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翠红院遇到了王八,苏浪心里便有些不安,这个人秉性很坏,让他知道自己的行踪难免又要多生是非,不知小五、小三两个能不能守口如瓶。此外和王八在一起的那三个人也让他担心,尤其是那个中年汉子,看着有几分面熟,仿佛在哪见过,见面时他不停地打量自己,目光锐利的像鹰隼,让人很不舒服。

    翠红院已经不安全了,得赶紧把人转移走!

    正要出门,却被农庄总管苏德魁叫了过去,苏德魁吩咐他立即去翠红院查账。

    苏浪不动声色地问道:“义父,您知道我对账目不大懂的。”苏德魁笑道:“无妨,无妨,我让老刘跟你一道去,你过去压阵,具体的小事嘛,嗯,就让老刘去办。这用人之道嘛,未必要事事躬亲。要懂得用他人之所长……”

    苏德魁跟苏浪侃了一堆用人心得后便催促他赶紧出发。苏德魁当然不是心血来潮,更不是吃错了药。几天前,安插在翠红院的耳目告诉他,他的义子苏浪在那包了一个小院,安置了一位美貌少女,还买通了管事不让闲杂人等靠近。这桩外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怪事,苏德魁却觉得没啥了不起的,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苏门中这类事实在太多太多了,没办法,城里人就是比乡下人会玩。

    这小子果然如此堕落那真是谢天谢地呢。

    苏德魁正琢磨着要不要巧立名目给苏浪额外发点奖金、补助什么的,好让他沉溺于温柔乡里永世不得超生,忽然就收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他的好大儿今天一大早在翠红院后门外密会了几个陌生人,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了些什么,貌似王八也在场。

    这不由得他不心惊肉跳,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翠红院的账当然有猫腻,这年头哪有干干净净的账呢,既然不干净论理就不该让苏浪插手,这小子装傻充愣说自己不懂会计,但人心隔肚皮谁能说得准?现如今上面的人都来了,苏浪又私下和他们见了面,这铁定是要搞事情了!

    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与其两眼一抹黑处处被动,倒不如索性把他派过去,让老刘在暗中监视着他!

    老刘是他的心腹,老会计了,有了这个耳目自己才有博弈的筹码呀。

    苏德魁的这份小心思,苏浪根本就懒得理会。

    老子正要去翠红院,本来还要遮遮掩掩,你叫我去查账,岂不正合我意?如此,小爷就要光明正大地去鸟。

    当然啦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于是假装犹豫了一下,然后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二人来到翠红院,向管事说明来意,管事便领着二人去了账房。苏家在平江府绝对是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户,家大业大名气大,任何来钱快的产业没有苏家的参与都休想玩的下去。

    不过像翠红院这种产业,苏家是不屑直接持有的,这翠红院明面上是有老板的,苏家的名字甚至没有出现在大股东的名单里,但这并不妨碍苏家定期派人巡查账目。

    老刘是这里的常了,很快进入工作状态,苏浪对那些厚厚的账册却丝毫提不起兴趣,随手翻了几页只觉头昏眼花,直犯恶心,他赶紧掐了把人中,捶着腰打着哈欠溜达着到了院子里。

    翠红院的光彩只绽放在夜晚,白天这里甚是无趣。

    见四处无人,苏浪便踱步去了小三和小五居住的小院,俩小厮昨晚喝酒喝的昏沉沉的,这会儿还在床上挺尸。

    苏浪于是转而向安插在院里的一个眼线打听消息,得知一切安然无恙后,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自己当初的小心谨慎并不多余,清早自己走后,顾山果然去账房核实他的身份了,这个人心思缜密,是个厉害角色。

    查账一直持续到黄昏日落。

    华灯初上,翠红院顿时像换了一个世界,流光溢彩,繁花似锦,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各房各院的姑娘们都振作了起来,晃腰扭、臀,涂脂抹粉,乐师忙着调试乐器,歌手清着嗓子试唱,小厮们东奔西走,上下乱窜,活像一群没头的苍蝇。

    老刘伸伸懒腰,吩咐收拾了账册子,抬头一看苏浪正蜷缩在椅子里打盹儿,张着嘴打鼾儿,口水都流了出来,于是嘿嘿一笑,上前轻轻拍了他一下。

    “天亮了?”

    “天刚黑,要不咱们在这吃了晚饭再回去?”

    “唔,不必了,咱们还是回去吧,义父还等着咱们呢。”

    苏浪用力地抹了下嘴巴,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顿时神清气爽。

    “刘叔,请。”

    “唉,你请。”

    “还是您请。”

    苏浪推着老刘出了门,头顶是满天星斗,晚风拂面甚是爽快。

    二人刚踏出院门,不偏不巧又遇到了王八和顾山,那两个面色阴冷的年轻人不见了,代之的是两个面容稚嫩的少年郎。

    “王八叔,不是我多嘴,您就是铁打的身体,也该悠着点。哪天一个不小心把腰撅折了,仔细婶子剥了你的皮。”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我是陪……”

    “咳咳……”

    一旁的顾山咳嗽了两声,王八立即闭嘴。

    顾山身材极其雄壮,虽做文士打扮,却仪表威严,气场很大。

    他居高临下目光罩定苏浪和老刘,忽然发声问道:“你们庄里一天要查几次账?”

