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百岁只瞅了他一眼便兴奋大叫:“好男儿,身为禁军大将,竟长得如此帅气,佩服,佩服。”
众人正值兴奋时,又听得连珠炮响,数万士卒齐声怒吼,但见一支金盔金甲的骑兵风卷残云般杀将出来,定睛一看,正是城外联军主帅、左虎卫大将军公府尪。
原来公府尪见胜局已定,把手一挥,将洛州、南州、中州等地援军和部分禁军组成的总预备队一把梭了出去。
司空百岁又叫道:“好男儿,身为联军统帅,竟亲冒矢石,身先士卒,佩服,佩服。”
芈阗飞身为他磕飞一杆投枪,因重心不稳重重摔在地上,这一路砍杀芈阗早已筋疲力尽,眼见司空百岁手搭凉棚极目远眺,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司空先生,那两路军马距离我们尚远,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还是留神正面之敌吧。”
司空百岁如梦初醒,睁眼向前看,只见数百蛮族勇士正不顾一切地杀将过来。
“大爷的,疯了吧这帮野人。那谁,姓苏的,你倒是快点啊,敌人都杀过来啦!不就杀几百个人嘛,磨磨唧唧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芈阗说的对,远水解不了近渴,苏浪虽然勇猛,但距离他们还是太远了。眼看芈阗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准备拼命。司空百岁的一腔豪情也被点燃了。
“哈哈,可笑,可笑,死到临头还不悔改,有种冲着犬爷来呀,汪汪,汪汪。”
危急时刻,司空百岁没有选择退缩,他挥舞着大刀旋风般杀入蛮人队伍,碧血横飞,风云变色,认真起来的司空还是很有些战斗力的,转瞬间,数十蛮人横死在他的大刀下。
“原来他这么厉害,倒是我小觑了他……”
芈阗感慨完,捡起佩刀砍翻冲过来的两个蛮族伤兵,他定了定神,向司空百岁喊道:“跟着苏浪。全军听令,追随苏将军。杀!”
……
内外夹击之下,蛮人阵型大乱,刚刚取得的一点战场优势瞬间土崩瓦解。
一里多宽的蜂窝阵迅速被填平,不是用草包、木石,而是用人的血肉躯体。
二十万大军会战城下,如一锅搅的极粘稠的糖浆,凝滞了,不能动弹了,一切只能干瞪眼,谁也分不开。恰当这难分难解之际,忽然间龙尾城头鼓乐奏鸣,黄幡招展,光明国的皇帝在骑团和宫卫军的护卫下御驾亲征来了。
天子亲临战场,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各军将士豪情万丈,战场上犹如平添百万援军。
蛮族士卒肝胆俱裂,将帅无心,军卒无力,胜利的天平轰然逆转,蛮族兵败如山倒之势一成,便是神仙也难回天。
苏浪默运法诀,希望能将小九收回来,这样的场合她实在不宜抛头露面,但骄横的小九哪肯理睬他的召唤,曲折盘绕,肆意杀戮,比之刚才更见兴奋,因为速度太快,又绝不按常理出击,所行轨迹飘渺难测,众人只见苏浪左右冲突如入无人之境,却不知道原因所在,还以为是他的修为如何高深,杀人手段如何高明,敌千军如入无人之境呢。
收服小九宣告失败,苏浪无可奈何,只得跟着小九向前冲杀,所幸的是小九只杀蛮人,不杀自己人,否则苏浪真不知如何自处。
正冲突之际,忽听得司空百岁大喊:“主帅要我们靠过去。”
苏浪定睛一看,果然是中军向自己打信号旗要自己靠过去,战场上各军队各有主将,层次分明,等级森严,若无特殊情况是不能越级指挥的。
“中军有令,岂可不去!”司空百岁见苏浪发呆,厉声大叫道,然后又压低了嗓音说道:“还愣着干嘛,此去一定有好处。快走,快走。”
苏浪皱了皱眉头,他不是不想走,而是小九不肯走,任由她滥杀下去,早晚暴露。凡修真宗门都有禁令,子弟无令不得杀人,否则天谴立至。苏浪如今虽不隶属任何修真门派,但若滥杀的恶名背上了,对将来自是十分不利。
他再次默念法诀,这回奇迹发生了,许是杀累了,小九竟慢悠悠地撤了回来,绕身盘旋一周后忽然隐没。
苏浪松了一口气,关键时刻,小九还是识大体的。
一众人杀开蛮族的阻挡来到中军阵前,苏浪率众参见,端坐在一匹高大的天龙马上的金甲上将军公府尪俯身笑道:“身先士卒,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原来是这样一位小英雄。你叫什么名字?”
