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荆就在这种不紧不慢的气氛中,和肖邦一起练四手联弹练到十月。

    10月8日,周六,狗卷荆如同每一个周末一样前往库洛里多的小红楼。一进门就注意到了门口的两个大箱子,看起来像快递盒。

    所以库洛里多这个老古董也学会网购收快递了吗?

    这个念头在狗卷荆的头脑里划过了一下,他背着小书包走进小红楼。

    库洛里多和肖邦依旧在后花园里,坐在落英缤纷中悠闲地享受他们的下午茶。

    狗卷荆现在对樱花是彻底丧失了兴趣,却越来越喜欢库洛里多的甜品库存,也不知道他那里挖来的厨师,甜点那是越做越好。

    专注于点心的小孩是没注意到两个大人的眼神交流。

    肖邦:他忘了呢。

    库洛里多:这一点也很可爱。

    肖邦瞧了一眼沉迷甜品的狗卷荆,低头的孩子露出一个可爱的发旋,宛如猫猫圆润的后脑勺,非常让人想rua一下。

    波兰人还是想想,库洛里多就下手了。大魔法师朝着小狗卷拍拍大腿,当小孩子不为所动的时候,魔法师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

    俊雅的医生没有了微笑,低垂的眉眼总让人有一种落寞的感觉。

    狗卷荆喝了一口今天的牛奶,咸的。然后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手上的曲奇,跳下了自己的椅子,抱着可鲁贝洛斯主动“投怀送抱”,坐上了库洛里多的大腿,惊掉了肖邦的下巴。

    欧洲的教育理念是从小就要培养小孩独立,从学会走路开始,就很少有乐意让人抱的孩子。之前肖邦发现狗卷荆给抱抱之后,就没少挨挨蹭蹭,只是碍于面子一直没对可爱的学生伸手。

    万万没想到还有库洛里多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最重要的是——狗卷荆还肯让他抱!

    主动的!

    波兰人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只有库洛里多知道是怎么回事。

    狗卷荆没什么“长大了就不能抱”的羞耻心,狗卷爸爸常常在他面前装可怜,念叨“现在不多抱抱以后就没机会了”之类的话,给他灌输歪了概念,让小孩觉得能让人抱的时候要多抱抱。

    他也不是不知道库洛里多是装的,只是他对心里重要的人,就算是装出来的样子都会纵容的不得了,年纪轻轻就学会了帮亲不帮理。

    要是肖邦放下面子装个可怜,小狗卷也会抱抱他。

    就看波兰人有没有库洛里多那么不要脸了。

    下巴搭在狗卷荆的头顶,活了不知道多久的魔法师笑了。他捻起一个小蛋糕递到狗卷嘴边,小孩张嘴就咬了一口。

    肖邦倒吸一口气。

    喜欢孩子的波兰人没结婚,也没孩子,看到库洛里多喂小狗卷的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打门。

    两个人联手带歪了狗卷荆对于亲近的人关于“距离感”这个课题。

    享受完甜点之后,就开始今天的正事。

    库洛里多准备好了完备的摄影,把二楼的钢琴室整得像个专业的录音棚,迟钝如狗卷荆都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看看库洛里多,又看看肖邦,从两个人的表情上一点都没看出来问题。

    那就是没问题。

    狗卷荆经过了近两个月的联系,和肖邦逐渐配合完美,再也不会发生神奇车祸。

    库洛里多作为唯一的听着,笑吟吟地给他们鼓掌。

    他把新的素材和之前的放在一起,连成了一条完整的练习纪录片,投影在大屏幕上。从他和肖邦磕磕绊绊,什么打头撞脸都发生过,一直坚持到现在。

    也是这个时候,肖邦也直观地看到了学生的进步。

    他知道狗卷荆进步得很快,却从来没有概念他到底有多大的进步。

    狗卷荆作为一个6岁多的孩子,放在莫扎特、李斯特、门德尔松这些世界级顶级天才的身上,他的技术和表达只能说达到了一个天才的及格线。但他有一个别人所不能及的品质,就是坚持。

    一个6岁的孩子,自从肖邦来了之后,课余时间几乎全部花在了钢琴上。

    自律。

    肖邦见过上一个这样执着的人,还是贝多芬。

    狗卷荆从两个多月前的“还可以”,需要肖邦带着他、迁就他,降低自己的水平和标准来配合他,到现在和顶级钢琴家配合自如,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坚持下去,小荆。”肖邦被库洛里多一手剪出来片子带动了情绪,他既有为人师的成就感,又有眼看一颗新星冉冉升起的激动:“我在欧洲等着参加你的音乐会。”

    反而当事人狗卷荆很冷静,“好的,肖邦老师。”

    片子播到最后,整个钢琴室忽然一暗。

    一行字投影出来——“小荆,生日快乐!”

