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狗卷家父母都没有时间的时候,  哥哥就会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比如这个周末,爸爸妈妈要去办不适合带小孩的事时,  狗卷荆出门就会牵着弟弟的手出门。他把弟弟带去了最近“工作”的场所,是迹部家帮忙安排的空置房子,一间只刷了墙的简装房。

    “尼尼,  这是什么?”狗卷棘站在巨大的空板面前好奇发问。

    “景吾哥哥的成人礼礼物。”

    “哇,成人礼!”狗卷棘其实并不了解成人礼是什么,  但小孩对于“大人”这个模糊的概念总是充满了向往,  所以爱屋及乌的对于“成人礼”也充满了热切的期盼和喜爱。“所以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做一面花墙,  小棘今天可以帮忙吗?”

    照顾小孩最好的方式不是看着他做什么,而是带着他做什么,哥哥带小孩的方式就是把他当做助力纳入自己的计划当中。

    “好啊好啊!”狗卷棘蹦蹦跳跳,  对于自己能够帮忙这件事兴奋得不得了。

    狗卷荆给迹部准备的礼物是整整一面花墙,  鲜花昂贵且太容易枯萎,所以他选择了手工制花,再把做好的花插到已经打好孔的花墙版上。前期的材料准备狗卷荆做完了大部分,主要的工作就是把这些材料组合起来形成一朵朵花,  在插到花墙上固定。

    “我把剩下的材料处理完,小棘把处理好的材料做成花好不好?”

    “好!”弟弟非常高兴。

    狗卷荆先教会弟弟处理那些花材,有散装需要一块一块粘起来的花瓣,  也有直接卷起来形成一朵花的类型,  做法不难,就是需要耐心和时间。

    “这些和那些颜色不一样!”

    “对,这样就可以区分哪些是小棘做的,  到时候小棘把名字写上去。”

    “真的吗!好耶!”

    署名这种事是能让小孩干劲满满的催化剂。

    个性乖巧的小孩老老实实给他哥当了一整天的童工(x),  甚至回家的时候都依依不舍,  再三确定哥哥会留下他那部分的工作给他下周来继续,才肯回家。

    回到家,凉子一眼就看出来小儿子的情绪异常高涨,“哎呀,今天跟哥哥做什么了,这么高兴?”

    “我们……”狗卷棘蹦蹦跳跳要回答,开了个头忽然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左看看右看看,确定附近没人了才小声说:“是秘密!”

    平安从凉子的脚边身体灵活地钻了出来,矫健的身姿一点都不像小胖子该有的灵活,猫咪的目标是狗卷荆,中途却被狗卷棘劫走了。他憋了好久好久,心怀新秘密的弟弟要憋不住了,他凑近猫咪耳朵就开始和它说悄悄话:“我和尼尼一起做景吾哥哥的生日礼物。”

    “喵~”小孩子凑得太近,呼吸打在了猫咪耳朵上,猫耳朵撇了撇,平安顿时懒散了起来。

    哦,是吗。

    平安不感兴趣。

    猫咪的懒散并没有打击狗卷棘的兴奋劲,他牵着平安的前爪,拉起猫咪蹦跶,猫猫瞧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主人,到底没把兴奋过头的小弟摁下去。

    唉,当猫太难了。

    同样觉得艰难的,还有快被锱铢必较的完美主义者逼疯的忍足侑士。

    所以我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情?

    人家竹马和竹马的双向奔赴跟我有什么关系?

    吃瓜吃得太快乐,不知不觉被揪住干苦力的忍足拿着小提琴恨不得穿越回去打死三个月前的自己。

    确定了演奏会的形式之后,迹部自己确定了5首曲子,口嫌体正直地首先定下狗卷荆最喜欢的《小星星变奏曲》,然后拉着忍足准备再定下4首,大有把一个小型演奏会拓展成100分钟以上的正式演奏。

    忍足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打网球不开心,还是医学书看完了?

    准医学生赶紧制止迹部危险的想法:“你确定小荆到时候只想听你演奏吗?”

    竹马不贴贴吗?这个时长弹完就该好孩子回家睡觉了。

    迹部思索了半晌,才勉强同意把时长控制在40分钟,小提琴奏鸣曲削减两首,饶是如此,等忍足好不容易练好曲子和迹部合奏的时候,也快要被他们这个追求华丽的部长大人逼疯。

    “忍足,怎么了?”

    向日岳人在网球部的休息室里看见忍足躺在沙发上,那种豪放懒散的姿态,那种灵魂出窍的疲惫感,绝对不是平时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忍足会有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当初没有选器乐这条路真的太好了。”

    经过这次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虽然学医也不一定适合自己,但学音乐绝对不是自己能走的路。

    ……

    迹部生日的前一天的下午。

    迹部景吾两天前开始就请了假,成人礼对于他这样家族的孩子来说意味着很多,昨天才刚刚从迹部的本家回来,应付完家族里的人之后要回来准备明天晚上的宴会。因为没有女主人,迹部爸爸考虑了一下,把整个成人礼的宴会都丢给迹部作为练手,初次跟进全过程,饶是迹部也够呛的。

    第一次操办宴会,还是自己重要的成人礼,迹部几乎每一项准备都会过问,从早上开始仆人们就进进出出个不停,一直到下午才缓了口气。

    说实话,虽然早先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事情操心个没完之后,那点期待早就没了踪影,只有“这事什么时候才结束”的解脱渴望。

    “少爷。”管家先生上前,“宴会准备已经基本上完成了,造型师明天早上八点会带着礼服过来。”

