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沈毓宁心中舒畅不少,入睡也十分容易。且每晚都和那晚一样,脚腕幽凉舒适,身畔温暖踏实,睡得格外的甜美。

    唯一让她郁闷的是苏崖始终没有出现。

    这天午后,她正在书房小憩,恍惚间听到响动,抬起看去,见一抹红影从窗外闪过,身上的薄毯也随之花落。

    沈毓宁揉了揉眼睛,她记得睡前并未盖任何东西。

    难道是他

    沈毓宁眼前一亮,起身跑了出去,只空荡荡的院子里,没有一丝人影。她心里空落落的,却不死心,抬脚间被裙角绊倒了。

    火辣辣的疼从膝盖传来,沈毓宁忍着疼想要爬起来,就是在此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眼前。

    抬眸间,沈毓宁看到一张银色的面具,及那双清冷深邃的眼眸。

    “先生!”

    沈毓宁眼瞳星光闪烁,不自禁地伸出手。

    “傻瓜”苏崖叹了叹,把她扶起来,并蹲下帮她查看伤势。沈毓宁忙挡住,神色尴尬:“我没事,只碰了一下。”

    “你确定?”

    “确定!”沈毓宁肯定地颔首,走起路来却一瘸一瘸。苏崖摇摇头,拦腰将她抱起来,径直往她屋里走去。

    感受着他坚实温厚的臂膀,听着耳畔有力的心跳,沈毓宁的心跳如鼓,脸颊不可抑制地发烫。

    “我、我还是自己走吧!”

    沈毓宁挣扎着,却被他抱的更紧了:“别动。”

    语声低哑,带着一丝命令。

    沈毓宁立刻安静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听话,就是不敢动了。

    一路上,偶有丫鬟婆子看到,忙背过身躲着。

    沈毓宁脸颊更烫了,抓着他的衣服将脸埋的很低,根本不敢看旁人。

    感受着女子的羞怯,薛怀的唇不自觉地上扬。

    终于,在沈毓宁感觉永远走不到尽头时,苏崖把她放在了她床上,并脱下她的鞋袜。

    “你干什么?”

    沈毓宁一惊,把腿蜷缩起来,紧张兮兮。

    “别动。”

    薛怀瞥了她一眼,将她的脚拉出来,带了丝强硬的意味。

    沈毓宁抓住床单,没有反抗,默默地看着他撂起裤腿,露出她微红且破皮的膝盖。

    “怎么那么莽撞?不是崴脚,就是摔腿。”

    声音依旧清冷,却含了丝温柔。

    沈毓宁名唇,试探地问:“你在关心我?”

    苏崖白了她一眼,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锦盒,挑出一点药膏,抹在沈毓宁的伤口上,轻轻地吹着。

    一丝微痛后,伤处传来凉悠悠的感觉,和梦里的很像。

    忽然,沈毓宁脑中一个激灵,惊讶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这几日夜里,她总感觉脚腕凉丝丝的,莫不是他在给她抹药吧?,另外,她在梦里总感觉抱了的东西,该不会是他吧

    沈毓宁被自己的猜测吓到,衣领下的喉咙滚了滚,本能地缩回脚,揪着帕子不敢看他。

    “我没事了,你出去吧。”

    她的声音很低,苏崖微然一叹,默然转身,临走时还不忘把门轻轻关上。

    听到关门声,沈毓宁松了口气,倒头把被子蒙到脸上,心里似野马奔腾,慌乱无比。

    难道真的是他吗?她真的抱着他睡了几天?不可能,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躲在被子里纠结了一下午,沈毓宁勉强得出一个结论:错觉,一定是错觉!

    苏崖真要那么做,大可大大方方,没必要藏着掖着。且常人做了好事,大多抢着表功,他没必要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

    且按鹤听白的说法,宫廷御药、灌输内力和他相关,也许真的不是苏崖

    这样一想,她纷乱如野草的心渐渐平静,起身整好仪容,便出去了。

    晚膳时,众人都很默契的没有问苏崖的去向,毕竟问了也得不到回答。沈毓宁也敛住心绪,只当是寻常一样。

    正吃着,沈毓宁想到马上就到元宵节了,提议一起看花灯,鹤听白、青如都应下了,只苏崖默不作声。

    “苏先生,你也一起吧?”

    沈毓宁眨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似蝴蝶的羽翼。

    苏崖恍了恍,颔首:“好。”

    见他答应,沈毓宁目露欣喜,和青如一起讨论元宵节的活动安排。

    只元宵节那日,沈毓宁左等右等,苏崖始终没有出现。天黑时,鹤听白说苏崖许是有事耽搁了,提议先走。沈毓宁不想扫大家的兴,就跟着出发了。

    长街上,灯火熙攘、歌舞升平,欢声笑语响彻盛京城。

    望着琳琅满目的花灯,沈毓宁却有点意兴阑珊,只勉强笑着。

    走了一会儿,一众锦衣卫骑着高头大马巡街而过,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最前面身着玄黑飞鱼服的男子。

    他气质冷峻,目光如电,有种睥睨万方的气势。

    是他

    沈毓宁不自觉地停住脚步,灯火阑珊中,她看到薛怀侧目,深深地凝了她一眼。

    对上他清冷幽邃的眼眸,沈毓宁目光一错,本能地避开他。

    俄顷,伴着响亮的鼓声,一众侍卫护着一座华丽的鸾架从宫中缓缓驶出,片刻后,一个尖细的声音响彻长街:“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乃元宵佳节,万家团圆,故特令太子待朕巡城,共享良宵,钦此!”

    语声毕,乌泱泱的人群跪了一大片,沈毓宁亦随之跪下。

    就在此际,十几个头扎黑巾的汉子从人群里飞身而起,直奔銮驾上的太子。

    霎时间,人群像炸开似的,四处乱涌,沈毓宁被挤到角落里。窜动的人群中,她看到太子朝她这边跑来,他身旁的侍卫相继死去。

    太子吓得脸色惨白,危机之际,一个文弱的身躯挡在他身前,被刺客砍伤。

    “二哥哥!”

    沈毓宁大喊,抓起手边的木棍冲过去,对着刺客的头就是一记闷棍,

    将那人打晕了。

    沈毓宁心里一松,还未开口,就看到顾晏脸色大变,朝她奔来:“宁儿!”

    紧接着,后背猛地一阵剧痛,她看到自己胸口处鲜血淋漓,锋利的尖峰异常刺目。

    紧接着,她听到一声惨叫,回头看去,刺客已被薛怀斩杀。

    “多谢。”

    沈毓宁扯了扯唇,身子一软,已落入薛怀的怀抱。

    薛怀剑眉一攒,双眸猩红:“你不要命了吗?”

    “我这不是没事嘛”

    沈毓宁笑了笑,抬眸间,顾晏已飞扑而来,他染血的手在她眼前伸了伸,却又不敢摸。

    沈毓宁抓住他的手,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意:“二哥哥,你终于肯认我了”

    说着,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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