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上的邬天佑论武技修为并不比苏健高明多少,只是旁观者清,他看出苏健上了对手的当,被人家牵着鼻子当猴耍,本欲出手助他,又怕伤了苏健的脸面,故厉声喝道:

    “苏兄,速战速决,救人要紧!”

    苏健心头一震,猛然醒悟过来,自己是为救人而来,在这耍剑算怎么回事?

    此刻李四已经勾引着苏健将本门剑法尽皆使了出来,目的达到,他纵身跳回本阵,却问他的同伴张三:“怎么办?”

    这话看似露怯,其实别有深意:

    平江府是苏家地头,两个少年衣着华贵,神色骄矜,自非寻常之辈。

    故此他耐着性子引诱苏健使出看家剑法,经二人共同研判,确认苏健是苏家嫡派子弟无疑。

    这一来倒让二人陷入了窘境:为了一个乡野丫头而得罪苏家并不明智,此刻抽身,也无不可。怎奈对手武技实在低微,就这么撤了,着实有些不甘心。

    张三略作思忖,忽将肩上的少女卸在地上,由腰间扯出一条链子锤来,笑嘻嘻对苏健说道:“这位小兄弟剑法不赖,我来领教一二。”

    说罢将一条链子锤舞的呜呜作响,那带尖刺的锤头忽左忽右,飘忽不定,端的是神鬼难测。

    苏健一上来就被他绕的眼花缭乱,不由得生了怯意。

    张三要的就是这效果,他同伴的刀法炉火纯青,绵软精致中蕴含着极大的杀机,可惜两个少年修为太浅,根本看不出里面的门道。

    也罢,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己的一十三路“风雷锤”,保管他一看就知厉害!

    若他肯知难而退,眼下的窘境岂非迎刃而解?

    嗖!嗖!嗖!

    邬天佑在马上连放三箭,铁胎弓乃百石之弓,箭矢迅疾强似硬弩。

    邬天佑自幼苦练箭术,百步之内自忖无人能避开他的箭,李四的刀法绵软精雅,处处留有余地,他先前发的那一箭意在警告,并未用全力。

    这粗豪汉子一手链子锤使的如此霸道,眼看苏健身陷险境,邬天佑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脸面了,出手便用了全力!

    不想这倾尽全力的三箭还在半空中即被链子锤轻易所破,使锤的粗豪汉子姿态潇洒,看似毫不费力。

    邬天佑一时间大惊失色,深知自己和苏健绝不是二人的对手,一时忙跳下马来拱手说道:

    “未请教两位的尊姓大名,在下山阴邬天佑,这位是平江苏氏的少公子苏健,瞧两位身手,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辈,何苦为难一个农家女子呢?两位若肯赏个面子,在下与苏兄当尽地主之谊。”

    山阴郡隶属南州,地处江南通往中州的交通咽喉,邬家势力崛起后独霸此地已有五十年,因此山阴城又被称之为“邬公城”。

    江南八大家族,卿、衣、封、云、苏、邬、连、海,都是赫赫有名的世家豪族,混江湖的如何不知?如今邬天佑自报家门,又把话说的这么客气,再大的来头也要给这个面子。

    果然,张三收起了链子锤,抱拳笑道:“天佑兄弟年纪不大,这几句话说的真是老道,比方才那两位小朋友说的可中听多了,尤其那个小丫头,出口无状,当面辱骂我们兄弟是什么淫贼、恶棍,让我兄弟俩实在下不来台,故此才小施惩戒。”

    张三已经看出苏健、邬天佑与刚才被他们欺辱的卿小可、苏厦是一伙的,便来个恶人先告状,先用话把路堵死。说到这,他忽然话锋一转:“既然天佑兄弟开了口,在下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只是需要苏公子发个毒誓,今日的事到此为止,大家各退一步,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今后谁也不许揪着不放。”

    “放屁,办不到!”

    苏健听他亲口承认就是打伤苏厦,惊走卿小可的罪魁祸首,顿时恨得咬牙切齿,目瞪如铜铃:

    “你伤我兄长,欺负我卿家妹妹,我岂能饶你!”

    “苏健!”

    邬天佑赶紧跳下马来去拦阻苏健犯浑。

    粗豪汉子冷眼旁观,忽然咧嘴一笑,手中链子锤无声无息地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正中邬天佑的胸口……

    邬天佑如同一口被扔出去的布口袋,嗖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三丈外。

    幸亏他有护身软甲,胸口又藏有一面护心镜,否则早已被锤头洞穿了身体。饶是如此,也是鲜血狂喷,挣扎了一阵,终究扛不住伤重昏死了过去。

    “暗箭伤人,卑鄙,无耻!”苏健破口大骂,挺剑直刺。

    张三此刻面色冷峻,杀气已生,他侧身一让,避开剑锋,将精钢铁链一旋,锁住了苏健的长剑,用力一挣,苏健惨叫一声,赶紧撒手弃了剑。

    他右手虎口恰似握住了一块烧红的铁,剧痛钻心。

    张三咧嘴露出一丝冷笑,滑步向前,轻松地绕到了对手的身后,手中铁链从容地在苏健的脖子上缠了两道,猛力一收,苏健顿时喘不上气来。他脸色红紫,双目暴突,双手抠住锁喉的铁链拼命挣扎,但此刻张三的双臂犹如铁铸一般,竟是分毫也动摇不得。

    “就这样的货色也敢冒充苏家子弟,老子今日便替苏清河结果了你。”粗豪汉子狞笑着,双臂慢慢用力。

    李四眉头一拧,向前一步,按住同伴的手,劝道:“三哥,不值当!”