    迹部看了眼天色,已经快要到黄昏的时候了。

    这样算下来,他还有一个晚上的空闲时间。

    以管家的职业素养,对于主人家的时间把控可以精确到每一分钟,不可能出现大片时间空出来的情况。如果是迹部爸爸在,马上就会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也因此缺少了这样惊喜的可能性。

    “行,那我先去琴房。”

    “好的,少爷。”

    管家朝旁边的侍女打了个眼色,身穿英伦女仆装的精英侍女立刻悄无声息把信息传了出去。

    当迹部走到琴房的楼层时,琴声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他最熟悉的琴声。

    是拉威尔的《水中嬉戏》。

    当年迹部第一次听小荆弹的,就是这首曲子。

    有点惊喜又有点好笑。

    那家伙肯定伙同了爸爸和管家。

    抱着这样的心情,他隔着门靠在门框上抱臂聆听,食指跟着音乐的节奏一点一点,喉咙里偶尔跑出来一点点哼唱的声音,嘴角带笑,心情愉悦。乐曲终了后,他听见钢琴发出三声像敲门一样的声音才又把《水中嬉戏》弹一遍时,迹部的笑意更深了。

    他能想到小荆的点子,偏偏就是不想如他的意。

    这回,纤细轻盈的水精灵都变成了气嘟嘟的,一只只跳不起来了,宛如河豚一样膨胀蹦跶。

    迹部笑了出声。

    当他打开门,自以为惊喜到此结束时,被真正的礼物砸了满头——黄昏的光线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折射进来,太阳璀璨的光一路顺着花墙照耀,从中间的红逐渐过度向两边转变,渐变的褪色效果像精灵的魔法,花朵包边的金粉点点闪闪,宛如太阳之神对神眷者投下最灿烂的眷顾。

    直面这种壮丽的迹部一瞬间失语。

    当这种初见的华丽随着太阳的西下褪去后,另一种感动和快乐涌上心头。当耀眼的光线消失,花瓣呈现出它真实的面目,不难看,但也没有那种工业制作的精细,细节的花苞能看得出来瑕疵,尤其是右下角明显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稚嫩而歪扭,不太整齐。

    花墙的中间还写着夸张的祝贺迹部成年的字样。

    迹部表情空白。

    狗卷荆站在他身边瞪大眼睛观察迹部的表情,不愿意放过他一丝一毫的面部变化。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喜悦,然后粉色蔓延,像陶瓷点色,一点一点染红了他的耳朵和脖颈,迹部又开始高兴到害羞了,最后他恼羞成怒地瞪了小荆一眼,只能获得幼驯染眉眼弯弯的回视。

    笑到迹部没脾气,手臂勾住了他肩,伸手疯狂把罪魁祸首的脑袋揉一个遍,情绪在“真的输给他了”和“稍微有一点点高兴”之间徘徊。

    “那个,是小棘的作品吧。”迹部指着明显不同的角落处,生硬的试图转移话题。拨开花瓣就看到了属于小孩子歪歪扭扭的字迹,光看字就能想象到小孩得意洋洋又极力隐藏的样子,迹部想想都知道有多可爱。“又使唤小棘。”

    “这怎么能叫使唤,”狗卷荆蹲在他身边,“这是弟弟给景吾尼的生日礼物!”

    狗卷荆特意学小孩子的语气,还故意叫景吾尼,把迹部的耳朵都叫得烧起来了。

    “这个,你做多久了?”迹部假装不经意地问

    “没多久,”狗卷荆的手搭在迹部的肩上,伸出手指守株待兔,“连续算的话,大概半个月?”

    “不连续是多……久。”转过脸来的迹部被他的手指戳中了脸颊,说话的字音顿时走样。

    想生气,又气不起来。

    心里酸酸涨涨的,迹部感觉整个人都像被泡在了温泉里,被温热的硫磺泉水烫得整个人像喝了酒一样,难以清醒。

    每一次都这样。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多的时候,小荆总会突然从角落里跳出来,像个小太阳,不声不吭就把人都暖化了。

    狗卷荆嘿嘿嘿的笑。“不告诉你!”

    迹部:“……”

    最后这面花墙被完整保留在迹部的琴房里,迹部景吾还录了一段练琴的视频发在了社交号上,后援会的成员纷纷赞叹迹部琴技高超,只有像忍足这样以前日常在网球部的吃瓜群众才发现了视频里的华点。

    啊,原来小荆的礼物是这个啊。

    他们都看到了迹部背后露出来一角的闪闪发亮的花墙。

    迹部大爷后来给花墙加上了小灯条,即便没有了黄昏的光线,关上灯也有正一面像星空一样的花墙在闪烁。

    和迹部隆重的成人礼不同,狗卷荆的成人礼生日简单而温馨,有迹部的第一次公开演奏,有五条悟拉着夏油的整活表演,有家人的祝福,是狗卷荆喜欢的样子。唯一的小插曲就是互不对头的迹部和五条最后还是在生日蛋糕这件事怼上了。

    五条悟推出来了一个三层高的大蛋糕出来的时候,迹部景吾也捧出了一个两层高的。

    “两层,嘿嘿。”

    迹部皮笑肉不笑,“根据人数决定分量才可以减少浪费!”

    “呵!”

    “哼!”

    在场唯独弟弟小棘完全没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哼哼唧唧,“耶!蛋糕!”

    狗卷荆抱起弟弟:“开心吗?”

    “开心!”

    “嗯,我也很开心。”狗卷荆不理两个傻瓜幼驯染,亲了一口弟弟婴儿肥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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