥儿的笔迹写的——玉哥儿不大可能让别人帮忙代笔,尤其是写给你的……”
语嫣忙拿过两封信来看——果然如崔嬷嬷说的一样,时人写字写到和父母名讳一样的字时,都会减一笔以表“避讳”,就是读到时也会读成别字,语嫣是非土著人士,这个习惯不会根深蒂固印在脑子里,所以没在意。
语嫣找出苏子玉前面给她写的信——钱斌是他的同僚,他和她赞过好几次他的计谋,还说“等嫣儿有机会看到他时,就知道啥是人不可貌相”了。打开信一看,果然,每封信里的这个“斌”字都会少一笔。
语嫣心里一沉——苏子玉出什么事了?
见语嫣脸色很差,崔嬷嬷有些后悔自己把话说的太直白了,她赶紧找补:“不过我猜的也不一定对,人的习惯不是一成不变的——慌忙的时候就可能会忘记很多事情,看时间,最后两封信是应该是一起写的,可能那天他比较忙呢,所以就没有顾及那么多……”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有些信了——玉哥儿一个不上战场的参谋,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真的吗?嬷嬷?”语嫣环着崔嬷嬷的腰,就像抱着救命稻草——感情上,崔嬷嬷就像她的母亲,原来人脆弱的时候真的是想要求抱抱的!
“傻孩子,嬷嬷还会骗你?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了,去休息休息吧,睡一觉,没准明天玉哥儿的信就来了呢!”崔嬷嬷抚着语嫣的头发,温柔地说。
崔嬷嬷给语嫣盖上被子,轻轻地掖了掖被角,吹灭了灯。一出屋子,她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虽然她这么安慰语嫣,但内心深处,她还是很担心,玉哥儿绝对不是那种会因为匆忙而犯下如此错误的人,嫣姐儿担心的有道理,他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要是玉哥儿出点什么事情,嫣姐儿得多难受啊?
“唉!”崔嬷嬷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回去休息了。
听到轻轻地阖门的声音,语嫣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崔嬷嬷在安慰她,她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黑暗中,语嫣虔诚地双手合十:无论如何,子玉,只要你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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