    张三嘿然冷笑道:“兄弟,你没听人说绝不放过咱们吗,不是咱们心眼小不能容人,咱们已经没有退路啦,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李四惨然而退,他抬头望了眼邬天佑。

    邬天佑识大体,能讲理,可惜他人已经昏迷过去。

    这个苏健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年轻气盛又固执,确实是个麻烦。

    他扫了眼四周,红霞满天,微风不动,死一样的宁静。

    地处荒僻,一个路人都没有,或者杀人弃尸也是一条出路。什么狗屁苏家,在北府司的眼里跟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然而他到底心善,于是又看了眼苏健,少年风华正茂,可惜了!

    终于,他叹息了一声,默默退在一旁,然而他刚要冷却的血却突然沸腾了起来。

    血浓的晚霞下正站着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他个头不高,眉清目秀,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一身宽松的青衫,腰杆挺的笔直。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驿道中间,手里轻摇着一柄折扇,姿态轻松而惬意。

    怎么回事,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李四心头一颤,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一股死亡的气息顿时将他紧紧地包裹起来。

    “哈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啦。容我为二位引荐一二,这位是平江苏氏的公子爷,平江府的地头上,二位好歹要给咱们苏家几分薄面啊。”

    “是吗,你是什么人?”

    “在下苏……哈哈哈,我不告诉你。”

    “你……”

    李四话刚出口,但见眼前一花,那少年已经到了他面前,五指如蛇,啄向他的眼睛。

    李四一身的修为以“精妙”二字见长,并不在快和力量上用功,少年苏浪一眼窥破他的弱点,专门挑他的软肋下手,以快打慢,一时间逼的李四连连撤步,闹的十分狼狈。

    少年一招逼退对手,转身又去啄粗豪汉子的眼睛。张三看似笨拙,身法却是极快,侧身避让,卸了他这一招,怎奈少年的打法并不讲究,一招走空,后续招式接踵而来,而且花样都是一样的,五指如钩,专啄眼睛,反复,反复,再反复,冷饭炒千遍,绝不创新。

    粗豪壮汉再避三五次,陡然觉得吃力,忽然劈出一掌,偷袭苏健的脑袋,迫使少年撤身回护,他则把铁链一收,脚下打了个转儿慌忙避开了。

    这番交手只是电光石火之间,彼此的实力却都摸的清楚了。

    苏浪兵行险着救回了苏健,却也不敢再进攻,这两个汉子的武技修为都在殿堂级,自己筋骨功尚未完全恢复,以一敌二,勉勉强强,但如今苏健和邬天佑俱重伤在身,毫无自保之力,自己若要顾及二人性命就不能全力相搏,那便几乎没有胜算。

    当然啦,行走江湖,未必全靠蛮力,有时候人情世故更重要。

    苏浪清清嗓子,准备来个智取。

    实力已经显露了,单打独斗,谁都不是自己的对手;身份也表露了,平江苏家,地头蛇;剩下的就是怎么化干戈为玉帛了,  如果这两个汉子不傻也不是初入江湖的雏儿,那么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毕竟为了一点面子和一个乡下丫头,还不至于闹到兵戎相见、你死我活的地步。

    “那个……”

    一语未毕,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一个声音高叫道:

    “阿浪,你还愣着干嘛,快杀了这两个畜生!”

    一骑疾驰而来,马上之人正是卿小可。她跟苏浪本来是同乘一马,中途因为苏浪的口水打湿了她的后背,卿小可大怒之下,直接把苏浪踹了下去。

    苏浪理亏在先,只得认栽,他抄小路走,反倒赶在卿小可的前面找到了苏健和邬天佑。

    吁——

    卿小可霸道地勒住飞奔中的马匹,翻身下马挺剑就要去救苏健,却被苏浪拦住了。

    苏健瘫倒在两个汉子的身后,双手抠着喉咙,似乎不如此就喘不过气来。

    苏浪判断他虽然伤重不能动手,但一时半刻也无性命之忧。如今自己以一敌二,两个小累赘又加上卿小可这个大累赘,这架还怎么打呀。

    杀戒,他已经破了,他早已经想通了,有些作恶之徒是可以给机会让他重新为人的,但绝大多数恶棍禀性难移、冥顽不化,只能以强力扫除,恶人若不施以惩戒便是对好人最大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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