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马车, 江云康就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
迈过门槛时,江云康一边朝院子里大喊,“娘子, 京城来好消息啦,乡试出结果了!”
林姝小跑着从屋里出来, 她手里也拿着一封信, “怎么样,源儿中了吗?第几名?”
“中了亚魁, 第六。”江云康过去拉住林姝的手,两人笑着进屋,“他这拖延一年也好, 多读两本书,能有这个名次, 岳父岳母也很高兴。源儿说林家要摆三天的宴席呢。”
“中了就好, 中了就好。”林姝忍不住落泪, 她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林家祖坟冒青烟了,总算是有个读书当官的人。我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源儿能中举,现在他中了亚魁,家中必定是非常欢喜。”
说到家里, 林姝便有点遗憾,可惜这个时候她没在京城。如果也在京城, 必定是要全家人欢聚一堂, 好生喝上几杯。
江云康看出林姝眼中的遗憾, 搂着林姝坐下, “咱们总能再回京城的, 源儿明年过了会试、殿试,也是要入朝为官的。说不定,还能在京城之外见到。”
“我明白的,我现在太高兴了。”林姝是喜极而泣,那点小遗憾远不如喜悦来得多,她擦了眼泪,又问,“五爷这次也参加乡试,他考得如何?”
“他也中了,名次比源儿靠后一些,但也不错。”江云康笑着道,“之前大哥还说五弟有可能中不了,但没想到,能有这么好的名次。”
对于江云熠中举,江云康的兴奋就不如林源多。他和江云熠虽然是亲兄弟,但和江云熠隔了一层肚皮,过往关系也一般。高兴是有,但远不如林源的多。
“五爷能过,侯府应该也是很高兴。”林姝想到侯府,就觉得在新余好了。她现在,最不想回的就是承安侯府。
江云康点头说是,两个人都不愿多说承安侯府的事,他看到林姝手中拿着信,问是谁寄来的。
“哎呀,我都忘记这个事了。”林姝把信递给江云康,“这是见山寄来的,薛家平反后,他报名参加了武试,说是通过庐城的选拔,明年开春也要去京城考武科。”
“他写信来报喜,还有感谢我们当初送他去庐城。”
江云康扫了眼薛见山的信,看薛见山排第三,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真不错。他本就是名将之后,现在能有机会重新再来,没有浪费我对他的提点。”
林姝感叹道,“他吃了不少苦,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军营里的事你也知道,自个不厉害,还会被人欺负。希望他这次能考个功名回来,也不枉过去的辛苦。”
江云康也希望薛见山能考中,之前薛家平反,也是他托人递的折子。薛见山这人,骨头硬,脾气也倔,但也能吃苦,到了战场上,肯定是第二个徐放。
说完乡试的事,林姝说到了粥棚。眼看着天气变冷,再过一个月,新余便有可能下雪,林姝打算下雪后再弄个粥棚,做点好事为家人积福,也能换个好名声。
江云康对此没有意见,虽然林姝到了新余后没做生意,但之前的产业,每年还是有丰厚的银钱进项。林姝施粥做好事,对他而言也颇多好处。
夫妇俩说完粥棚的事,温存一会后,安儿下学回来,这才穿衣出去。
北狄和临兴关的那场战事,快过去两年,近来余江一带,常能抓到北狄的细作。
就是新余,白轻舟也抓到两个细作。
北狄的动作如此频繁,江云康猜今年北狄绝不会像去年只是派个使臣去京城,怕是又要威胁一番。
根据历朝派去北狄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北狄年中的时候灭了西部的几个小国,收刮了一些钱财,现在的北狄,已经缓过一口气了。
十一月上旬时,京城果然传来消息,北狄使臣再次以出兵为由,威胁皇上上贡。
上一次的两国交战,先帝送了贡品,北狄还是出兵攻打临兴关。
这次北狄又以同样的说辞来要贡品,在江云康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敲诈,而且是给了钱也不行的敲诈。
皇上自然不会答应北狄的要求,他也不能答应。
现在还是有很多朝臣在观望着,并不信任皇上的能力,若是当年先帝被打脸的事再来一次,皇上的威信会立马减半。
但皇上拒绝北狄的要求,就意味着很可能要开战。
皇上轰走北狄使臣的同时,给江云康送来了密信,询问战舰造了多少,能否出兵北狄。
江云康看到皇上的密信时,虽然很想夸下皇上的志气,但造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到现在也就造好三艘战舰,其中两艘还没检验完。
要想出兵北狄,得再来三艘才行,最快也得明年入夏时节。
江云康给皇上回了折子,同时派人去了造船厂一趟,催催进度。
