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言顿了下,若无其事的道:“是大庙屯的生产队长,妈妈来之前你外公外婆多亏他照顾了。”
霍娇娇点了点头,总觉得夏文言还有什么没说,不过她也没追问,主动拎着菜去河边洗。
小河水清凌凌的,清的能看见底下的鹅卵石,偶尔还有一指长的小鱼游过去。
许之贺虽说要帮忙,可夏文言又哪里真的用他,见他眼神频频看向霍娇娇,心里好笑,赶着他去跟霍娇娇玩。
河里的小鱼不大,但是鱼群很厚,霍娇娇看的眼馋,脱了鞋袜下水,举着洗菜的小盆子悄悄地靠近鱼群,等距离差不多了既没有惊动鱼群手里的盆子也舀不到它们的时候停住,等着鱼群慢慢的靠近自己。
鱼群从脚边游过,偶尔有小鱼撞到腿上痒痒的,霍娇娇忍不住笑出声。
日影西斜,淡淡的余晖笼罩在小姑娘的身上,使她整个人看起来灵动又耀眼。
河水中的小姑娘小心的弯下腰,手里的盆子猛地冲向水里,快速的一捞一拎,小姑娘的表情慢慢变得可爱起来,鼻子皱起,嘴巴微噘,一扬手盆里的水洒向天空,被阳光照耀成彩色的水珠落回到河里,惊的一群鱼儿四散逃窜。
刚刚还有些生气的小姑娘此刻欢乐起来,眼睛弯弯的,笑出一口小白牙,许之贺呆呆地看着她出神心跳越来越快。
霍娇娇扭头看见发呆的许之贺,欢快地冲他招手:“许之贺,你快来看,这里有小鱼,好多好多啊!”
许之贺猛然回神,脸已经红透。
夏文言看着女儿重现以前的活泼,摇头笑笑,利落的把鸡块和蘑菇盛出来,舀了点水把锅刷干净,喊道:“娇娇,别玩了,快把菜洗一洗,拿过来,咱们再炒一个菜就吃饭了。”
“好!”
霍娇娇答应一声恋恋不舍的拿着小盆子上岸,许之贺这会正蹲在地上掩饰心虚似的一颗颗的洗菜,两只耳朵火红火红的,霍娇娇拎着鞋跑过来,兴冲冲的道:“许之贺,河里好多鱼啊,一会儿吃了饭我们去抓鱼啊?”
许之贺听见霍娇娇的话,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还不等说话,夏文言笑着从后边插话:“这河里都是小鱼,又瘦又没肉,娇娇想吃鱼了?”
霍娇娇本来只是为了好玩,这会听夏文言一说倒真有几分馋了点点头。
夏文言心疼闺女:“村头杨大爷偶尔会去上游逮点鱼给小孙子补身体,明天早上妈去看看能不能给你换一条回来。”
七十年代,鱼算得上是好东西了,霍娇娇不好意思跟小孩子争嘴,摆摆手道:“算了,妈,我也没那么想吃。”
夏文言笑笑,打定主意要给闺女弄到,杨大爷的小孙子才五六岁,明天拿点大白兔奶糖去换应该能行吧,要不在加两块了花吧。
许之贺洗干净菜递给夏文言,若有所思的问道:“夏阿姨,上游能逮到大鱼吗?”
夏文言把洗好的菜切了两刀,扔进锅里随着“刺啦”一声响,菜香味随之而出,夏文雅一边迅速翻炒一边道:“不光有大鱼,听大军说还有小螃蟹呢,只是那边的水流急水也深,前几年人们都愿意去那抓,这两年鱼越来越少了,所以人们去的也少了。”
霍娇娇眼睛都亮了,这样的野趣她没有经历过,便特别好奇:“还有螃蟹啊?大吗?明天白天我去抓点回来咱们蒸着吃吧。”
这么会功夫,夏文言的青菜已经出锅了,笑道:“傻丫头,那东西都呆在石头底下,晚上拿着手电筒去照才好逮呢,再说那东西也不大,适合卤着吃或者做醉蟹才鲜呢,等明天妈下了工,去给你逮一些。”
霍娇娇听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上一世她也不过二十三岁,比现在大不了多少,童心依在,仰头去拽许之贺的袖子轻晃:“许之贺,晚上我们去捉螃蟹吧?”
