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狗卷荆停下的时候, 橱窗外面已经站了好些人,他们之中有大人有小孩,有日本人也有外国游客, 他们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都带着笑容, 对年轻的演奏者鼓掌。
对这些人来说,因为下午这个美妙的邂逅,让他们的一天都能带上轻松愉快的心情。
这让狗卷荆倍感成就。
跟自己弹琴的时候不同,跟走上舞台也不太一样。
但是一样快乐。
狗卷荆隔着玻璃对他们行了个礼, 人群就礼貌地散去。
短暂的邂逅。
在横滨, 已经是第二次了。
这真是个奇妙的城市。
往后的一个星期, 狗卷荆会不定期到琴行打卡弹琴, 有时候带上弟弟, 有时候带上平安。大黑猫似乎深得店主的喜爱,第二次去店里的时候, 他已经准备好了小鱼干零食。看在零食的份上,猫咪蹲在了前台。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小棘要开学了才结束。
最后一天,小荆带着猫咪和店主道别。
年迈的老人问他:“不哭了?”
“嗯,不哭了。”狗卷荆微笑。
“你的钢琴弹得很诚实,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琴声了,就连老伙计都很高兴。现在的孩子就知道技巧、技巧和技巧,除了技巧之外一无所有。对钢琴一点都不诚实。”店主抱怨了几句,说:“欢迎你下次再来。”
“对了, 平安的小鱼干也一起带回去吧。”猫猫一听到小鱼干三个字就从蹲坐变成站,跳上了前台摁住店主的手。
“乖乖,不能给你, ”店主笑呵呵, 刚开始那个冷淡的老头子已经是过去的故事了。“吃太多会变大肥猫的。”
平安抗-议地喵。
拎着一袋小鱼干, 狗卷荆带着猫走向海边。
和上一次相比,他现在的心情要平复多了,他把平安抱起来,放在围栏上,十厘米的围栏边足够让猫咪站在上面。
小荆的下巴搁在平安脑袋上,碧绿的眼眸注视海面,“真漂亮是不是,平安?”
猫咪的金瞳望向海面,那不是它感兴趣的东西。猫猫咕噜噜用头毛去蹭小荆,后来昂起头去舔他下巴,把小荆舔得哈哈笑。
平静快乐的情绪就像歌一样在海边奏响,力量如有实质倾斜下海,被那颗石头尽数吸收,身上的灰色也逐渐转为米白的颜色,由石头一样的实心转为透明的卵,就在它想要更接近那个人的时候,天空传来了恐怖的气息,惊得它在远遁而去。
狗卷荆也感觉到了那股恐怖的力量,整个人僵直不能动,头顶的冰冷气息像死神的呼吸,只要轻轻一下就能把他的性命收走。平安吓得跳进他的怀里,小脑袋塞进他的臂弯处,夹住尾巴瑟瑟发抖。和力量所有者的意志没有关系,吸收整个横滨负面情绪的荒霸吐,本身就自带“惊恐震慑”的外挂,这是由力量来源决定的。
黑泥般的力量克制地悬浮在狗卷荆的头顶转了一圈,把狗卷荆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然后欣欣然散去。
狗卷荆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有了荒霸吐的对比,海风竟然都温暖了起来。
这时候大狗卷才发现自己憋着口气,差点自己把自己憋死。怀里的一大坨还在抖,狗卷荆木愣愣地安抚着平安,心里试图代入库洛里多的视角来思考荒霸吐这一举动。
这动作……
狗卷荆思考了半天,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摸摸头?
他小心谨慎地抬头,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望了天空一眼,黑色的眼睛半阖,像猛兽饱餐一顿在懒洋洋地打哈欠。
他摸摸自己的头发。
小心得不能再小心说道:“……谢谢?”
再看一眼。
对方已经闭上了眼。
狗卷荆恍恍惚惚一路荡回家,凉子上前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怎么了?”
“没,什么。”
“那快点来收拾吧,我们待会就去赶新干线了。”
“好。”
……
离开了东京一段时间之后,狗卷荆发现了一个问题:小红楼需要他,好像又没那么需要。
他离开东京一周回来,小红楼的樱花都谢了。
“没办法,因为现在维持这里得靠你的力量。”小可挥动着他的小翅膀跟在狗卷荆身边,没多久就飞累了。他看狗卷荆没意见,悄悄停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平安的目光就追了过来。
猫猫的占有欲可是很强的!