不过,他觉得北狄并不会马上攻过来。他造船需要时间,北狄也同样需要。之前北狄的战舰被毁了大半,要想回到那时的十艘战舰,不 仅需要时间,还需要大量钱财。
江云康和白轻舟能做那么多事,全部得意于西山的盐井。
盐本就是税中之重,西山产的还是细盐,价格更是贵出好几倍。
有钱了,做什么都有底气。不太需要考虑钱的问题,就很舒爽。
虽说江云康觉得北狄这个冬日不会打过来,但其他人还是提心吊胆。
一直到十二月中旬,北狄还是没有动作,城里的人才稍稍松一口气。
眼看着又要到过年,城里的市集很是热闹。
新余这两年,已经是周边郡县最富庶的地方,马上要过年,大家伙都很舍得花钱置办年货。
从新余下了第一场雪后,林姝的粥棚便设立在城南。
江云康这日早些下值,想着带林姝去酒楼吃席,便绕路去了城南。
马车缓缓驶过街道,江云康把木窗推来一掌宽的缝隙,看着街道的景致。
瞧见路边有卖红豆包的,想着林姝喜欢吃,让书砚停下去买。
但他的马车刚停下,就有乡民抱着蔬菜河鱼之类过来。
“看到这辆马车,就知道是江大人您的。这是我家种的青菜,您别嫌弃。”
“还有我今早打来的河鱼,大人拿回家煎来吃,或者熏起来都行。”
“这是我家做的绿豆糕,江大人带回家尝尝!”
“还有我的……”
……
四周的百姓纷纷拿了东西过来,江云康对此都见怪不怪了,他在新余为官好几年,官声是越来越好。百姓们也都认识他,这些小心意表示百姓们信任他的体现。
空着马车从府衙出来,等到城南时,已经一车满满的。
等马车停下,江云康准备下马车时,却突然听到前方有人哭闹。
他忙走出马车,看到一群人围着林姝的粥棚,闹哄哄地不知道在吵什么。
江云康皱眉走过去,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就看到彩萍护在林姝跟前,有几个人哭着让他们赔命。
他过去问怎么回事,林姝断断续续地回答,“说是……有人吃……吃了我们的粥,上吐下泻,方才请了大夫来看,说我们的粥米里掺和了毒草。”
“怎么会呢?”江云康听四周吵闹声不断,马上就要过年,现在却出这种事。
“我已经让人去找管粮仓的了,但这些人围着不让我走。”林姝到底不是特别强势的人,能稳住没哭,和以前比已经进步很多。
江云康沉眸不语,思考片刻,立马举手和众人大喊,“大家先安静一会!听我说两句!”
他的声音一出,四周倒是很快安静下来,但很快就有人问他有什么好说的。
“大家冷静一点。”江云康暂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现在安抚百姓的情绪最重要,“我家娘子开棚施粥已经许久,施粥本就是行善积德的好事,而且我在新余为官,如果我们故意使坏,岂不是坏了我自己的官声?”
“大家仔细想想,我来新余好几年,有没有做过什么让大家伙嗤之以鼻的事?”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江云康往日的官声,还有江云康的话也确实有道理。
没理由来施粥,还给自家粥棚下毒,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江大人,我是信得过你,可我家孩子现在腹痛难耐,确实是吃了你家的粥,这可怎么办?”一个中年男人出声但。
马上有人附和,“是啊江大人,往日我们都说你是个好官,也夸江夫人是个心善的。但现在确实是你家粥棚出了事。”
“是,在我这里出了事,我确实该负责。”江云康紧接着道,“粥里掺和了毒草,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现在还说不好。请大家给我时间,我现在就派人就去查。等事情查清楚了,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让病了的人就医看诊,不要耽误了时间。看病的钱,也由江家来出。”
“既然江大人这么说,我们就信你。”
“是啊,您可要查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有人故意下毒,那也太歹毒了,得让他上断头台!”
“就是,这种黑心肠的人,就该不得好死!”
……
听完江云康说的,百姓们稍微冷静一些,纷纷开始咒骂下毒的人。
江云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还好他往日官声不错,才能让大家信任他。不然百姓们闹起来,事情就棘手了。
他一边让人去把城里的大夫都找来,一边让书砚去府衙找白轻舟。已经有十几个人上吐下泻,事情不查个清楚,他的乌纱帽可能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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