    老刘人老成精,他从来人的衣着、气度以及王八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判断,这位锦衣中年汉子来头很大,八成就是传说中上面下来的那位大贵人。

    他字斟句酌地回道:“夏天是三天一次,春秋一天一次,到了冬天旺季上下午各一次。这是常例。每月的月头、月中我们都会加巡一次,今日恰值月头。”

    顾山满意地嗯了一声,又问苏浪:“你叫苏浪?”

    苏浪施了一礼,回道:“正是。”

    “年纪轻轻就做了庄里的账房,你有何过人之处?”

    “小人读过几年书,略识得几个字,其实说起账目上的事也是懵懵懂懂,只是义父见我办事勤谨,方才抬举我做了账房。这账房嘛不光是要算盘打的熟,更要有一颗勤谨忠诚的心。”

    苏浪深知眼前这个人不好糊弄,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敞开了说。我是苏德魁的义子,这就是我能做账房的理由。你服不服,不服找苏德魁去。

    老刘怕他言多有失,忙插话道:“苏浪虽然年轻,却绝顶聪明,办事勤谨稳妥,管事的这才抬举他在账房学习。他踏实勤苦,虚心好学,进步的很快。”

    一个懵懂糊涂,却坦荡无私,甚至有些傲娇,一个人老成精,却自作聪明,满嘴谎言。顾山听的清清楚楚,心里明镜似的。他并不在乎底下怎么用人,苏德魁用自己的义子也好,亲戚朋友也好,只要不过分,他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于是就嗯了一声,说道:“我们正要去农庄,你们可先回去知会老总管一声。”

    苏浪道:“前日下了场暴雨,把道路冲毁了,还是由在下陪尊驾抄一条小路走。”

    顾山满意地点点头,忽然笑问道:“你就不问问我是谁。”

    苏浪道:“尊驾必是庄里的贵人,贵人既然自己不说,我又怎敢多问。”

    顾山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厮应答机灵,倒是有趣。

    来人俱是骑马,老刘和苏浪没马,他们一个骑驴一个骑着骡子,驴和骡子比不得骏马脚力好,好在路也不远,一炷香后,一行人便到了镇北农庄。

    苏德魁大惊失色,派人去查账怎么把天王老子查来了,这个老刘也不知道派个人回来知会一声,蠢,蠢,蠢,真蠢的伤心。事已至此,人已经到了庄上,老汉只得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将顾山一行让进自己的小院,命老妻、儿子好生招待,又把苏浪.叫到一边,问人是从哪里接来的。苏浪道:“今日我和刘叔去翠红院查账,在院门口遇到了王八叔,碍于情面,过去问安,这位贵人说要来庄上,我就带他们过来了。”说完却问:“这位贵人到底是谁。”

    苏德魁心里冷笑:你小子都把人带过来了,还问我来者是谁,真把我当老糊涂了吗?你若不是上面派下来查我的,何德何能一下子把顾大总管和两位公子都请了来?

    “你久在庄中,竟然不认识顾大总管和两位公子?”

    “嗨,我在庄里不过是个打铁的小伙计,哪认得这样的贵人?”

    苏德魁不信,他认定苏浪是在扯谎,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苏浪这一年来东摇西逛,连账房大门也没进过几回,料必也没查出什么问题来。对,肯定是,如果真有什么问题,顾大总管怎么会带着两位公子爷过来呢,瞧这随身的行李,这是打算住段时间啊。可不是嘛,时当盛夏,城里肯定不如乡下凉快,顾大总管这是送两位公子爷来乡下避暑来了,敝处真是蓬荜生辉啊,居然有福气伺候两位公子爷!如此看,这根本就是虚惊一场嘛,查账,还查什么账,你总不能说让两位公子爷来查自己的账吧,那不成了笑话了吗?

    如此看,苏浪不仅没坏自己的事,可能还在上面帮自己说了话,哈哈,老子当初真是有眼光啊,一眼就看出这小子有良心能成事呢。

    晚上盛情款待顾山和苏厦、苏健两兄弟,请王八作陪,王八不敢上席,躲在厨房跟下人们一起用饭。

    席散,苏家兄弟洗漱之后,便一起来到顾山的房间。

    顾山刚做完晚课,面颊红润,头顶凝结着一股淡淡的雾气。他虽未结成气丹却也粗通吐纳之法,内息运行完一周天,真是神清气爽,浑身通泰,如同十八岁的小伙子一样充满了活力。

    看到两位公子过来,顾山忙散去功法站了起来,他拿毛巾擦了擦脸,笑道:“一路鞍马劳顿,今天的功课可以免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家乃江南世家,家学渊源深厚,苏家兄弟随父亲苏清河修炼,但日常功课却由衣夫人督导,此番外出,衣夫人委托顾山代行监督。

    苏厦道:“顾叔,我们哪睡的着呢,今日之事您不觉得奇怪吗,连表姐怎么会在翠红院里呢,她为何有伤在身,是何故来的咱们平江府,来了为何不去城里,反而和咱家的一个小账房在翠红院里私会,这个苏浪又是什么人,老管家为何如此信任他。桩桩件件,一件我们也没弄明白,我们哪还能睡的着呢?”

    苏健道:“可不是,脑袋里一锅糨糊,哪还能睡得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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