许之贺被晃得心都酥了,点点头,他此刻只想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晚饭夏文言大方的煮了一锅白米饭,菜更是难得的丰盛,小鸡炖蘑菇、咸肉烧茭白、素炒青菜和拌的黄瓜,两荤两素,在现代说不上多好,但在那个时候已经是非常丰盛的了。
夏外公满面红光,招呼着许之贺把桌子放在了外面,又招呼着霍娇娇给他拿酒,他刚才偷偷看过了,许大河那老小子给他带了茅台,他总算能解解酒瘾了。
今天真是个高兴的日子,夏外婆也没拦着,只是倒酒的时候分外小气,精致的酒杯里只倒了三分之一,也就是一口的量,只有这么一点夏外公也不嫌弃,轻轻抿了一口,顿时美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许之贺陪着老爷子喝烧刀子,他和爷爷的口味一致,相对于茅台,他们更喜欢烧刀子的热辣和过瘾。
夏文言的手艺说不上好,毕竟以前他也是夏外公、外婆的心头肉,也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只是后来环境骤变,她不得不学着扛起生活这面大旗,不过每个人都吃的高兴。
夏文言看见女儿固然高兴,但更惦记着霍娇娇这段日子是怎么过得,女儿瘦了那么多,要她相信霍娇娇没受委屈根本就不可能,虽然霍娇娇一直安慰她受委屈的应该是霍炳山。
霍娇娇见夏文言不信,便挑了些解气又有意思的事情跟夏文言说了,那边许之贺也在跟夏外公说他已经跟部队打了结婚申请,想让外公挑一个日子结婚。
夏外公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结婚申请批下来了?”
许之贺点点头:“已经批下来了。”
夏外公:“你们部队政审就这么容易过?”夏外公知道自己的情况,按理说娇娇的政审应该被卡的,可却没被为难,夏外公有些不解,他自己怎么都行,就怕连累到了孩子们。
许之贺瞒下了其中的曲折,按照爷爷教的道:“娇娇的政审没问题,其实爷爷还让我给您带个信儿,您这个事马上就有说法了,上头的风向已经很明显了,外公您和外婆在坚持坚持,天很快就亮了。”
夏外婆骤然抬头盯着许之贺,声音都有些发抖:“之贺,这这是真的吗?”
许之贺点头:“外婆,是真的,这次爷爷千叮咛万嘱咐,我和娇娇的婚礼,你们一定要去,有好些事情爷爷想跟外公细说呢。”
灰暗的人生有了希望,夏家外婆激动的连连点头,擦擦眼泪:“好,好好,我们一定回去,外婆这把老骨头还要亲眼看着我们娇娇结婚呢。”
夏家外公没那么激动,但是一直舍不得喝的半口酒一仰脖儿闷了下去。
一家人喜气洋洋的吃了饭,天已经黑了,许之贺从小箱子里拿出两只军用手电筒带着霍娇娇去抓螃蟹,夏文言则拿了一只白铁皮的水桶给他们,把自己的衣服给霍娇娇拿了件:“晚上天冷,小心别感冒了,之贺你也是,多穿点。”
太阳落山之后,白天的暑气尽消,偶尔有风吹过,更是舒爽,耳边还有城市里听不到的虫鸣蛙叫,如果不是条件太艰苦,霍娇娇几乎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城里一些人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
两个沿着小河边走了大概十多分钟,河边的砂石逐渐变多,霍娇娇急不可耐的跑上前搬开一块石头,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正奋力的往石头下面钻。
霍娇娇惊喜的大叫:“许之贺,许之贺你快过来,真的有螃蟹啊。”
许之贺听着她的大呼小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又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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