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醉了。”沈毓宁眉头一蹙,挣了挣。

    薛怀薄唇一挑,猛地搂住她的腰:“我没醉,阿宁,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万,可我只想要你。”说着,头一低,噙住她的唇。

    沈毓宁身子一僵,心里似有刀在割着。他越是情深,她心中越痛,这中间是顾家十几条人命,纵然他不是主谋,可他手上终归沾了顾家的血

    这痛意揪着她的心,整个胸腔都开始发痹,令她难以呼吸。

    她咬住银牙,一把将他推开,尔后重重一掌掴在他脸上,怒骂:“薛怀,你明知道你是谋害顾家的帮凶,为何还要来接近我?你让我爱不能爱,恨不能恨,你让我到底怎么办?”说着,眼眶一红,流下一行清泪。

    看着她晶莹的泪花,薛怀瞳孔一缩,慌乱地擦着她的泪:“阿宁,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沈毓宁的泪却更加汹涌了:“你说的轻松,进退两难的是我又不是你!”

    “阿宁”

    薛怀眸中泛起深深的怜惜,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自责道:“你要是恨我能好受些,你就恨我吧,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受着。”

    沈毓宁吸了吸鼻子,狠心道:“那我要你放我走呢?”

    薛怀身子一僵,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复杂道:“唯有这个不行。”

    “混蛋!”

    沈毓宁猛地推开他,快步走进内室,哐当一声把门关上。薛怀本想追进去,却被拦在外面,差点把头撞了。

    看着冷硬的木门,他眼里泛起深深的复杂,抬起的手缓缓垂落。他看着那门良久,张了张唇,却什么都没有说。

    片刻后,他发出一声叹息,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沈毓宁听到脚步声,知道他已经走了,这才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她看着那扇木门,满心哀叹。

    薛怀,不要怪我,你我命该如此

    翌日,沈毓宁起床后,并未见到薛怀,想着他应是上朝了,并未放在心上,可直至天黑,他仍未回来。

    她心头一凛,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遂抓住小鱼问:“侯爷去哪儿了,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未回来?”

    小鱼面上一慌,小声道:“侯爷他出征去了”

    “什么!”

    “侯爷昨夜临时接到军令,说是北狄突犯,已连攻我大熹两座城池。因军情紧急,连夜启程了。”

    沈毓宁眉头一蹙:“那他没来找我吗?”

    小鱼露出一丝复杂:“侯爷来过,只当时你已经睡下,他不忍打搅你,就没叫你。他吩咐我,若是你不问起,就先瞒着,免得你担心他。”

    沈毓宁呼吸一滞,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问:“那他可说了此去要多久?”

    “侯爷说,短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还叮嘱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对了,他还让我交给你一样东西。”

    小鱼说完,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递到她面前。沈毓宁打开一看,里面是整整一盒松子糖。

    瞥见松子糖,小鱼似是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原来如此!”

    沈毓宁一愣:“你说什么?”

    小鱼笑了笑,露出羡慕的神情:“昨天侯爷从这里出去后,就去了厨房,我偷偷瞄了一眼,似乎在做什么甜点。现在想来,就是这松子糖了。”

    闻言,沈毓宁心头一颤,胸臆间泛起温暖又潮湿的感觉,隐隐地夹着一丝痛意。

    这些日子,他也曾买松子糖给她,可她为了同他较劲,一口都不肯吃。那他做的时候就没想过,这样依然只是白费功夫吗?

    她鼻尖一酸,拈起一颗糖放进口中,甜甜的,带着一丝薛怀的气息。这气息从口中漫进胸口,胀的满满地,湿了她的眼眸。

    也罢,一切等他归来再说吧,因为只有知道他安然无恙,她才能安心的离开。

    然而,沈毓宁怎么也没料到,薛怀这一去,竟去了整整一年。期间,他每过半个月都会稍一封信回来,告诉她北境的战况和趣闻。

    至于她,虽有千言万语,却每每只回他一句“一切安好,勿念。”

    时间一天天流逝,北境的战况渐渐好转,

    这般等待着,期盼着,终于迎来了薛怀大胜的消息,得知这个消息,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与此同时,她也开始筹谋离府。薛怀班师回朝那日,阖府必定忙碌,那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那天一早,拿出早早备好的包袱,乘众人不注意从角门逃了出来。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侯府,眼眶一湿,露出一抹复杂的微笑:“薛怀,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说完,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走了没多久,她看到主街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地立在两头,一队身着银色盔甲的将士从城门外缓缓行来。然而,他们的头盔都举在胸前,额头上也都缚着白色的麻布,表情都十分肃穆。

    沈毓宁心上一凛,挤到前排仔细一看,队伍前排,苏晋正领着几个小将推着一座棺椁前行。

    霎时间,她手脚冰凉,整个人犹如跌倒万丈寒渊。苏晋是薛怀的心腹既是由他扶灵,那棺椁里躺着的人可想而知。

    “薛怀!”

    她大喊了一声,含泪冲了过去,却被维护秩序的守卫拦住。苏晋听到声音,朝她看了一眼,尔后下令放行。

    沈毓宁跌跌撞撞地扑到跟前,眼眶赤红,豆大的泪珠一涌而出,嘴唇战栗着,哽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哈的

    她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冷硬的棺木,心脏似被万剑穿透,割的七零八落,鲜血淋漓。

    极度的剧痛从胸口漫开,渗进四肢百骸,连骨头缝都是疼的。

    “他活着的时候不见你上心,他死了,又何必装的这么伤心。”

    耳畔传来冷冷的声音,沈毓宁转头看过去,是苏晋。

    只见他唇角一挑,面上满是冷笑:“你可知这些年,他为你付出了多少?那满谷桃林,他是为你种的;他学了三年才会的萧曲,是为你学的;他救青如,也是为你救的;你连家过的不好,也是他让人给顾家送的消息,否则这相隔千里,他们如何能得知你在那里的境况?”

    “甚至他为了在国公府救你,被罚跪了整整一夜,那么深的雪啊,他的腿差点就废了你知道?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若是腿废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愤怒地吼声冲击耳膜,震的沈毓宁脑中轰隆作响,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那不是为了他的故人吗?”

    “哪有什么劳什子故人,他的故人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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