更别说它经常和可鲁贝洛斯打架。
小可甩了甩毛绒绒的尾巴,对平安无声挑衅。“只能先这样了。”
现在的小红楼,他维持布偶的体型,月也减少了活动,库洛牌们更是进入暂时的休眠。没有那棵看起来喧闹繁盛的樱花树和树下的那个人,好像大家都进入了一个静悄悄的阶段。
“是我的力量不足吗?” 大狗卷走到樱花树下,忧心忡忡。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棵樱花树没有开花的样子。
总觉得有点寂寞。
“不。”可鲁贝洛斯安慰地摸摸他脸颊,“是突然转换了魔力来源,我们都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狗卷荆的力量比库洛里多的要复杂得多。
他本身经历过马里斯比利的时空实验,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他那个庞大实验的力量,因此才能成功穿越时空,来到这个世界。但他穿越次元时,灵魂被次元间的虚无侵染,损失了一部分灵魂的同时也得到了一小部分虚无的力量。
这构成了狗卷荆灵魂的底色,虚无的力量让他得以吸收更多不同种类的力量,和这个世界进行短暂连接。
仅仅是接上是危险的,所以库洛里多引导他系统学习马里斯关于时空的知识体系,让他有意识加强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加上长期和库洛里多相处,他自然而然地融入了部分库洛里多的力量,还有他不止一次干涉这个世界原本的命运、汲取这个世界的力量……总之种种原因叠加,狗卷荆现在自成一个力量体系,还在无意识的不断消化和吸收中。
但这些对于库洛里多的魔法造物来说,就像是有众多装饰品的奶油蛋糕,吃不多,吃不下,消化不良。
很难说吃下去之后他们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不过既然库洛里多这样安排,可鲁贝洛斯就相信这对他们有益而无害。
“那我要怎么办?之后要去东高上学,我也不一定能经常回来这里。”
这里充满了库洛里多和他的回忆,狗卷荆不想放弃小红楼。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小可胸有成竹,“你留下身体的一部分在这里充当力量源头就好了,顺便也能让我们有时间梳理消化。”
“我看头发就很好。”小可抓了一把狗卷荆的长发,“头发是魔法师储存力量很好的媒介,很多贫穷的魔法师都养着一头秀发呢,用头发就行了。”
“好。”
咒术杀手甚尔又被逮过来充当托尼老师,男人一张脸黑得滴水,简单粗暴给少年扎了个马尾,从蝴蝶那里取出来锋利的匕首,就把狗卷荆的长发整齐割下来了。
可鲁贝洛斯看他的动作,都怕他假装失手把狗卷的头给削掉。
大概只有狗卷荆能这么放心让这个危险的男人动手了。
“谢谢甚尔。”还有一个甜甜的微笑。
“哼。”把匕首收起来,甚尔转身就走了。
咒具可不便宜,这把匕首就是他剪头发的报酬了。
重新恢复短发的狗卷荆也不在意,剪了短发之后,他只觉得脑袋都轻松了不少。
不过他没关系,有的是人抓狂。
比如——艾丽莎。
“为什么你的头发变短了!!!”女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刺过来,平安耳朵一撇赶紧跑,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她要发狂的样子。
天知道她看见狗卷荆一头狗啃过的头发之后有多崩溃。
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摇钱树,他的脸也有很重要的商品价值,她甚至考虑给他的脸投保的重要程度,因此格外不能容忍他糟蹋自己的变现能力。
艾丽莎一个电话打过去了迹部的新公司那里,负责狗卷荆亚洲地区事业发展的经纪人就马上驱车出现在了他面前。
“狗卷少爷。”服务于迹部家的经纪人对他扬起一个礼貌的微笑,“我为您准备了一场威尔第大师的歌剧录影,在这个过程中会有理发师来为您服务。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处理好的。”
狗卷荆沉默地坐上车。
迹部家的服务确实很周到,他全程沉迷在歌剧当中,就连理发师什么时候离开都没注意到。
一个干净清爽的短发获得了各方的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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