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嫣挑挑眉毛,从众人对窦梦雪的描述和她两次见到窦梦雪弱柳扶风的姿态来看,语嫣以为窦梦雪会是朵圣洁的白莲花,却没想到人家是朵粉蔷薇——还是带刺儿的那种!

    她放下茶盏,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以为出/墙的红/杏是没有资格和别人谈论自己的夫君对自己是如何深情的!窦姑娘,你对你的表哥勾三搭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是你的夫君给了你优渥的生活?你和你的表哥颠/鸾倒/凤的时候你就不担心你将来的孩子长的不像你夫君?你和你的表哥蝇营狗/苟的时候你就没有想到你们用来逍遥快活的钱是你打着你夫君的名义用不正当的手段贪来的救/灾善/款?你以为你为啥能有闲情逸致忧郁你的心上人不是你的枕边人?是你的夫君!他用他那不英/俊的脸抛头露脸,风餐露宿地为你赚来你可以花枝招展的资本!你吮/着他的血,却嫌这血太腥?我呸!你还有脸在这说什么夫君对你情深,你比那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人更可恶,人家起码比你坦诚!”

    一想到就是因为这个无知的蠢女人,搞了这么大乱摊子,语嫣就气不打一处来,尖酸儿刻薄的话一串串往外冒……

    正在喝茶的裴铮被语嫣的气势给惊到了,听到“颠/鸾倒/凤”的时候,“哐当”一声,茶盏落在桌子上——阿嫣也太生猛了,这等事没有证据不好胡说呀!俗语还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呢!哪知到后来语嫣越说越生猛——这等骂街的方式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该会的么?

    语嫣骂完,觉得心中一直堵着的郁闷之气消散了不少,一垂眸见裴铮呆呆地看着自己,茶水顺着桌子“嘀嗒嘀嗒”落下来,她下巴一抬:“怎么,裴兄?我说的不对?还是裴兄有何高见?”

    裴铮这才醒悟过来,他一边慌手慌脚地把茶盏弄好,一边说:“没有没有,阿嫣说的极是,极是!”

    周围的人也如梦如醒,均想——这王公子的嘴皮子好厉害呀!

    尤其是芡实和苍耳:完了完了,少爷在少夫人面前彻底没有优势了!回头对少夫人再恭敬一点,我的天啦!这“能文能武”的,要是和少爷吵起架来,少爷岂不是连嘴都还不了。

    窦梦雪直接被语嫣的话给“砸”蒙了,同时还带有一种秘密被人勘破的难堪,她涨红了脸,气的用手指指着语嫣,声音发颤:“你……你……你血口喷人……你无/耻……你个言辞粗鄙的……登徒子……无赖小子……”

    语嫣一点也不生气,她闲闲地说:“岂敢岂敢!比起你来,我还是太斯文,做的人都不承认自己无/耻,说的人又何来无/耻?你都敢做了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呢?你敢以先窦夫人的名义发誓:你若和你表哥有任何纠缠,死/后就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永/世和她不在相见吗?”

    “我……”窦梦雪刚想放一两句狠话来反驳,外面恰巧传来苍鸮的嘶鸣声声——清越苍凉。云贵地区多苍鸮,民间传说它们通/亡/灵,可以连接逝/去的亲人。

    窦梦雪吓的打了个寒颤,却再也不敢说狠话了,而是外强中干的说:“你是谁呀!我凭什么要和你发誓……”

    见她这种模样,在场的人心中明了:语嫣说的就是实情!

    语嫣见目的已达到,便不再逼/她,她刚才之所以要用言语激怒窦梦雪,就是为了确定她那笔救灾善/款的去向,她又不是“疯/狗”,见人就咬。她才懒得管窦梦雪是不是忠于戚钢呢!戚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一己私/欲,逼/死发妻,活该他被戴绿/帽子!

    语嫣见窦梦雪不再说什么,就不再纠结她和她表哥的关系,而是直奔主题:“说吧,你给了你表哥多少钱?还剩下多少善款?”

    窦梦雪咬着嘴唇不吭气,就是不回答语嫣的话。

    语嫣简直是气乐了——窦梦雪和戚钢真不愧是夫妻,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死心眼儿。

    她叹了一口气:“原本我是不愿意打破别人的幻想的,既然窦姑娘如此,那一会儿可别怪我残酷。我敢打赌,你表哥给你许的所有甜言蜜语都是随口说说而已,窦姑娘,你敢不敢赌?”

    窦梦雪傲然开口:“我和表哥的感情岂是你等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我为什么不敢赌?赌!”

    “好!窦姑娘爽快!”语嫣拍手,“赌输了,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赌赢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行?”窦梦雪陡然间升起希望。

    “只要是我能做主的,都行!”语嫣道。

    “那我希望……”

    “窦姑娘,咱们赌完了再说也不迟!”语嫣打断她的话,“请窦姑娘到屏风那边去!”