苏浪报了姓名和官阶,公府尪大喜,当即任命他为帐前陷阵官。
陷阵官听命陷阵,并无具体职责,公府尪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他,避免再受伤害。
此时,战局已经逆转,看到蛮族必败,各部大军奋勇杀敌,唯恐落了后让人抢了功劳。蛮族败局已定,之所以没有全盘崩溃,主要是他们作战并无固定章法,亦非统一整体,一部溃败,并不连累其他,主力溃败后,残部人马仍然在负隅顽抗。
蛮人虽然不谙战略,但并不颟顸,统帅戈乌黑很快发现他的对手虽然有二十万之众,却都听命于一个人,这个人此刻就坐在那面最大的金黄色旗帜下。
如果把这个人干掉,说不定战局还有转机。
一声声呜咽的号角响起,如野鬼哭泣,苍凉悲壮。
苏浪听得这声音直觉得汗毛倒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忽然叫了一声:“不好!”
几乎是同时间,几千蛮人残部突然疯了一般,发动了自杀式的“斩首”行动,他们不顾一切代价向光明朝皇帝的銮驾扑去,竟是锐不可当。
有人建议公府尪立即向天子銮驾靠拢,这么做的话,天子銮驾固然立即转危为安,但整个部署就会被打乱,极有可能牵累整个战场的格局,甚至动摇根本。
公府尪迟迟不答应,被问急了,却问身边人当如何论处,如此大事谁敢回答,众人都闷不吭声。公府尪的目光投向苏浪,苏浪没有躲避,镇定地答道:“主帅应对整场战役负责,不应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陛下身边谋臣如云,都是运筹帷幄的高人,此番出城岂能没有万全之策?禁军里猛将如云,区区几千残兵又如何能伤害陛下分毫?”苏浪刚说到这,芈阗便抢过话去说道:“陛下冒险牵制敌势,正是我等奋发有为之时。”
公府尪大笑,对众人道:“两个偏将都能看明白的事,你们竟然懵懂,岂不汗颜?”
众人受了斥责,唯唯而退。
公府尪不为所动,指挥若定,一口一口地吞食蛮族有生力量。
而蛮人现在的最高目标就是干掉皇帝,为达此目的,他们之间仅存的一点协同也荡然无存。数千蛮人各自为政,单独论起来都是勇猛无敌的小老虎,合在一起却成了一群乌合之众。
更致命的是看似孱弱的天子御营,真的攻打起来,却比钢铁还要硬,他的座下猛将如云,悍勇难当。蛮军在黄旗子面前撞的头破血流,最后一丝勇气也被消磨没了。
戈乌黑见败局铁定,再无翻身的可能,便愤怒地吼了一声,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
一直冷眼旁观的公府尪,哈哈一笑,下令中军各将可以自由出击,追歼残敌。其实他不说众人也要请战出击,这个时候不出击,日后的功劳从哪来?
苏浪对功名利禄没有看的那么重,不过手下人可不这么看,这到手的富贵谁肯错过?没办法,苏浪只得跟着他们“奋勇杀敌”(其实就是抢夺战利品)。
“奇怪,那边怎么打起来了,好像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搞什么名堂。”司空百岁忽然看到一群披甲武士在火并,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应该是在争夺战利品,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芈俊阳笑呵呵的,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然后眉头一拧:“咦,好像是海州军跟禁军干起来了,这个乌世冠,胆子可真大,连禁军都敢打。”
“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抢红了眼,亲娘老子也要动刀子。”芈俊风不以为然,推了推身边的一名家将:“过去探探,看他们在争什么。”
家将很快跑回来:“他们是在争抢一个人。”
“人?什么人?美人?”
“不是美人,是个男人。”
“男人也可能是美人啊。”
“将军高明啊。”
“好了,别打岔,究竟在抢什么人?戈乌黑?!”
“是戈乌黑的军师,据说是个中原人。”
“戈乌黑用中原人做军师,有意思,有意思。”芈俊阳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什么。
“哥,什么意思呢,中原人做军师怎么了?”
“没什么,蛮人忽然文明开化,大家都很担心,这不奇怪。对了,是什么人跟什么人在抢?”
“一方是宫卫军的阿斯卓伊震川将军,一方是海州大将乌邨越。”
“这个乌邨越好大的胆子,竟然背着大总管乱搞事!”
“不对啊将军,他手上有海州衙旗,应该是海州大总管的授意。”
“啊!乌世冠真好大的胆子,竟然跟宫卫军抢人。”
“我看阿斯卓伊震川胆子才大呢,戈乌黑的老巢是乌世冠端的,他竟然跑过去抢人。”
刚说到这,一支幽州骑兵忽然闯了过来,为首的是两员年轻将领,这两人此前追随苏浪在蛮人阵中东/突西杀,累建功勋,苏浪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号。
战场相见,都不下马,各自见了礼,芈俊风先向二人引荐了苏浪,又为苏浪引荐道:“公冶让,公冶壬。幽州后起之秀。”
苏浪对幽州公冶家族知之不多,只听过传奇战神公冶名的名号,便说道:“二位是战神之后,怪不得如此勇猛。”
公冶壬道:“岂敢,岂敢,进退失据,不知所措,若非苏将军救援,命早没了,已经玷辱了先祖的名望。”
公冶让、公冶壬兄弟都是公冶名的嫡系子孙,都有资格继承公冶家族的家业,像他们这样的公卿子弟,狂妄自大的居多,如此谦和实在是少见。
战事紧急,无暇多叙,众人匆匆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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