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凌晨六点。
这估计是安野新第一次醒这么早了,还不需要人叫,自己便起来了,也难得没有赖床。
若是温小姐在场的话,一点会惊得掉下巴,只觉这孩子是被附身了。
安野新站在阳台的盥洗台前,一边刷牙,一边揉着自己的腰部,目光远目,看着蒙蒙亮的天空,陷入了自我怀疑。
才六点,我起来做什么?我不应该在被窝里睡觉吗?那,现在要回去睡吗?
想到这,安野新不由的加快了揉腰的速度。
算了吧,这腰昨天早上撞了一下,虽然午休的时候荣勒有去买药过来帮忙擦了一下,但是经过了三小时的铁架床,此时已是腰酸背痛了,再回去躺下,估计都不用要了。
安野新洗漱完,回到寝室,简西一中的住宿生因为距离的问题,普遍起得比走读生晚,且都十分有默契,基本都在六点半起床,遂荣勒和乔毅都还紧闭着眼睛,不知在哪个梦乡里和周公打麻将呢。
安野新怕吵醒了两人,摸黑到衣柜前,动作缓慢的打开了衣柜拿出校服,路过床时,他想了想,又弯腰拿出自己的运动鞋,去了阳台卫生间。
几分钟过去,安野新再出来时,已然换了一套校服,鞋子也换好了,再次小心翼翼的回到寝室里,在走到自己的床时,他听到了荣勒睡得迷糊时,发出来的疑问:“几点了?”
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没睡醒的气息。
安野新看了一眼手机,回了一句:“六点十分。”
“这么早啊!”本是要起身的动作,听到安野新的话,瞬间就如被人扎破了的气球一般,又泄气了,荣勒倒回床上,睁着一只眼睛问:“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睡不着,腰疼,我走了。”
说完潇洒挥手,开门就走了,把荣勒的那句‘我帮你揉揉啊’的话以及要起身的动作统统都给关在了寝室内。
荣勒看着开了又关上的门,看了两秒,又倒回去睡了,也不管安野新了。
早晨六点十来分的校园里并没有什么人,寝室去食堂的这条小路上,连蝉虫都未叫一声,人影就更别提了。
他拿出手机,开了酷狗,随意的点了几首歌听。
安野新到食堂时,已经是六点十八分了,食堂里并没有几个人,也只有一个窗口有阿姨。
于是安野新没有做他想,径直的就到了那窗口前,前面只有一个人,且是已经打好了早餐的人,于是安野新也不用等,径直就走到窗口前,十分有礼貌的说:“阿姨,麻烦两个豆沙包,一个粽子,一杯豆浆,谢谢。”
阿姨也是个干脆利落,动作神速的人,几乎就在安野新刚说完的下一秒,一个白色塑料袋就出现在了安野新的面前,安野新并没有接过,而是从校服外套里拿出了校卡,在窗口边上的pos机上,本以为会听到滴的一声之后就完事了。
可是令安野新和阿姨都没有想到的是,随着滴的一声之后的还有一句:“您的余额不足,无法支付。”
安野新:“……”
安野新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校卡,他明明就记得,自己是往里面充了钱的,这么会余额不足?
“是不是机器坏了?”安野新嘀咕着。
阿姨也是个耳尖的人,四周的人又安静,于是很不巧,这句话刚好听到,本是笑脸迎人的脸刹那就转化成了面无表情,老大不高兴的说:“这可能,这机器昨天才检查了一遍,怎么可能会坏了?明明就是你昨天忘记交钱了。”
安野新抿唇,看着塑料袋,复又抬眸,四下寻找了一圈,就是离自己最近的同学,都在三张桌子之外,思索半刻,也能无奈叹气:“阿姨,我退了,不要了。”
阿姨此话一听,若是有胡子的话,那便是吹胡子瞪眼。
只可惜她并没有胡子,瞪眼说:“不能。”
虽只有两个字,但安野新还是能在这两个字里听到了,决绝的心。
“阿姨,真的不能退吗?我连接都没接啊!”
“去去去,说了不能就是不能退,谁让你昨天不往校卡里充钱的。”
“我这不是忘了嘛,阿姨,要不我先拿,中午过来吃午饭的时候一起给行嘛?”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拉扯中,安野新眼角余光,注意到食堂大门出现了一个少年,少年身高挺拔,简西蓝白校服穿在他的身上,竟一点违和感。
安野新刚刚就注意到了,只有这个窗口有阿姨,别的窗口此时还是空荡荡的,心下当即有了个想法。
少年才走到安野新的身后,安野新就是一个回手掏,抓住了人的手臂。
安野新虽还没有回头,但是透过地上投来的影子,可以看到身后的少年抬起了手,他本以为,身后人会反手就推开自己的手,哪知,这人好像也只是摘下耳机,看着回手掏,就掏住了自己手肘的男同学的后脑勺。
安野新在回头看清自己回手一抓的人之后,有些呆愣,心下瞬间翻云覆雨,狂扇自己几巴掌,他本以为是乔毅的,还在想,乔毅的动作有这么快的吗?出寝室之前,那人还他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这么快就穿戴好,洗漱好就到食堂了?全然忘记了在简西一中里,除了乔毅,还有另一个人也能将简西校服穿得一点违和感都没有,那就是简西的另一颗草,而且这颗草在几年前还和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小事情。
偏在此时食堂阿姨还在说:“你可以现在就去充啊,我在这等你!”