    今天的狗卷荆,就是一个7岁的孩子了。

    狗卷荆眼神定定地看着那行字,足足三四秒没有回神,直到神出鬼没的月拿出礼炮,三个人人手一支,对着狗卷荆一并拉环。

    不知道发什么的小孩首先把手里的可鲁贝洛斯举在头顶。

    布偶粘了一身的彩带。

    小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可鲁贝洛斯觉得自己无语的时间越来越长。狮子很想对苍天问一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不过看在小孩今天生日,小可也不跟他计较了。

    在受害可的背后,却是弯了眉眼的狗卷荆。小狗卷分别给库洛里多和肖邦一个抱抱,声音小还有点羞涩:“谢谢。”

    可爱得让肖邦没忍住把他抱……颠了颠。

    体弱的钢琴诗人是抱不起一个七岁的孩子的。

    库洛里多侧脸咳了咳,假装自己没笑出声。

    在小红楼的庆祝活动结束之后,回家还有爸爸妈妈的庆祝,爸爸特意请假从横滨回来,带给狗卷荆一个两层高的大蛋糕。今年的狗卷荆依然没有幼驯染,也完全忘了邀请到小朋友一起来庆祝,不过对他而言,有爸爸妈妈就已经是一个完整的生日庆祝。

    即便他自己不记得了自己的生日,身边仍然有亲朋好友替他记住,为他考虑,和他庆祝,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

    庆祝之后,就到了孩子该睡觉的时候,凉子看过小狗卷,给他掖好被子之后,回到厅。

    和刚才的欢乐不同,凉子显得有些忧愁。

    “真的非去不可吗?”

    雅也伸手搂过凉子,让妻子靠在自己身上,“也不是不行,但你也知道,早去早安心。”

    7岁的孩子还完全没有觉醒迹象,也没有咒言师的外显特征,加上小荆的情绪病,如果顺利的话,这个孩子可以一生都与咒术界隔绝。

    当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他们的想法不代表所有人的想法,咒术界御三家就以咒术为荣,他们有矛盾的两面,面对强而有力的咒术极其推崇,面对弱小的咒术师和无法觉醒的人又极尽鄙夷,对普通人的态度反而稍微好点。

    他自己也属于这个鄙视链中的底层。

    就是因为在底层,抬头的时候才能看得更清楚。

    “走一趟就好,早点去反而不是一件坏事。”雅也私心也不想小荆走这无谓的一趟,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和个人意志没有关系。

    雅也一直隐隐觉得,他家儿子并没有现在看起来的那样普通。

    也正因如此,才要赶紧去。

    凉子也想到了这一层。

    她小时候也走过这一趟,实在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小荆的外婆未出嫁前姓禅院,不过她们这一支距离主家的血脉十万八千里,早就不在主家居住。而且外婆年轻的时候就自请出了禅院家,出嫁之后理应和禅院再无关系。就算这样,凉子还是回了一次禅院家。

    因为不回去,她就会一直被禅院家限制,无法离开东京。

    未确定是否觉醒的孩子,会被以各种理由限制出入。

    霸道得令人厌烦。

    凉子至今仍然忘不掉那院落,好像房檐都特别低,灰沉灰沉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那时只是远远的在院子里对家主磕了个头,甚至看不清坐在主院里没出来的家主长什么样,但他鹰隼般的眼神深深刻在凉子的脑海里,当天晚上还做了个噩梦。

    “你们这次要去哪一家?”

    御三家对外一体,就看哪一家对狗卷家发出邀请。

    狗卷爸爸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五条家的邀请。”

    凉子反而松了口气:“五条家总比加茂家好。”

    最优选是禅院家,凉子已经不算禅院家的人,起码还能拉得上一点关系。最差的是加茂家,他们极端奉行以咒术决定地位,每一个觉醒咒术的成员最大的家族任务就是生孩子,生出更多更多继承加茂家咒术的孩子,庞大的人数使得每一代加茂家的内斗都非常严重。

    狗卷雅也和妻子的想法却不尽相同。

    五条家出了一个六眼之后,他在雅也的心里就是最优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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