    窦梦雪走进屏风,见到里面的人吃了一大惊!戚掌柜无限哀怨看着她:“为什么?梦雪,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窦梦雪毕竟还是有廉/耻心的,她红着脸:“对不起,戚郎,我心不属于你……”

    戚掌柜还待说什么,苍耳脸一虎:“你俩还想不想知道结果了?要是再忍不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忍!”说着将手指掰的卡蹦响。

    屏风后瞬间安静了。

    黄公子被芡实抓进来的时候,语嫣就知道为啥窦梦雪对他念念不忘了,无他——这家伙实在是有一张好皮囊!别人被芡实这么提着看起来一定很狼狈,但他看起来却依然潇洒无比:“这位兄台……兄台……,有话好说,不要如此粗/鲁……”

    “我没话和你说,我们公子有!”芡实不理他,依旧拎着他进来,往椅子上一放。

    裴铮见语嫣眼里似有赞赏之意,心中立刻警铃大作:阿嫣最喜欢长的好看的人,这小子长的人模狗样的,可别让他迷惑了阿嫣!可惜了,自己如今“长的”太普通,不然,珠玉在前……哼!有那小子鱼眼珠子啥事儿?

    为了不让语嫣再盯着黄公子看,他咳嗽了两声,率先问道:“黄公子,窦梦雪你可认识?”

    “哦——”黄公子心里一惊,面上却作恍然大悟状:“你们是我表妹夫派来的吧!梦雪是我表妹,自从她嫁到戚家之后,我们就没有见过面了,所以,你们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黄公子这话好生没头没尾,都是亲戚的,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莫不是黄公子有什么瞒着我们?”语嫣不置可否,抓住他话里的漏洞追问。

    “呵呵……这位兄台言之有理,这都是亲戚里道的,有啥误会,口误口误!”黄公子打着哈哈,再次强调,“我和梦雪是姨表兄妹,听说戚掌柜待她极好,就是久不相见,我也放心,回头兄台见了她,代问她好!”

    “久不见?看来黄公子记性不怎么样啊,你们不是昨天才在同福客栈的天字一号房间里见过面吗?怎么,你温/香/暖/玉在/怀的时候不记得问候她,倒叫我们这些外人问候?哦,我记起来了,不仅是昨天,每个月的初五初六,你们不都约着见面的吗?嗯,除了同福客栈,还有聚友、四通、如家、悦来……哎哟!这安顺城里好一点的客栈你们都去过呀?怎么,黄公子和表妹打算开客栈吗?在考察哪个客栈的床/睡着更舒服?”语嫣掰着指头,如数家珍,然后一扭头:“裴兄,我记得你和安顺城里的学政大人颇有交情,不然你改天提醒提醒学政大人,黄公子的记性着实不怎么样,重要的事情还是多交代他几遍,可别耽误了他的大事儿。”

    “嗯,你说张子芳张学政啊,他的夫人是京城柳家的,张夫人祖母和我祖母很相熟,张家的荷叶鸡做的很好吃,哪天我带阿嫣去尝尝!”裴铮极力地忍着笑,随意地说,边说边将刻意收敛的傲气散发开来,贵气全开,逼/格满满。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冲着黄公子扑面而来……

    “这……不必……不必……”黄公子脸上豆大的汗珠儿直冒,顺着白皙的脸庞往下滴,他直觉姓裴的说的是真的,今天自己要是过不了这一关的话,学政大人明天就真的知道自己的“风/流/韵事”了,唉!果然没有那么容易白得那么多钱,少不得要吐出来一些了。

    语嫣赞赏地朝裴铮一笑,这家伙挺机灵,完美领会到了自己意图。“那么,现在,黄公子是不是可以和我们谈谈你和你的梦雪表妹了?”语嫣讽刺地一笑。

    “可以,可以,这个……”黄公子一边擦汗一边思索到底要说什么才能让眼前的这两位小爷满意,“我和梦雪自小一起长大,情分不错。姨母还在的时候,母亲常常带着我去窦家村玩儿。后来,姨母去世,我们就不怎么来往了。去年,我听说她嫁给了戚家粮行的戚掌柜,姨夫说戚掌柜对她很好。送腊八节礼的时候,我在姨夫家见到了表妹,表妹说有些话想和我说说,我们就去了后山树林里。谁知表妹是要向我哭诉她的委屈,她说她如此的品貌人才,却要委/身一个相貌丑陋的半老头子,情何以堪,她简直恨不得日/日以泪洗面……后来,我就常常安慰她了……我想着我们现在各自成家了,也不好在人前经常露面,想要不管她吧,又觉得对不起姨母,毕竟亲戚之间的情分在哪里,所以就只好取了个折中的法子,在客栈见面了……”

    黄公子单方面美化自己的春秋笔法用的非常纯熟,在他的描述里,他完全是一个善良的不得不时时冒着名誉扫地的危险去安慰受伤表妹的天下第一好表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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