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蠕只对活的血肉感兴趣,它们一旦侵入人体,便会拼命地啃噬人的肌肉、骨骼,别看它们个头很小,食量却大的惊人,若是食物足够,它们会不停地进食,直到肚腹爆裂为止。这还不是最令人恐怖的,它之所以比铁壳嗜血鳖更令人恐惧主要是这东西含有剧毒,一旦被它咬到瞬间失去知觉,只能任其啃食。
上有飞蠕,下有铁壳嗜血鳖,白衣少女前后遇袭,形势已是万分危急。
她眉头一蹙,忽然将青钢剑插在地上,盘膝坐下,手捏法诀,默诵真言,周围的空气开始发生波动,片刻间便打开了一个无形的通明罩,将周身上下都保护了起来。
她竟然会运使通明罩,她的内丹境界至少达到了流境!
这番变故让苏浪万分震惊,他天门已开,神识已具,怎么会观测不到真阳气和内丹的存在呢,这完全不合常理!
是自己大意了,还是她心机太深,抑或者是她的内丹修为已经超越流境,能够有意识地遮蔽毫光外泄?
“哈哈哈哈,连妹妹,别怪姐姐没提醒你,你若只是一味的防守,根本撑不了多久,我劝你还是快用连家的五雷惊天术,或许还有机会。”
五雷惊天术?!
苏浪心里一震:这白衣少女原来是南海连家的人,她也姓连,难道跟连佩印还有亲戚关系。
运使真阳气是一切修真的根本,对真阳气的运使形式却是千差万别,驭气、炼魂和造像是公认的修真界三大流派,驭气的代表是广阳宗,炼魂的代表是正通教,而造像的代表则是神将门。
然而天下的修真宗门何止百族千家,三大流派的划分并不能囊括所有的运使形式,偏居赤炎海畔的连家便独辟蹊径,独创通天术,五雷惊天术便是通天术中的精华运用之一,据说运使后可以引发天雷为己所用,威力无比强横。
前世他在山上修炼时曾听说过这种神奇的掌法,可惜无缘识见。
想到今晚竟然一睹五雷惊天术的风采,苏浪心情无比激动,但他又有些不安,这个如邻家姐姐般的白衣少女真能运使五雷惊天术?
看着不大像嘛。
不过苏浪也不会把人看扁,从小师姐就教导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小觑别人,任何的轻敌麻痹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苏浪满怀期待,期待着这少女能像连佩印那样,挥手之间创造奇迹。
白衣少女对黑袍女子的激将法漠然不应,她端坐不动,静若磐石,铁壳嗜血鳖在地面围成一个圆圈,它们能感受到能量的波动,当然不肯白白送死,但是它们又扛不住来自主人的压力,于是它们层层叠加起来,围着少女筑起了一圈两尺多高的围墙。
不断有失足滚落的铁壳嗜血鳖,它们一挨到能量罩便化作一缕青烟随风飘散,但更多的铁壳嗜血鳖仍然躁动着向上堆砌。
由空中袭来的飞蠕也不敢主动触碰通明罩,它们拥挤成一团,将少女包裹的严严实实,震动翅膀发出可怕的嗡嗡响。万物皆有灵,飞蠕和铁壳嗜血鳖虽然算不得灵兽,却也并非全无灵性,它们当然知道生死、利害,身处险境、面对死亡它们也本能的抗拒。
苏浪很快就注意到这白衣少女身上的能量罩非常奇特,它的能量波动异常均匀,这就很让人费解了。
能量罩是由无数细密的能量束编织而成的,这需要极高的技巧,需要对真阳气的运行有着极深的领悟,即使是最最简单的通明罩也是广阳宗十代宗主、诸方名手大匠历经千辛万苦打磨而成的,后世弟子依法施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般而言,低等级的能量罩,比如通明罩之类,它们的能量波动都是非常不均匀的,这是因为流境修真者对真阳气的运使还不能十分熟稔,能量束在编织能量罩的时候会有诸多的不和谐之处,此处高彼处低,彼处高此处低,总不能一碗水端平。
“难道……”
苏浪忽然意识到连家少女运使的并非真的能量罩!
