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崖眼眸一狭,接过松子糖:“这糖我自然不弃,可我厌恶你。”

    “先生你说笑吧”

    “是不是说笑,你自己清楚,领了月钱就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望着他冷淡不带一丝温度的目光,明裳脸上一白,拽着他的袖子恳求:“先生,这真的是我买的,你相信我!”

    苏崖蹙眉,嫌弃地甩开她:“若非不想污了毓宁的眼睛,你以为你能轻松离开吗?这样说,你可懂?”

    毓宁原来他早就知道

    明裳颊上忽青忽白,眼中的恐惧与伤心交织成网,身子一拧,哭着跑了出去。

    经过回廊时,正好与沈毓宁撞了个满怀。

    “明裳,你哭什么?”沈毓宁下意识的问。

    明裳眼里闪过一丝妒忌,恨恨地推了了她一把,就跑开了。

    “”

    好心当作驴肝肺,沈毓宁无奈地摇摇头,举步走到苏崖屋里,见他正拿着松子糖,期待地问:“先生,这糖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

    苏崖淡淡一笑,面具后的眼眸似冰泉映月,清冷深邃,与顾晏温润透亮的眸子截然不同,却同样引人瞩目。

    只每次凝着这双眼睛,沈毓宁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人,有朝一日,你若肯让我看看你的样子,我想一定是很好看的”

    “是么。”男子淡淡启唇,状似无意地问:“那你觉得,比之昔日顾探花,又将如何?”说着,他幽黑的眸子似星河汇入,越加深沉。

    沈毓宁有些心虚,她并不想透露身份。

    “你提他做什么?”

    “众所周知,顾探花是大熹朝近年才俊中的首屈一指的翘楚,作为男子少不得想同他比上一比。”

    “哦。”沈毓宁松了一口气,浅笑:“所为物以群分,鹤公子是此等风流人物,苏先生想必也是鲜有的才俊,只我现下见过的人里,还真未见过比顾晏更耀眼的男子,除非你让我看看你的脸!”

    说着,她眼角凝起一丝狡黠,伸手就去揭他的面具,却被苏崖抓住。只苏崖没控好力度,拽的沈毓宁脚下一滑,正好趴在他身上。

    一时间,屋内气氛诡异地寂静,两个人都忘了动,只余彼此交错的呼吸声,越发粗重。

    沈毓宁愣愣地趴着,耳畔传来苏崖强有力的心跳,咚咚咚,震的她脸颊一烫。

    苏崖低眉,见女子乌发下的耳朵小巧殷红,似熟透的樱桃诱人欲滴。他伸出的手僵在那里,暗红领子下的喉结颤了颤。

    “我、我去整理书房了。”

    沈毓宁倏地站起来,咬着莹透的红唇,落荒而逃。

    望着她的背影,苏崖下意识拂住胸口,唇畔绽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因着这事,沈毓宁躲了苏崖半日,即便和顾晏,她也没如此亲密过。

    日子不疾不徐地过着,苏崖的腿疾日渐好转,只他不想让沈毓宁看他腿跛的样子,只在无人处锻炼行走。

    沈毓宁自然也发现了,就假装没看到,男子的自尊心她还是理解的。

    这日,沈毓宁去杂货铺添置了点日用品,堪堪出来,就瞥见不远处的长街上,顾晏跪在马车旁,一位妖娆的少妇正踩着他的背上车。

    岂料她脚下一滑,差点就摔倒了。

    “啪!”

    少妇抽出腰间的软鞭,朝顾晏身上甩去,鞭尾扫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火红的血印。

    “贱奴,敢害我,看我不打死你!”

    那少妇是太子的宠妾绿雅,出嫁前曾是顾晏的爱慕者,只一腔痴心被他拒绝,还让她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现下逮着机会就磋磨他。

    见状,沈毓宁再也按奈不住,扔下包裹就跑过去挡在顾晏身前。

    “你凭什么打他!”

    “哪来的贱婢,不知死活!”绿雅柳眉一竖,挥鞭就抽。

    沈毓宁心中一紧,吓得闭上眼睛。然而预料的疼痛没有来临,她睁眸,见鞭子被人抓住了,抓鞭子的人骑着高头大马,眸光精烁冷厉,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薛怀。

    “当街持强凌弱,太子就是这么管教他的人的吗?”

    见薛怀再次替自己解围,沈毓宁露出复杂之色,她一再想同他划清界限,却一再欠他人情。

    “二哥哥”

    沈毓宁伸手去扶顾晏,他却似烫到一般弹开了。

    “姑娘认错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二哥哥”

    再次伸手,顾晏却躲得更远了,撇着头,不敢看她。

    早料到顾晏不想见她,却不知他躲她至此。

    沈毓宁眸中大恸,绣拳紧蜷,这个曾经青梅竹马,最令她崇敬佩服的未婚夫,相逢咫尺,却如同陌路了。

    这边,她心绪如麻,那边,太子宠妾绿雅攥紧鞭子,俏目圆瞪:“薛怀,别以为陛下宠信你,你就能扬武扬威,你打的可是太子的脸!”

    “陛下素来仁德,你作为太子的宠妾,却当街虐待内侍,欺凌民女,若是传达天听,你当陛下会作何感想?”

    冷冰的话语传到耳畔,绿雅高抬的下巴一僵,气势顿消。

    她现下全依仗太子的宠爱才能耀武扬威,若是因一时之怒牵连太子,下场可见而知。

    “强词夺理!本姑娘还有事,懒得同你争了,咱们走!”

    绿雅梗着脖子挽尊,把鞭子甩给丫鬟,抬脚蹬上马车,带着仆役离去。

    望着马车旁谨小慎微的男子,沈毓宁眼中止不住发酸。

    “人都走了,还哭丧个脸做什么。”

    冰冷的话语传入耳畔,沈毓宁的下巴就被薛怀勾起来了。她远山黛眉一蹙眉,冷冷撇开:“指挥使大人心肠冷硬,自然理解不了情义二字。”

    “情义值几个钱?”

    薛怀居高临下,眼里噙了一丝讥屑。

    “大人唯利是从,自然不屑谈什么情义,可并非每个人都和大人一样。”

    薛怀唇畔一勾,没有言语,反而掏出一枚令牌:“这是本官的令牌,若有难事,记得来锦衣卫所找我,锦衣卫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扫了扫金漆红字的令牌,沈毓宁露出一丝复杂,后退了一步:“无故不受禄,大人的好意还是给别人吧。”

    “本官给的,没人能拒绝。”薛怀俯身,将令牌塞到她怀里,朝她挑了挑唇:“你若敢偷偷扔掉,他日青如少个指头、缺个腿,就别怪本官了。”

    “薛怀!”沈毓宁目光一紧。

    薛怀眼里泛过一起得意,扬鞭疾驰而去。拂着冷硬的令牌,沈毓宁无奈地摇摇头。

    回了薛宅,沈毓宁想起白日顾晏躲避他的神情,心里酸涩,做事也漫不经心,还将书房的花瓶打碎了。

    窗外,王嬷嬷眉头一皱,正想上前责问,却被苏崖拦住。

    “一个花瓶罢了,不打紧。”

    “喏。”

    王嬷嬷一凝,别有深意地扫了扫沈毓宁,悄然离去。

    窗外,苏崖只静静地注视着失魂落魄的女子,眸光幽凝,不知在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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