娄希诚见回手掏一回头看到自己之后,一脸古怪的表情,在听到阿姨的话之后,眉挑得更高了,估计这人是在去充钱,和向自己开口借钱中徘徊不定吧!
“那个,娄同学,能不能先帮我给五块钱?我微信转你。”最终,安野新还是开口了,心下也感慨人生,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娄希诚没有理会同学的话,而是对着食堂阿姨说:“阿姨,麻烦帮我打一碗豆腐脑,谢谢!”
安野新见娄希诚没有帮自己给钱的打算,有些丧气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低头撇撇嘴,心想什么嘛,亏我之前还帮过你。
思绪忍不住漂回到五年前,两人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那时的小安野新也是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六点十五就起来了,洗漱完到食堂也不过花了是十五分钟,食堂里人来人往,而他一进食堂就注意到5号窗口那有一个小孩,小孩容貌极佳,但那时的小孩苦着一张脸,不知和食堂阿姨在说着什么,安野新好奇,抬腿就走上前,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是这人叫了东西,但是校卡却落家里了,并没有拿,或许是病急乱投医,小安野新才走近,手就被人捉住了,小孩说:“同学,能不能借我五块钱?过后还你。”
安野新那时觉得这位同学好可怜啊!于是同情心泛滥,就帮忙付了,区区五块,安野新也不放在心里,付完钱,转身便想走,哪知,手竟被人抓住了,他并没有回头,耳旁却是听到了小孩的声音:“多少钱?我给你。”
而这时,温珂也在叫自己,于是安野新说:“我现在没空,要不你中午到后门等我吧。”
说完,挣开小孩的手,便跑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安野新早就忘了那个小孩的样子了,若不是昨天看到了娄希诚的侧脸,觉得熟悉,冥思苦想了一天,或许他根本就不会记得这件事。
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小孩哪是校卡忘家里了啊,而是这人压根就不会是简西小学的学生。
“阿姨,多少钱啊?”
娄希诚的一句话,拉回了安野新思绪,思绪一回来,安野新看着现在这副场景,不有由得觉得凄凉。
因为低着头,他没有看到娄希诚的嘴角弯起,抬脚就要走,突然一部手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安野新一愣。
只听头顶传来了带笑的声音:“好友扫一扫,加上好友就行,钱就不用给,你个骗子。”
安野新身体一顿,在听到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忽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扫码,嘴里还说着:“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
安野新盯着娄希诚那都要掉到地上的两大黑眼圈,张嘴想说话,只是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没说出口。
娄希诚也没有注意到安野新的欲言又止。接过阿姨递来的早餐,十分自然的揽上安野新的肩,歪头看着寥寥无几的食堂。
“怎么会呢?就因为你这个骗子,我欠一个人五年的五块钱。”
安野新抬手摸摸鼻子,状是不好意思的说:“哎呀,那不是那会刚好有事,才没去的嘛!又不是故意让你欠着的,现在也两清了不是?”
娄希诚冷哼:“我那时候还傻逼逼的等了你两节课,你知道吧?”
“好了好了,旧账不可翻啊!”
两人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安野新一边打开袋子,拿出一个豆沙包,环顾一眼四周,有些感慨的说:“想来,五年前咱们也是在食堂里通过这样的方式认识的啊。”
“嗯哼?我那时候也是傻逼一个,听到有人说简西小学的早餐特别好吃,于是我就偷偷溜进去了,哪知你们那也是要校卡的,又实在是想吃,也就只能无奈的捉个你来买单咯。”
“噗哈哈,那你是不知你那时候有多傻。”
也不知是为什么两个人明明也只有十七岁,可是说起五年前的萍水相逢,举手之劳时,却是一副历经沧桑的语气了。
“唉,话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安野新,国泰民安是安,野心的野,新思路的新。”
“哦?昨天腰不小心撞到桌角的倒霉蛋就是你啊?”
安野新听到这,忍不住抬起手,就想拿着吃了一半的粽子就往他身上丢去,若不是觉得这粽子还不错的话。
娄希诚哈哈大笑,险些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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