“小妹妹,你的月鳞甲能量即将耗尽,如此宝物就这么毁了,当真是可惜啊。”
黑袍女子说完,怪笑一声,加紧压迫铁壳嗜血鳖疯狂地朝白衣少女发动进攻,而她本人则劈空抓出一把月金轮,无声无息地逼了过去。
苏浪哑然失笑,连家少女用的果然不是什么能量罩,而是造像家后天制造的神器护身甲。
南岭腹地密布深涧,涧底有深溪,水质纯净而透明,内有上古透明鱼,鱼鳞能吸取日月精华,有益寿延年之效。造像家采鱼鳞制成甲胄,用心力炼化,宝甲萃取日月精华,拥有强大的防护力。
苏浪的见识到底有限,一时将月鳞甲错认为是通明罩。
月鳞甲采集日月精华为己所用,故而能量有限,需要时时补充,此刻能量罩上的能量已经很弱,即便是黑袍女子不动手,料必她也坚持不了多久。
黑袍女子显然对连家的五雷惊天术颇为忌惮,虽然她也拿不准连家少女到底会不会运使,但她不愿意冒这个险。
可不是嘛,胜券在握,谁肯冒险。
月鳞甲上的能量越来越弱,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黑色的裂纹,这是即将崩溃的前兆。
黑袍女子嘴角微微上翘,挤出一丝阴冷的微笑,她的装束太过诡异,浑身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阴暗,但除去这些,她实在是个绝美的妙人儿,美的令人窒息,美的让人感到不真实。
距离最后的决战越来越近,铁壳嗜血鳖、飞蠕在主人的压迫下,疯狂地躁动地行动起来。
“咳咳,呃,那个……”
一直靠边站的少年忽然咳嗽了一声,迈步向前走了一步。
悬在空中的月金轮为之一滞,黑袍女子秀眉微蹙,眼角的余光落在了苏浪的身上。
她身经百战,老于江湖,对这低调的少年,她并没有丝毫的傲慢和轻视。
运用神识观照这少年,没有发现内丹波动的痕迹,至于筋脉里是否有真阳气流动,以她现在的修为尚无法察觉,实际她也并不关心,她的内丹修为已是流境,武技修为早已登峰造极,又有虬蠕和铁壳嗜血鳖助阵,又怎会把一个内丹尚未结成的少年放在心上。
“你?你想说什么?”不知为何,黑袍女子对这少年很有耐心。
“咳咳,我说,我的朋友受伤了,男子汉大丈夫,趁人之危总不大好吧。”
“我可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就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小女人。”
“咳咳,那个心肠歹毒的小女人,你听我说……”
“滚开!”
黑袍女子忽然厌烦了他的啰嗦,衣袖一抖,一股罡风卷出。
“哎呀——”
苏浪惨叫一声,翻着跟头越过围墙摔进了院外的湖里。
“救命啊,救命啊,我不会游泳,有哪位好心人快来救救我……”
然后是很响亮的喝水声音,咕咚咕咚,似乎喝的很过瘾。
黑袍女子把头转过来,盯紧了白衣少女。
月金轮再度出现在夜空,这次锋刃朝外,瞄准了白衣少女的眉心。
它忽然就是一滞,它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
“那个,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苏浪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刚从湖里爬上来,浑身湿淋淋的,像个落汤鸡。
“该死!”
黑袍女子暴怒起来,身形一闪,阴冷地出现在了苏浪的背后,五指如钢锥直插少年的后脑勺。
按理说应该是热血喷涌。
不想却抓了个空。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一柄匕首已经刺向了她的软肋。
势若奔雷,疾若流星。
但,黑袍女子只是怪笑了一声,轻巧地留了个虚影给对手。
她的真身又一次来到了少年的身后,这次是月金轮平推。
快如闪电。
虚影断成两截。
“真是深藏不露啊,我倒是小觑了你。”
“不敢,不敢,未请教阁下的高姓大名?……咳咳,你不方便说,我不勉强,在下平江苏家的一个小账房,这里是兰溪镇,好歹也给咱们苏家一点薄面嘛,你说呢。”
“你们苏家,你是苏家的什么人?”
“我?我不是说了嘛,我是账房。”
“不过是个家奴,你也配做苏家的人。”
苏浪揉了揉鼻子,这话其实挺伤人的。
“我说错了吗,你不是家奴?”
“是,但是,好歹给点面子吧。”
“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要靠你自己挣的。你有这个本事吗?”
黑袍女子忽然身形暴进,五指直插少年的面孔,后者身如枯叶,飘飘然荡出去三五丈。黑袍女子距离他最近时指尖已经触到了他的衣衫,但终究再难进半寸。
“凌云渡?!你是广阳宗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承让,承让,在下早年在广阳山上追随武心梅师父修炼过几年,可惜一直不成材。幸蒙苏庄主收留,在庄里混口饭吃,你问我姓甚名谁,哈哈,区区一个账房先生,不说也罢。”
黑袍女子哦了一声,将全副目光都放在了苏浪的身上,她忽然对这个少年充满了兴趣。
“这么说,你曾做过广阳宗的寄名弟子,那么我问你,武心梅座下有几位高足?”
“武师父统管宗门庶务,精力有限,座下弟子不多,只有空卷师兄一位,倒是寄名弟子都受其恩惠,虽以师姐弟相称,实际都尊为恩师。”
“哦,看起来,你倒是没有说大话,还真是在广阳山上混过的。”
“那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嘛,都是在外面混的,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嘛,给我点面子,就当今晚的事从未发生过如何,啊,哈哈,哈哈。”
“小朋友,你想替人出头,就拿点真本事出来。”
黑袍女子冷冷一笑,留一道虚影在原地,真身已经围着苏浪转了七八十圈,速度着实太快,苏浪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但,她并没有向苏浪下手。
她的武技修为其实远在苏浪之上,内丹修为更是云泥之别。
但苏浪方才使出的那一招的确是广阳宗的凌云渡,火候十足,如假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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