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二年五月十六,凤皇迎娶魏国长公子为凤君。

    天还没亮,魏清砚就被叫起来沐浴梳妆。换上正红色的金丝滚边凤袍,系上绣有牡丹的腰封,露出不堪一握的纤腰。魏清砚坐在梳妆台前,由竹音柏意为他梳妆。墨发半束,光滑的发丝柔顺的垂在背后,以镶嵌着红色碧玺的鎏金冠固定,冠后垂着红色的丝带。柏意放下胭脂,歪头望向铜镜,只见额前的碎发垂在少年清冷精致的面庞,黑白分明,衬得少年皮肤宛如凝脂。眉如青黛,目若星河。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清澈的让人心生向往。挺直的鼻如悬梁,厚薄适中的唇涂了唇脂,荡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都打点妥当了,由陈爹爹来为魏清砚梳发。这个环节本是应该由新夫的父亲来的,可是魏国太君远在千里之外,只得由陈爹爹来代劳了。

    陈爹爹接过小侍递过来的喜梳,为魏清梳发。他慈爱的笑着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结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魏清砚回头一笑,由陈爹爹扶着起身,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琼华宫。凤辇和凤君仪仗已经候在门口,一见魏清砚,轿妇小侍皆跪,高声说:“恭迎凤君!”

    “平身!”魏清砚轻抬小臂,衣袖滑落露出一小截莹白的皓腕。

    “谢殿下!”众人起身。

    待到魏清砚上了凤辇,仪仗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仪仗从琼华宫出发,绕皇城一圈,然后去往天贶殿。

    魏清砚坐在凤辇上,看着系在宫灯柱上的红绸,听着一旁欢快的丝竹管弦声。由两个小侍提着大红灯笼开路,去往天贶殿。

    另一边,萧明央也早早的收拾好了,换上金丝鸾鸟朝凤纹吉服,绾了个飞仙髻,配上了金凤攒珠头面。她扶着脑袋,心道头面太重了。远山似是窥探到了她的心思,连忙安慰:“娶夫郎都是这样的,只是戴一天,陛下您再坚持一下!”

    萧明央无奈的点点头,乘着矫辇去往天贶殿准备迎接魏清砚。

    天贶殿不仅是供奉着萧氏先祖的牌位的地方,还是历代帝王迎娶凤君的宫殿。当年萧明歌与许如云也是在这里成婚的。

    萧明央走近天贶殿,看着面前高耸的殿宇出了神。往昔如同画卷展开,那时她还是无忧无虑的闲人,亲人俱在,阖家欢乐。

    现如今,她也要成婚了!皇姐!你看到了吗?央央也娶夫郎了。虽然新夫不是他……

    萧明央的手紧紧的握着,在掌心留下浅浅的印记。她转过身,望向站在一旁的凌樾。凌樾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看着她,二人目光交汇。萧明央神色复杂,痛苦中又夹杂着无奈,看得凌樾呼吸一窒。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他慌乱的移开目光,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呵!”萧明央朱红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她笑了,笑自己太傻了,七年,七年她都没能进入凌樾的心里。

    萧明央转过身去,向大殿走去。面上带着几分释然,心悦凌樾这么多年,萧明央不曾后悔,只是她累了,不想再坚持了。她知道,她应该抽身了。

    “凤君到!”

    萧明央看着魏清砚慢慢靠近天贶殿,他下了矫辇,踏在红毯上。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他走了九十九阶,到了萧明央身边。萧明央伸出修长的手,魏清砚抬头看着她,将微凉的手放到她的掌心,淡淡一笑。他绯红的眼尾微眯,与额前的花钿相辉映,衬得他更加惹人怜爱。

    萧明央笑握住魏清砚的手,一同进入天贶殿正殿。女官递上绣球,二人接过。

    “一拜天地!”

    二人俯身叩拜。

    “二拜高堂!”

    二人面向镇北王,行叩拜大礼。镇北王笑眯了眼连声说:“好,好!”。萧明央扶起魏清砚。

    “夫妻对拜!”

    魏清砚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眶里竟泛起点点累泪光。他先低下头,而且低的极低。萧明央看向他乌黑的头发,也低下头。

    两人起身。礼官高声说:“礼成!”

    众大臣,宫人齐齐叩首:“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明央广袖一挥:“平身!”

    “谢陛下!谢凤君!”

    陆子息接过婚书,朗声说道:“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此证。”。

    萧明央与魏清砚接过笔,在婚书签上了两人的名字。他轻抚着纸张,满足的笑了。

    ……

    是夜,盈月高高的挂在深沉的夜空中,散发出清冷的光华。萧明央与众臣宴饮,喝了不少酒。她涨红了脸,摇摇晃晃的进入凤栖宫。

    昏暗的新房中,魏清砚正襟危坐。萧明央一笑,坐到了他的身边。两人对视着,相顾无言。萧明央直勾勾的盯着魏清砚,引得他精致清冷的脸颊上染上几分艳色。

    不一会,陈爹爹也携着一众小侍进入新房,他捧着合卺酒,让两人饮用。

    萧明央接过,一饮而尽。魏清砚未饮过酒,皱着眉头,仰头饮尽。

    “葭月欣逢合卺时,关雎赋就共熙熙,灵匹成偕老,定叶良宵入梦罴。”陈爹爹说着贺词,接过酒杯。然后,端着一碗饺子,他首先夹起一个饺子,想要喂给萧明央,萧明央扯了扯衣领,烦躁的说:“陈爹爹,朕不吃!朕刚才在前殿喝了一肚子的酒,实在是吃不下了。”

    陈爹爹在只好喂给魏清砚,魏清砚含住一半饺子,陈爹爹连忙问:“生不生?”

    “生!”魏清砚面色微红,小声说。

    “什么?生的!清砚!快吐出来!”萧明央一听,急忙将手凑到他的嘴边。

    她这一出弄得众人哭笑不得,就连魏清砚也忍俊不禁,捂着嘴轻笑。

    “陛下,饺子不是生的!您就放心吧!”一个小侍捂住嘴巴解释道。

    “哦!”萧明央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魏清砚转过头,轻声问:“陛下,时辰不早了!是否需要臣替您更衣?”

    “嗯。”萧明央晕晕乎乎的说。

    魏清砚轻柔的为萧明央散了发髻,又脱去了喜服。没了束缚,她翻了翻身,咂咂嘴,躺倒在了床上。

    待魏清砚收拾妥当,萧明央已经睡熟了。他没有打扰她,蹑手蹑脚地爬进了被子里。魏清砚抚着萧明央布满红晕的脸,飞快的亲了一下,虽是他主动的,但他面上的绯色都从额头到了脖子。他拍拍自己发烫的脸,像是对萧明央说的,又想是对自己说的。他说:“谁让你怎么动人!害得我都把持不住了!况且,你是我的妻主,我亲你,没什么不对的!”他扬起小巧的下巴,点了点头,然后他就窝在萧明央的怀里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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